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翠的山,摇曳的竹,流动的清水,欢愉的鸟兽,一幅秀丽的山水巨画呈现在眼前。
傍晚时分,赵一痕才到达罗藏山的中央。
这里的山与别处一样,除了没有人家和稻田,都是那么幽深而又寂寥。
一路奔来,嗓子早已干渴不止,溪水清澈见底,游鱼清晰可见,他趴在地上,大口喝了起来。
只是喝了一会,觉得水里有股腥味,不由得一愣,向上游看去。
一片血水顺流而下,猩红而又稀少。
再向上看,竟是有尸体漂浮而下,赵一痕打捞上来一看,是个老者,身体还有一丝热度,看来是杠死不久。
再向上看,接连有人顺水流下。
赵一痕想了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只是他的腿已经不自觉地向上游走去。
不管,还不能不看吗?
越向上,尸体越多,最多的则是在一个巨大的水潭中,躺着数十具尸体,水潭被血水染红,上面漂浮着一层死鱼。
这水潭里有毒,可谁又会再流动中的水里下毒呢?那不是傻吗?
但在水潭边上,他找到了答案。
一摊摊血迹之中,有着一块块细小的肉沫,这些肉沫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内脏,是被虫蛊咬碎的内脏,疼得让人全都吐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尸体都漂在水里,而不是沉了下去的原因。
而虫蛊本身就有毒,被它啃噬过的内脏和血都有毒,而且是剧毒无比,故而进了水潭,才将这些鱼虾毒死。
蛊毒当真可怕。
赵一痕看得心惊胆寒,他领教过茅羽曦的蜂毒和蛇毒,那种滋味可真不好受,他也不想再和蛊打交道。
“救我!”
赵一痕刚想走,却听见水潭里有人在叫他。
他不会管这种江湖恩怨的事,也不会跟会蛊毒的人打交道。
“救我!”
那娇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个女子的声音。但哪又如何?赵一痕的心是冷的,无论男女,他都不会去救的,就算她叫破喉咙,他也会无动于衷。
“救我!”
声音又一次想起,还伴随着微微的呻吟,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于是赵一痕手起刀落,劈下一根竹子,将她挑上了岸,因为被水泡过的原因,双手和双臂都发白,看不出她的来头。
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割破,也露出很多发白的肌肤。
“冷……冷……”
女子身体无法动弹,只是肌肉紧绷,脸颊都在抽搐,但此地不宜久留。
赵一痕脱下身上的衣服,将她裹起,再绑到竹子上。
谁敢保证她不是蛊女?
谁敢保证她醒了之后不会动手?
于是,赵一痕便挑着这名陌生的女子回了南田寨,茅羽曦的东西,那就明日午时再来找吧。
南田寨中,乔爹和寨中老人一起坐在桌前,地上跪着乔芸,家里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杨婉儿则蹲在乔芸身旁,她自然没有被乔虎伤到,在他弯刀还挥在空中的时候,就被秦遇截下,并将弯刀击飞。
杨婉儿没有责怪乔虎的冲动,但乔爹却是异常恼怒,对这个儿子恨铁不成钢。他明白杨婉儿是在激他手下留情,故而便招呼村里的老人,一起过来商讨如何处置乔芸。
乔芸声声泪下,她的事已经暴露出来,如何处置全凭这些长辈说,她只能跪在地上。
白允道:“虽然你们两寨恩怨很深,但你们可知现在受伤的是你们寨里的人。”
其中一个老者恨恨道:“这样不孝之人,伤了便伤了!”
白允笑道:“那你们如此做,对晋勾寨有什么坏处呢?”
众老者不禁语塞,但旁边的阿良却站出来道:“杀一儆百,否则我寨耻辱如何铭记在心?”
白允是个商人,对他的心思自然明白,笑道:“耻辱固然重要,但你们连自己人都下得了手,那么你们与上五代的晋勾寨人更加罪孽深重!”
