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看了一眼挡在前面的瘦小男子，轻摇了一下头道：“不得不说，你的举动很不明智。因为你的实力，根本杀不了我——实际上，你切开我的身体，都我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顶多破坏了一下容纳东西的容器而已。”

说着话，就看到李察被切开的伤口一翻，不是内脏掉出，而是一个一米多长的能量章鱼挤出来，正是曾经被“俘获”的高灵。

高灵被“俘获”后，一直困在李察特制的封印身体中被研究。直到近期研究基本上完成，给予了对方多个满意的灵魂，把对方转移了另一个身体中。

李察做的打算是，可以当作一张底牌，万一来夏亚真的有波折，可以随机应变的使用。

谁知道，波折有，但敌人太弱，这张底牌没有用出来，红月就死了。

他计划，等到离开夏亚，找个时间放高灵归去，谁知道被影子提前放出来。

这样也好……李察想着，用手摸了一下被影子切开的伤口，快速复原，接着扭头望向正有所狐疑的高灵。

“我们交易结束了，你现在可以直接离开了。”李察道。

“嗯？”高灵听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惊，用精神波动沟通道，“我真的可以离开了？但是……好像当初规定的时间还没到吧，差两天左右。另外，你之前多给了我好几个灵魂作为祭品，我却没有给予对应的回报，你现在就让我回去，这怎么算，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近一个月的时间，高灵又被欺骗不少次，导致警惕性前所未有的高。

李察苦笑，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终于让高灵确定没有阴谋，真的是放他离开。

“那好吧……”高灵有些勉强的答应了，之后转了转身子，触手上的众多眼睛锁定住影子。

“唔，这个灵魂看上去有些特殊，很不错的样子，我可以一块带走吗？”高灵问。

“如果你想。”李察道。

“很好。”高灵高兴回应，话落身体猛地膨胀，几乎没给影子任何反抗的机会，一把卷起，向着空中一跃，打开通道就带着影子返回了虚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等到高灵消失，场中恢复安静，李察重新看向联盟皇帝。

这时联盟皇帝终于不再镇定了，连身体都无法支撑，瘫倒在王座上。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失去了影子这个最后的依仗，另一方面是李察身体中竟然藏了一个吃人怪物，过于冲击他的精神——他知道他老师红月很可怕，但和李察一比较，反而如同一个和蔼老人，毕竟他的老师红月可不会往身体中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联盟皇帝望着李察，脸色苍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在害怕？”李察看了一眼联盟皇帝，出声。

联盟皇帝没有回答，倒是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李察听了轻笑，“其实这个问题，该由我问你。陛下，你想干什么？或者说，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想要干什么？毕竟是你们把我邀请到夏亚来，又设下陷阱准备杀死我的。现在计划失败了，不该是你坦白一切、争取宽大处理吗？”

“我……”联盟皇帝眼睛一闪，像是恢复了几分力量，确认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

“这倒是一个选择。”李察露出思索表情，“不过，只是坦白还不够，要看你还能付出其他的什么东西。”

“我……我可以当作今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还是沙林领主，并且我保证联盟不会再用任何方式打扰你。”联盟皇帝快速道。

李察听了轻摇头：“不够。今天的事情，本就是你引起的，而沙林作为我的领地，不被打扰，不是理所应当么？”

“那……”联盟皇帝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那我可以再给你分封一块领地，你随意挑选，我绝对不拒绝。”

“也不够。”李察还是摇头，“我要的可不只是领地。”

联盟皇帝有些气愤了：“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难道要我把皇位给你不成，难道你想得到整个联盟？”

然后他诧异的看到李察又一次摇头，淡淡道：“还不够。”

联盟皇帝：“……”陷入沉默，无话可说，毕竟他真的想不到还可以给出什么别的的东西了。

李察这时深深望了一眼联盟皇帝，一翻手，拿出一张羊皮纸来，那是曾经联盟皇帝彼得·罗曼洛夫给的契约。

李察出声，对联盟皇帝拜伦道：“你知道么，我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你父亲给我的许诺，作为我帮联盟赢得国战的奖励。

奖励的一部分，为皇家图书馆的书籍和所有联盟图书馆的阅读权，他保证，如果我拿不到的话，‘索玛联盟一切，皆可取之’。

而这奖励，我至今没有拿全，皇家图书馆有一部分我需要的书籍还在皇家图书馆中，前两天我去了一次，被拒绝入内，其余几个夏亚的官方图书馆也阻止我进入最内部保密资料库。所以，从理论上讲，我可以凭借这个，直接得到整个索玛联盟——有名义得到，也有能力得到。

但是我认真想过，真的得到整个联盟，好像也没有太大意义。无非是得到了更多资源，但这资源并不太好控制，必须要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管理——联盟不是沙林，面积太大了，人也太多了，管理起来非常复杂，可能在数年的时间，都无法产出，只能投入。

