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远与太神秘的事,总会让人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像寨里的苗人,他们把能过往的故事都一一讲述出来,说完之后又向其他人一样,去下一家,听下一个人的故事。
这是一个蛊毒杀人事件,被许多老人传成了魑魅魍魉索命的故事,从频繁伤畜到伤人,每个细节都有一个完美的理由。
比如为什么伤畜,是因为那家人有孩子哭,鬼魅进门被门神挡住了,故而它只能杀了牲畜泄恨。
比如为什么伤人,是因为牲畜渐渐杀多了,它的妖力大增,故而不再怕门神,故而开始杀人。
比如为什么伤大人,而不杀小孩,是因为小孩是父母的宝贝,被父母拼命护住才得以挽救。
……
这样的故事版本很多,每家传唱的都不一样。
几大长老都无功而返。
而乔忠信和大长老却有意外收获。
韩穷的爹娘死得很蹊跷,死的时候,浑身发冷,口中胡言乱语,当时长老去看的时候,只说是风寒,第二天便离奇地死去,死后内脏全被冻结。
而从南田寨里得到的消息则是被下蛊后,人身上都有一层冰霜,即使是牛身上也是硬邦邦的,火葬时都要烧一天一夜。
他们知道,若是放在一起,定然会轰动苗寨的人。
等他们再去找赵一痕时,却找不到他的人了。
大长老和乔忠信一直等到午时,把查找到的线索一一告诉圣女。
圣女冷笑道:“百年前的事与十年前的事都能想到一起,也亏你们活了一大把年纪了!”
两长老脸上涨红,心有不甘道:“虽时间跨度有些大,但他们的死状是一样,或许真的与冰蚕蛊有关!”
这是被冰蚕蛊所杀的死状吗?
圣女冷冷道:“冰蚕蛊一直被放在罗藏山大山深处,没有人能驾驭得了它,哪怕是当年族长也不敢轻易放出来!你们还以为是冰蚕蛊吗?”
两大长老顿时语塞,这冰蚕蛊的威力难道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可抵千军万马?
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亲自体验过,使得冰蚕蛊更加神秘!
圣女再次道:“如今已有外患,希望诸位长老不要再想当年的事了,我们苗寨更需要团结一致来抵御外族,共同守护我们的家园!”
说完她又向大山深处走去。
大长老和乔忠信两人相视一眼,苦笑着随圣女而去。
他们二人虽同为长老,但却从没有说过话,而此刻,竟有些心心相惜之意,无论是自己寨里的事,还是抵御外族,他们都知道该如何去抉择。
苦笑不仅仅是因为无法为当年的事翻案,更是对外族侵扰地的无奈。
他们还是有大局观,也是以大局为重!
赵一痕他们去了祠堂,就再也没有出来。
祠堂建在竹林深处,一条半尺宽石阶小道,蜿蜒直山顶之上。
祠堂前的牌坊与祠堂都是松木建成,外面刷上一层层棺木的黑漆,远处看,无比的阴沉厚重。
竹林里,祠堂被竹子遮挡,看不到光,如阴天般的压抑。
走进祠堂,数十口棺材依次摆放,倒是与中原的义庄有些相像,在每口黑漆漆地棺材下面点放着一盏油灯。
“这是阴魂灯,指引死去前辈在阴间能够畅通无阻!”
赵一痕听着柳湘君的说法,让他不由得纳闷,都死了多年了,还不投胎,在阴间里找茬?
当然,他对鬼魂一说也并无兴趣,便向后院走去。
后院,也不是很大,不过一数十亩的院子,里面种植着繁多的草药,也没有路通向对面的房屋。
赵一痕本想直接走过去,但想到茅羽曦当时的药圃,便看向柳湘君,示意让她先走。
柳湘君说什么,从墙上扣出一块巴掌大的泥块,揉成粉末散向草丛,顿时一阵窸窣之声响起,如鸭子进食般“咯吱吱……嗤嗤”声连绵起伏,不多时又恢复了平静。
赵一痕看向墙壁,这种泥块,墙上还有三块。
那么就通通收下吧!以后让江小白鉴定一下是什么成分,好让他多做几个,以后就不用在怕毒虫什么的了!
趁柳湘君不注意,伸手一一扣了下来,揣进怀里,他的动作丝毫不比小飞鼠的动作慢,人家虽为盗界成名人物,但论起作案能力,还是不及赵一痕的。
柳湘君刚踏上草药中,那种嘈杂声又一次响起,而且声音更大,但却没有一个活物出来。
赵一痕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一路相安无事。
后面是一排房屋,有寝居,也有书房,赵一痕最先要进的当然是书房。
这里的书,都是竹简,上面刻着莫名的符号,赵一痕看不懂,又递给柳湘君。
柳湘君得意道:“这是我们苗族的文字,我们族人的智慧可不比你们汉人差哦!”
赵一痕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这句话,他们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文字,自己的历史,这本就是生命的智慧。
柳湘君又道:“这是草木经,那是诗经,乐经,舞经,历法,还有那里草鬼经也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关于蛊的书。”
赵一痕对这些也没有多大兴趣,便问道:“有没有关于迁徙至此的历史?”
柳湘君摇头道:“没有,本族并没有写历史的习惯,因为历史事情,谁写都不可靠,哪怕是族长!”
赵一痕又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丫头看似天真淳朴,对事情却看得如此透彻,他又问道:“那有没有关于冰蚕蛊地记载?”
柳湘君翻开草鬼经,上面罗列了非常多蛊培养方法,特性以及弱点,共有十卷之多,她一一查找,最后摇了摇头道:“没有冰蚕蛊,可能它太过霸道,不敢记录吧”
看来他们已经将所有冰蚕蛊的事情全都销毁了,他们已经因为一个冰蚕蛊而让整个苗寨里死伤无数,如今依然握着它,不肯说出真相,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一痕没有再过问这些事,转而又向其他房间里看去。
房间都很干净,一尘不染,其中有一间是女子的闺房,柳湘君说是圣女的,仔细一看竟有很多汉人的衣服,汉人的衣服多是粉色为主,比起整个房间青白的物件,显得格格不入,但又像是百草从中一束花。
没想到圣女也有少女心的一面,倒是让赵一痕有些意外!
除了衣服,还有一张高床,和一方书桌,经过辨认,桌上都是上一任族长的遗物,还有一些教人做事,打理苗寨事物的一些言论,可以说是一部权计的书籍。
这类书,赵一痕不感兴趣,柳湘君就更没有兴趣了,又转而走到床上,看到枕旁放着一本纸质的书,封面写着:苗术十二式。
柳湘君道:“这是我们苗人修习的功法,可以配合蛊毒,可以出奇制胜。不过一般都是以救人为主!”
赵一痕又放下了书,走到另一间房,房间陈设就更加质朴了,除了白帐,全是青色的,青色的被子,青色的枕,青色的桌子,青色的柜,衣服也是青色。
赵一痕看着柳湘君,似笑非笑道:“这间屋子,不会是男人的吧!”
柳湘君顿时怒目而视,哼道:“去下一间!”
赵一痕却不管她的小脾气,门都推开了,岂有不进之理?
身如泥鳅般地滑进了屋里,柳湘君拦都没拦住,气道:“这男人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赵一痕故作深沉地扫视了一遍,除了休息用品,一览无余,不过在桌子上却看到了笔砚,笔已蒙灰,砚已洗净。
在桌面上,也歪歪扭扭地写着汉字,赵一痕笑道:“没想到,你也写汉字。”
“要你管!”
柳湘君气鼓鼓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面拉,自己的闺房都被这个男子看了,看就看了,还嫌弃自己,真是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