阿良一时语塞,连白允说的意思都还没弄清楚便被扣上一顶罪孽深重的帽子,他脸色涨红,不敢再说什么。
又一老者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祖训不可违,又不能糟践孩子,又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耻辱不可丢,你有何办法?”
白允笑了,这是把问题都抛给自己,这无疑是他们最好的办法,但也是白允最想要的结果。
“此事并非你们寨一个人的事,还有晋勾寨,不妨两寨一起商量出个共同结果!”
那些老者,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可行,眼里充满疑惑。
白允又笑道:“你们两寨商讨出结果后,再请神!问上五代先祖的意思。”
这时众老者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方法绝对可行,只要请圣女和长老来做法事,便可以知道。
但一旦法事失败,那乔芸就会受到更大的惩罚,甚至会被直接处死,乔虎绝不答应!
“不行,我不答应,万一先祖不答应,那阿妹岂不是要被你处死?”
一名老者冷哼道:“连先祖都不答应,当然要处死!”
乔虎瞪着他,咬牙切齿,小时候还一口一声叫着爷爷,现在到这件事上,却要一口一声的要处死,真是可笑!
白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会说服他们的!”
乔虎疑惑地看着白允,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来说服。
白允神秘一笑,对在座的老者笑道:“我现在要带乔芸去见晋勾寨的那名男子。”
那些老者纷纷点头,他们没有理由不同意,但乔爹却有些担忧,晋勾寨的人更加凶狠,尤其是见到他们南田寨里的人,若是在山上碰到,甚至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
白允不知道情况,他想等赵一痕回来再去,毕竟他也怕晋勾寨里的人也会出现之前拔刀伤人的事。
没有办法,为了尽快处理好这段孽缘,只好让秦遇跟着自己走一遭。
但秦遇却不答应,他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使唤的,杨婉儿见状,便道:“他不去,我去!”
白允哪里是让人跟着,他不过是让秦遇保护自己和乔芸的安全,她一女子,去了只能添乱。
“我去!”
杨婉儿去,他就得去,白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妥当了。
四人在南田寨的老少目送下,去了晋勾寨。
晋勾寨离南田寨并不远,只有两座山相隔,在山谷里有条道直通晋勾寨。
路上虽杂草丛生,但久远的道路还能依稀可见,仿佛数十年前还是一条宽广的大道,两寨人在这条道上载歌载舞,迎天地,结良缘……
秦遇一路上剑招飞舞,很快那些杂草便被斩断,开出一条新的道路,虽不过半丈宽,但足以让人行走了。
白允这才知道,秦遇的武功也不弱,看来自己让他来,是明智的选择。
山路虽有崎岖,但一路上的心情还不是不错的。
乔芸心中有些忐忑,如果去了他们寨,那韩穷岂不也要和自己一样?
最后请神的时候,自己又怎么办?
白允知道她的担心,笑道:“此次回来,就是将你们的事解决好,就算先祖不答应,我也会让人把你们抢走!”
杨婉儿也忙说道:“乔姊姊,你放心吧,就算白大哥做不了,我也会让一痕把你抢走的,他轻功极高,一转身就是一里之外!”
她说的有些夸张,但足以让乔芸安心了。
秦遇心想,赵一痕把他们救走了,你们可不得被苗寨的人打死?
这个问题,他们确实没有想过,也不知道苗寨里是否有武功绝高者。
他们对苗寨里的事,真的是一无所知。
“那阿良似乎对你有意见?”
白允见四下没苗人,便将他今天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
乔芸叹道:“阿良哥一直都想娶我,可是我只是把他当哥哥,现在知道我和韩哥哥在一起,他一定很失望吧!”
白允沉默不语,阿良的心可不仅仅是失望那么简单,但他的意图很明显,但也有一丝隐晦。
杨婉儿也明白了阿良的心思,她怕陈媛媛夺走了赵一痕,差点让她被李二公子糟蹋了。
秦遇心想,你们这些人没事就是情情爱爱,哪有以剑为伴好?
若是以前,赵一痕一定会对他赞赏有加,现在一定会鄙视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