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幸也不知道赵一痕是怎么回事,承受了那么多的酷刑,都没有事,可就在之前李大人走后就晕倒了。
他本以为赵一痕是为了配合行动才装晕的,可是现在被刘不得卸下胳膊时,却没有一丝声音,一丝表情,让他打消的那个念头。
难道他是真的要死了?
这时他更加担忧起来,若是如此,他会愧疚一辈子的,是他害了赵一痕的啊!
刘不得看着赵一痕面目全非的脸,没有一丝动静,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一般龟息功在受到巨大的痛苦时,绝对会崩溃,可是赵一痕为何没有反应?
当下再次出手,手指一凝,点中背上死血,却依然没有动静。
张幸看着他这狠毒的手法,不禁露出了一丝痛苦之意,他竟然如此对待自己恩人!找个机会一定要把他杀了!
刘不得看向李大人,点了点头示意已经确定是真的昏迷了。
李大人眉头皱了起来,按理来说他绝不可能昏迷过去的,毕竟才两天,若是这么容易死,那他还当个什么刺客?
他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淡淡道:“既然死了!那就丢进牢里,让他腐烂吧!”
张幸没有想到,李大人竟然并不理会赵一痕的死活,那龙城的秘密,江小白的事,他就不想知道了吗?
“大人!”
他叫道,此时若是送回地牢,那一切岂不就白费了?
“没听到吗?”
李大人忽然转过身,一道冷冽的目光投向张幸。
“这……”
张幸语塞,他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他只是个执行者,面对门外数千精兵,根本没有多想的余地。
只能祈祷着他们快点来了。
他又重新抱起赵一痕,向地牢中走去。
不!
计划不是这样的!此时他们应该已经闯进来了,可是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难道是出现了意外?
不,绝不能再送进去,送进去那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时他放下赵一痕,摸向腰间的配剑。
李大人看着他露出了一丝玩味。
“你确定你要螳臂当车?”
张幸一惊,他这模样,难道早就知道自己要带走赵一痕?
他暗叫不好。
可是已经晚了。
院墙外忽然飞起五个人影,直飞墙头,而后已最快的速度杀了三十多名弩手。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张幸不知道,李大人也没有反应过来,竟然从屋顶上攻来。
那些士兵更是毫无防备,仅在刹那间就杀了。
刘不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样的武功,竟有如此快的速度,几乎跟之前的观主武功相当了。
“三问!”
李大人从口中蹦出两个字来。
来人正是三问道长、阿纳和尚、砚秋以及临渊的两个人。
只是李大人只认识三问道长一个人。
三问连杀三个人,仰口就是一口酒,笑道:“大人!此人贫道必须带走!”
李大人冷笑道:“你以为凭借你们几个人就能救走他吗?痴人说梦!”
说着便大喝一声道:“增兵!再把孙掌柜请来!”
孙掌柜!
哪个孙掌柜?
张幸一愣,三问几人也是一愣。
孙掌柜不是提前走了吗?
不多时,果然见到孙掌柜和孙木香以及她怀中的孩子。
张幸慌了,三问和阿纳也慌了。
计划出现了最大的纰漏,后路被堵死了,这就意味是他们这些人只能无功而返。
“张幸!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把他带回地牢里,我既往不咎!”
张幸看向李大人,又看向岳父和孙木香,还有那个一声不吭的孩子,这些都是他最亲的人,他怎么可以让他们被杀呢?
孙掌柜看向张幸,冷冷道:“你打算大义灭亲吗?”
张幸无言,这个时候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只见孙木香抬头挺立,目光坚定道:“张幸!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是什么?”
张幸茫然地看向孙木香,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何甘愿献身。
孙木香道:“我看中的是你一个穷小子还敢高攀富贵人家!在别人看来,这叫自不量力,螳臂当车,在我看来,你这是有骨气,有伟大抱负的人!我相信,如果你离开了宣抚司这个小地方,你定会飞黄腾达!”
“所以你成功了!成功的娶了我!但我相信你更会成为一名人人敬仰的英雄!”
“若今日妾死,张郎,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这小小的宣抚司总有一天会趴在你的脚下,向你求饶!”
孙木香慷慨激昂,将平日里最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孙掌柜在旁边大呼道:“糊涂!简直就是糊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幸!你听我说,把那姓赵的送回去,给大人认个错!你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何况他们保证让我们安全,可如今我们落到他们手里,这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快送回去吧!”
孙木香连忙辩驳道:“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你送回去,在宣抚司也永远抬不起头来!你想让业儿永远背负一个背信弃义之人的名头吗?就算你愿意,可你考虑到孩子的感受吗?”
孙掌柜大怒道:“你们两想死,可别拉着我这个老家伙和业儿做垫背!”
说到这里,孙木香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业儿哭了。
张幸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更是软了。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事,也绝不能让孙木香出事。
他果断地抱起了赵一痕。
孙木香在身后大怒道:“张幸!若是如此,我孙木香愿做天下第一休夫女!”
此言一出,张幸又再次停下了脚步。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对性命,一边是信义,该如何选?
按照常人思维来说,应该听孙掌柜的,按照仁义道德来说该听孙木香的。
可是仁义道德算几个钱?人都死了,还谈这些,岂不是荒谬可笑?
李大人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向张幸,他就像是街边杂耍的猴子一般,看着他对理性与幻想的挣扎,真是太有意思。
不得不说,他还是挺欣赏孙木香的,这种气节在天下间太少了,以至于看到后都有种感动的心理。
但这仅仅是感动,感动能值几个钱?倒不如去看看杂耍。
张幸又走了起来,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能让妻子和岳父活着,哪怕让他们骂自己也心甘情愿,什么飞黄腾达,倒不如活着实在!
屋顶上的弩手已经杀完,只是又来了数百名弩手,砚秋手握长剑,看向张幸,刚想动身,却被三问道长拉住了。
“李大人,你似乎很是胸有成竹啊!”
李大人抬起头,看向三问,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说道:“至少你们今日营救不成了!”
三问道长笑道:“未必!咱们打个赌,敢不敢?”
李大人笑道:“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跟我打赌吗?”
三问道长道:“那就让杨玉花替我们求情了!”
杨玉花的事,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只是去青城山找观主帮忙的时候才得知此事。
李大人摆了摆手道:“你以为同样的招数,还能用第二次吗?”
三问道长笑而不语,转身对着空中大喝道:“小老儿,还不动手?”
小老儿?
这是谁?
这时中院的观主气得直发抖,这称呼两人私下说说就算了,你现在对这么多人说,本观主不要面子吗?
心中虽是这么想,但身体已经行动,拉着东方谕就想屋顶跳去。
“嘭”一声,屋顶被撞破,也就在这时,他飞速抓起瓦片,用力一摁,被分成十几块碎片,击向弩手。
“嗖……嗖……嗖”
趁着弩手还未反应过来,十块瓦片飞出,击中弩手。
东方谕也不愣着,照葫芦画瓢,也击向那些弩手。
不多时便搞定了弩手,至于手执长戟的这些士兵,他们不必担心。
继而转身跳到杨玉花所在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