这还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联盟被你背后的真理会渗透太厉害了，哪怕死了一个首领，剩下的人也依旧可以捣乱。把他们全都揪出来很困难，而且留下一个，就后患无穷。

所以，得到联盟既是收获，也是负担，综合考虑，我宁愿不要。毕竟，目前我对资源的需求还没有这么高，等到需求真那么高的话，也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那你直接返回沙林，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就好了么。”联盟皇帝低声道。

“哈，怎么可能？”李察笑，“我的确可以返回沙林，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陛下你也可以吗？”

“我可以的。”联盟皇帝快速道，表情认真。

“然而你并不可以。”李察摇摇头，纠正，“我真的回去了，你背后的真理会其余成员肯定会控制你对付沙林的。即便他们不控制，你作为皇帝，真的能忍耐一个法外之地，真的能忍受一个高于皇权的存在？

不，你不会，哪怕表面上无所谓，暗地里也会有诸多手段。而有手段，我就要应对，这样会很麻烦。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为了解决麻烦，我有一个主意——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什么叫……一了百了？”联盟皇帝有些紧张的问，预感不是很好。

“很简单。”李察回应，“如果联盟不存在了，就解决一切了——如果我解决了麻烦的源头，自然不会再有麻烦制造出来。”

“联盟怎么会不存在？！”

“联盟当然可以会不存在，首先可以从最简单的第一步做起，让联盟皇帝不存在。”

联盟皇帝听了眼睛骤缩：“你想要杀了我？但是你可清楚，杀了我，整个联盟都会与你为敌！”

“很不错，那样所有麻烦源头就都暴露出来了，可以一次性全部解决。”李察微笑总结道，“总之呢，联盟就是一个麻烦，我不能得到他，因为那样会变成自身麻烦——自身麻烦比外在麻烦更难解决。

我也不能放任不管，外在麻烦虽然轻一点，但任其发展，也能很大程度影响我。所以，我不能得到联盟，也不能让联盟保持原样，只能打烂他、毁掉他，让他不复存在——这便是一了百了。一了百了的开始，便是了断陛下。”

“你……你这是弑君！”联盟皇帝嘶吼起来，眼睛瞪圆，“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弑君，你敢这么做，所有人都有理由攻击你、背叛你，你会被撕碎的，你……”

“嘘，陛下，安静一下。”李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着联盟皇帝道，“多谢陛下你的关心了，但那都是我将来要烦恼的事，不用你忧虑。现在么，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坐着就行，坐好了，我好送你去死。”

“你！”联盟皇帝瞪目欲裂，试图挣扎。

李察的手则是落在联盟皇帝头上，面无表情按下去。

联盟皇帝身体一抖，鲜血像是喷泉般从七窍中飙出，一开始是红色，慢慢变作黑色，最终血液流干，皇帝软绵绵靠在王座上，一动不动。

李察转回身，望向不远处。

就看到幸存下来的宫廷官员，此时静若寒蝉，眼睛直直看着死掉的联盟皇帝，一动不敢动，唯恐下一刻轮到他们。几个倒霉蛋宫廷官员，好不容易从砖瓦中爬出来，本来正在痛叫，现在也没了声息，满脸恐惧，不知道李察接下来要做什么。

说起来，李察连联盟皇帝都敢杀，怕是什么大胆事都敢做。

但李察什么大胆事都没有做，只是扫了一眼宫廷官员，淡淡出声：“我现在要求你们保密，不要说出我弑君的事情，你们一定会答应。但我清楚，等你们一离开我的视线，保密也就结束了。另外，即便你们保密，这件事也隐瞒不下去，实际上，我也没有想隐瞒。

所以，我只要求你们做一件事，那就是去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给尽可能多的人听。让他们知道，弑君者便是我沙林领主李察·奥斯丁。

如果他们想要为皇帝报仇，就来找我吧——团结起来一同来找我吧，我会在沙林等着他们。对了，记得提醒他们，我很凶狠，也很难对付，找我之前一定要做好送死的准备，嗯，就这样。

而作为做这件事的回报，我建议你们多看看天空……因为再往后，没准这样的天空只存在记忆中了。”

李察说着话，抬头望向天空。

一众宫廷官员带有疑惑，跟着望向天空，发现今天算是夏日里的好天气。战斗中升起的尘埃已经散去，目之所及，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的确不错。

但除此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说回来，天气虽然好，但也只是很普通的一天罢了。

他们皱眉，收回目光，再望向李察，寻找解释。

然后发现，李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视野中只剩下了王座，王座上的皇帝歪斜的坐着，半身血污，嘴巴大开，面目扭曲。一双染红的眼睛斜向上翻着，好像也在注视天空，好像通过生死、穿梭时间看到了未来的某些片段，为此恐惧、为此尖叫。

宫廷官员彼此看看，表情慌乱而迷茫，场中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