“不敢?你做了什么,你不知么?”萧哲低头问道,刚好看到思思头顶那男子拳头髻被一根汗白玉簪斜插而定。这满头黑发令自己想起山坳里为她盘起的长发,那手感光滑,一度令自己颇为爱不释手。
握了握拳,负手而立的萧哲像铁塔一般压迫着堵在思思身前。
“知道,是思思救了各位。”那又如何,毕竟最终自己救下了你们,何来如此嘴脸。
“哦?看来我们的军师竟是如此良善。本王只是好奇,为何打了快一炷香,你才使那本事。”话毕,终将怒气发泄,铁塔愈发显得沉重。
思思挺直了脊梁骨,抬起头来,直视过去,丽目中透着难言的坚定,轻启朱唇生香而道:“那玄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那些不死之人王爷可知危力有多大么。”
萧哲一愣,他不知,那些幻化而出之人竟是不死之身。
“他们不死,但他们手中的人命,却都要我一人承担。为了救下你们,我手中可是背负数以千计的人命债,这债,却要我一人偿还。那地狱里,我,已然踏足。”思思眸中划过一丝哀伤,无奈和悔怕还是令萧哲颇为震惊。
他不知,使用这玄术竟有如此惨痛的后果。可若论杀人,他又何尝不是双手尸骨累累,人命债早已过万了呢。
“只要迈入杀场,又岂会全身而退。哪个人不是双手沾血,人命债数以万计?之前,你不是不知吧。”
思思怎会不知。
“是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使出此等下策的。”思思有些低沉,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大哀大悲之色。
萧哲心头怒气因着思思这番话,逐渐缩小乃至熄灭。
“既如此,本王信了。走吧,随本王去看看乌尔吉。”说完一挥衣袖转身推开门,却停在了那里,身形似被定住,引得思思好奇,遂也探头向门外张望而去。
是琳琅!
此刻正一双美目流转顾盼,而手中却端着一碗汤水矗立在门前。
黑色琉璃碗中盛放清白色汤汁,思思不知那碗中为何物,但知晓定是何等金贵补品。
“夫君,知你昨夜劳累,我半夜就为你熬制参汤,熬了三个时辰今晨才熬好的,快趁热喝下吧。”温柔的,好似阵风儿扫着思思的心尖,思思垂眸心中颇不是滋味,是啊,自己一个外人,还是莫要做那碍事的人了。
只是,心中为何阵阵烦躁?
思思走至萧哲身边,抬脚绕过他二人,点头轻施薄礼潇洒离去,只留一道瘦削的倩影和那不屑而狂傲之姿倒映在萧哲和琳琅的双瞳中……
萧哲收回视线,见思思如此寡然淡定的模样,心中竟好似有团火在烧,有股子无处发泄的憋闷劲儿,搅得他很不是滋味。
“辛苦了,日后莫要如此劳累。”萧哲端起碗来一口饮下,突的想起,思思那单薄的身子,若喝点这补汤……算了,还想那个冷心冷情的女人作甚!
“只要夫君身子康健,能看到你生龙活虎的,琳琅就知足了。”
萧哲点头,但见琳琅清秀的容颜上有些倦意,遂有些过意不去,开口略有温柔道:“你且睡去吧,没事了。”
“我不困,我想随你去看看。”一抹撒娇的媚态不经意间便随意而露,琳琅是美的,他一向知道。
只是这美,因何却入不得自己的心,萧哲始终不甚明了。
思思一身纤瘦翩翩如一杆松竹缓步走向大厅,张虎等人急忙端正身姿,连声招呼,军师。
乌尔吉英俊的异域俊颜始终挂着灰土的绿色,如今见到思思更加灰上加灰。
思思轻瞥眉目过去,但见未战先败的乌尔吉正愤恨的盯着自己,那目光中的杀气,还真有些慎人。
不过,思思根本不惧。
“你就是军师?就是你这个女人?”乌尔吉气急,竟不知如何开口,话到嘴边就成了这等模样。
“不错。”思思居高临下轻轻一瞥,冷清的没得半点情绪。
“你是何人?本王只佩服诸葛尘,你算个什么东西?”被五花大绑,却依然不能阻止乌尔吉骨子里的高贵和傲气,想思思一介平民女流,也就会这等阴损的招数。
“不错,我是算不上什么东西,可是,击败你,想要尔等性命,我如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
众将士们闻言无不震惊,军师好大的口气!这自信的感觉竟与诸葛军师一般无二。可,她有这傲气的资格,毕竟,乌尔吉的确输了,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的跪在这里。
乌尔吉恨不能将思思大卸八块,凌迟处死也不足以泄愤!
“你这个女人,我杀了你!”恨意灌冲头顶,乌尔吉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可直到肩头两双大手不客气的将他重新压下,膝盖触碰冰凉的青砖地一阵痛楚袭来时,才无可奈何的只是怒瞪着思思,眼目喷火。
此时萧哲与琳琅也走入大厅,思思方才与乌尔吉最后的一次谈话,他们刚好听见。琳琅秀目藏针的看着思思,心中已经发恨。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
众人见萧哲自是施礼恭敬。思思点首道了句王爷便悄悄退到一面,与张虎等人自然的站在一处,如此客气和疏离,总是让萧哲心中烦躁。
“乌尔吉,本王的军师,是本王的侧妃,右相嫡女,与诸葛军师亦是好友。她的本事,可与诸葛军师媲美。今日你落在本王手中,自是她的功劳。”萧哲一伸手,将众人目光自动牵引向思思。
而思思依旧云淡风轻的不削一顾。那神情实在与诸葛尘一般无二。众将士们看的有些呆愣,因何他们总觉得他们的诸葛军师好似就在身边?
“哼!不要落在本王手中,不然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乌尔吉似乎不晓得自己的情境尚有多么危险,如此大呼小叫的挑衅,实在令人气愤。
“你这厮,自身性命都已难保竟还敢在此造次,就这等性子,难怪被擒!”张虎实在忍无可忍接言辱骂。果然,乌尔吉有些后怕,他怕若真的死在这里,岂非……
思思唇边这才翘起一丝温暖的笑意来。这张虎性子始终未变,不过倒较之前的确冷静许多。
“本王突然觉得,若将你长期留在我南梁做客,会对两国和平大为有益。”萧哲缓慢优雅的一句话,却令乌尔吉真真骇惧。
他料想,南梁有可能会将自己当做人质长期扣留。但仍心存一丝侥幸,哪怕放自己回去,换来退兵避舍。
可如今,那一丝侥幸算是彻底破灭了。自己若真的做人质,那父皇定然会将位子传给弟弟乌尔塔,自己的一切的一切都将与自己无关了。
受不了这等打击的乌尔吉终于沉下方才的傲气,想了又想,却也算计出一个自认为可行的办法。
“王爷你可否与我交换个条件?我保证今后再也不犯南梁一寸土地。”
萧哲闻言身子前倾,冷冷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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