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星伸手抹了把泪痕,生怕思思睡得不踏实,向坐首之人借了大敞为思思盖上,就这般抱着她,直到手臂发酸,直到身子佝偻。
“她就是齐思思?”那人倒也有心,压低了声音,眼珠儿紧紧盯着思思的睡颜,睡着的她,竟更加美得仿若婴孩,只是这厢看去,只觉那睡颜凄凉着。
诸葛星亦低语道:“是的,我得师妹。师父的女儿。亦是大军师诸葛尘。”
“她怎么了,好似受了伤。”
“怕是看到萧哲私会旧情人,气急攻心,旧毒复发。”
“以诸葛尘之智,怎会这般经不住打击?不过是个男人偷情罢了。”
诸葛星摇头,旁人不解,在情理之中。他不怨。
“师妹与萧哲情深意切,旁人不懂她,实属正常。只是可怜我这痴情的师妹,受了如此重的伤。耳朵,怎生失聪了。”说罢又忍不住哽咽。心中实在难受,师父与师娘知道,会有多心痛。
那人嗤笑道:“任由你多么智慧,若陷入情网,亦如痴傻。看来她,也不过尔尔。”
诸葛星不想争辩,索性沉默无言。
“此地已暴露,萧哲定会派兵堵截。你带着她,与我离开此地。出城再说。”
诸葛星点首,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那人即刻召集众人封了此处,一路山洞穿行,而诸葛星便抱着昏迷的思思一路相随。途中太过劳累几乎走不动,却又不想思思醒来。那人见了叹息一声,遂亲自抱着轻飘飘的思思继续前行。
一路上,众人皆默默无言,而那人几次低头仔细瞧了思思无数次,这女人生的倒是够美,只不过空有其表,被情爱蒙蔽心思的人,都不足挂齿。
山洞那一端便是城外的一处土坡上。
众人出了洞便寻了马儿,上马前行之地,乃健康城外的另一座城,禹城。
思思一睡便不知年岁,只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徐徐不落。梦里空白无有影像。直到尚有意识之时,梦里有一扇门,紧紧闭着。思思下意识希望那门打开。然那扇门就像座死门,永远也不见生气般,急得思思原地踏步不停挪动。
却,走不出五步以外。
急得思思大呼,拼命的喊叫。终于那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人,是萧哲与落蓉,二人相拥谈笑风生。好个郎情妾意,好个鸳鸯缱绻。
思思梦中复又大悲伤,想要逃避,不去看他二人。却发现无力走出,只得被迫守在那处看着二人你侬我侬。
泪不知不觉滑落眼尾,成线,成河。梦里的她哭泣的仿若受了委屈的孩子,不停的抖动双肩,蹲坐在地抱头痛哭。
悠荡荡从梦中哭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眸,眼角还有清泪数滴摇摇欲坠。
一汪天蓝水润的眸看向这真实的大千世界。哽咽中突的忆起一语,梦里明明有六趣,醒来空空如大千。
思思只觉此刻的她分不清何为梦里,梦外。
穆然抬眸,眼前一双漂亮的眸子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瞧。
思思蹭的惊厥猛然坐起。竟尴尬的紧。原来自己正躺在这黑衣人的怀里。
思思连滚带爬的离开那人,慌张寻找师兄诸葛星。
却见此处换了风景。这是一间卧房。房间不大,却温馨舒适。
“可是再找你师兄?”
思思耳根一动,她居然听的清他说了什么?心下一喜,看来,自己这一觉睡得见了成效,耳朵复明,是好事。
“多谢壮士,他在何处?”思思转身清冷孤傲的问道。
“你的毒,解了大半。看来诸葛星的药颇见成效。”
思思闻言伸手抚摸,见桌旁铜镜矗立,急忙走过去查看。果然,朱唇红润,秀发半墨,只是那眸子依旧淡蓝。如此,也算正常了。
原来是师兄为自己解毒。
“师兄何在?”
复又问道。思思浅眸相视床上稳坐的蒙面男人。
“诸葛星在偏房为你熬汤。”
“多谢。”思思刚欲转身,身后又传来男子声音:“你不问问我们此刻身在何方?要知道,和我们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思思复又转身,冷然道:“我既然与我师兄在一起,足以说明一切。壮士此言尚显稚嫩。”
“喝!说我稚嫩,为了个偷情的男人就深受如此打击,便不是稚嫩?”
嗖的,房内紧张一度飙升焰火怒意。便是喘息皆略有谨慎了。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被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真不知,堂堂大军师诸葛尘,竟被情所困成了如此不堪的模样。”
思思眸底一片湛蓝,冷冷的看着那嘲讽至极的男子。不错,我齐思思虽受了这等窝囊气,但不表示任由尔等随意欺凌。
“这不正如了你的意?须知,之前,我若寻到你,摧毁你不费吹灰之力。”
男子闻言蹭的起身,几步驱至思思身前居高临下,英俊的眸子连连微眨,脱口而道:“你如此厉害,不如反手摧毁萧哲,我便真的佩服你。”
思思冷漠瞥眼朱唇轻启:“我无须你佩服。如何做我自有决断。”
“那便是对他仍心存爱恋,不忍伤他。”
“多管闲事。”丢下一语思思凉薄转身,迈步而出。
徒留那人被噎的愣扯半晌,还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自己,这女人简直油盐不进,半分不得游说。
诸葛尘,看来,你果然非同一般……
思思打量着四周,这处院落成拢,三面环房,院内几颗枣树层次林立,屋顶炊烟袅袅,处处弥漫柴火的烟味,闻着令人舒心。
而院内外人手看护,看得出,主人的谨慎和危机感颇为严密。
寻了偏房,但见诸葛星正忙碌着续柴,灶上铜锅沸腾,似乎在熬煮什么。
只一眼,思思如被触电。不久前,师兄也是这般围绕灶台,而他们则在一起包着饺子,那温馨的场面深深烙印在思思心底,成了最美的一抹回忆,而如今,这回忆再被咀嚼,只令思思心,愈发伤着。
“师兄。”
诸葛星手一顿,猛然转头,见思思正逆光而站门边,迷蒙中透着真实,只教他开心不已。
“你醒了。耳朵可否听到?”说罢走向思思上下打量着她。那眸中的关怀,给了思思莫大的温暖,心不知不觉跟着柔软着。
“能了。”
“身子可还有何不适?”
“偶有酸痛,不似先前无甚知觉。”
诸葛星满意一笑道:“看来师兄研制的解毒药,见了成效。你在服下师兄最后两副,必会退了那毒。”
说罢匆忙回返灶间,不停忙碌着。
思思眼看着诸葛星那纤瘦的背影,只觉万般亲切。以前站在萧哲一方,看谁对付他都觉是旁人的错,而自己的心一朝改变,竟觉,人人皆可爱,唯有他一人可恨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