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俊子哥。”清澜闻言,重新跨上了白鹤,遥望着那层层叠叠的花林,虽心有不甘,却终究只得转身离去。
拓智俊回身望了望远处,原来师妹竟然与清澜世子五年前就相识。
师妹的年龄与妹妹拓智馨差不多,比自己小七岁。
拓智俊犹记得,赫望此前的皇后唐玲是五年前将师妹带回花灵国的,这个时间点很巧合,也许那就是他们分离的时间?
自从师妹回了花灵国,拓智俊每次到花灵国与师傅联系时,总偶尔会见到她,这个师妹在人前总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想不到刚才竟能看见她落泪。
拓智俊暗自思忖,若樱的行踪根本不需要他探听,因为他已经知道得很清楚。
此刻拓智俊选择留在这里,是因为有个重要的疑惑要解开,待清澜和卓将军走了,才正是打探的时机。
这件事情,拓智俊决定到花灵国民间去打听,如若以自己的身份打听此事传到了赫望耳朵里,绝不是好事。
想到此节,拓智俊幻化成蚀骨飞蚁,去了此前路过花灵国的一个七彩霞亭,他记得那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正好方便打听一些事情。
果然,这是花灵国的一条繁华林间道,拓智俊停了下来,重新幻化为人形。
他见人群都往七彩霞亭去,回来时手里都拿着各种可口的食物,便拉住一个正要过去的男子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去干什么啊?”
“你从哪儿来的啊,这都不知道?花灵国主立后,免费派发食物三天啊,快去领吧。”那一身蓝布衣服的男子说完便跑过去了。
看来,没领东西的人的兴趣是赶快领东西,压根就没兴趣回答他的话。
拓智俊便在人群中找了一个手里已经捧着食物的小女孩问道:“小妹妹,你长得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女孩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年纪,眼见一个帅气的大哥哥和气地问她,立刻眨了眨亮亮的眼睛道:“我叫水蓉儿,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哥哥叫石雾,水蓉儿,听说你们花灵国主选立国后,你知道娶的是哪家女子么?”
“嘻嘻,谁家也不是,她是国主从龙腾国找回来的,是我们花灵国的圣女,听说只有透明花骨的女子才能做圣女呢。”水蓉儿天真一笑,水灵灵的眼睛闪着欣喜的光芒。
拓智俊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透明花族人?难道就是上次师傅让自己找的那位白府的梨兰?白雨舞的母亲?
拓智俊曾经见过她的容颜,半边脸上有很丑陋的疤痕,并不像自己在立后那天在华盖庭惊鸿一瞥的模样。
莫非自己此前看到的容颜是她的伪装,那么这就足以解释为什么她看起来与白雨舞如此相像了。
“石大哥,你从哪里来,以前没见过你。”水蓉儿仰头看着这个有着好看笑容的大哥。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谢谢你啦,小妹妹。”拓智俊笑了笑,准备离去。
“我不是小妹妹啦,我十三岁了。”水蓉儿撅着小嘴,有些不满被冠以小妹妹的称呼。“呵呵,那你是小姐姐。”拓智俊摸了摸那小女孩的头。
“石大哥,你长得真好看。”水蓉儿望着拓智俊,流露出少女的仰慕之情。
拓智俊看着这小姑娘,想起了妹妹拓智馨,虽然馨儿比这女孩更调皮,但却是一样的可爱。
拓智俊不由心中一动,将自己腰上挂着的小玉马解了下来,递给她:“水蓉儿小姐姐,哥哥送你一个小玉马,喜欢吗?”
“谢谢石大哥,小玉马好漂亮啊!”水蓉儿接过手中的小玉马,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色泽,觉得这小玉马真是可爱极了。
“哥哥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哦。”拓智俊转身离开。
“石大哥,还会再见到你吗?”水蓉儿抬起头时,拓智俊竟已走远,速度如此之快,令水蓉儿惊叹,她望着拓智俊远去的背影喊道。
“会的。”拓智俊回头一笑,违心地说着骗人的话。
迅速穿过前面的山路,拓智俊决定回去见见师傅,顺便装装样子“探望”一下修逸瑾。
修逸瑾私底下曾多次仗着灵力高强折辱于他,今日被自己借故责打,日后更会变本加厉以公报私地对付他了。
拓智俊决定回去寻机向师傅解释一下此事,自然便可对修逸瑾施加无形的压力。
花灵国的路,拓智俊非常熟悉,九年前,年仅十五岁的拓智俊在幻兽山遇到师傅赫望后,他便常常在石狮村和花灵国之间往返。
花灵国蓝樱宫
今日立后,赫望却没有去雀屏宫和他新立的国后共度洞房花烛夜,他独自一人到了蓝樱宫。
梨兰早已和他达成协议,他不会碰她,那是她最后的坚持。
赫望宫中嫔妃无数,在花灵国政权巩固之后,他曾有一段荒淫无度日御数女的日子。然而,如今见了梨兰,却发现这是一个无论怎样要挟也得不到的女人。
尽管她因为顾忌女儿的安危,不得不答应配合他的计划做他的国后,然而她宁死也要坚守她对那个亡夫的忠诚。
她那故去的夫君任莫奇,倒也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当年花灵国剑齿巨蝗之灾便是他带领众将士助花灵国将无数巨蝗击退,想必就在那时候任莫奇带走了这位花灵国的圣女——梨兰。
在赫望看来,花灵国的众位长老的确是老狐狸,他们秘密将圣女送走,谎称丢失了赤霄流羽,这其实不过是障眼法。
然而这似乎也为他名正言顺的掌控花灵国创造了一个机遇。
因为是他找到了丢失的赤霄流羽和圣女,这样的事实让花灵国的民众对他甚是崇拜。
梨兰的坚守,让赫望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如她一样为自己坚守十年的女子——唐玲。
在赫望一手掌控花灵国之后,可谓无数美女招之即来俯首帖耳,他,也同样经不起诱惑。
的确,他突然想起自己有好一段日子没来见她了,甚至废后再立这样的大事,因为不愿面对她,他也没有来知会一声。
她也似乎很安静,自从颁下废后再立的诏书,她没有到他面前来说过一句话。
他不想向她解释,也不去见她,如今想起来,赫望却有点生气了。
难道唐玲竟是这样不在乎自己的人么?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似乎忘了在他纵情声色的时候,他对她的不闹不吵很是满意。
如今他想起了她,又想起了他们的过往,他忽然埋怨起她过于平静。
然而他又怎知,对于一个等了他十年的女人,那份痴守早已从热切变成了一种平静的忍耐,她不闹,不吵,因为她已看破。
她满腔深情却面对如此讽刺,她唯一的期望便是守住自己的尊严。
赫望又怎会想到这些?
他踏进蓝樱宫的时候,侍女欲行礼,他摆了摆手,让侍女出去了。
蓝樱宫里的蓝色珠链如水波荡漾,灯光下,正在大红嫁衣上绣着金色凤凰的唐玲,还象是从前的样子,那个曾经令他在无数个黑夜辗转难眠的美丽女子。
唐玲专心致志刺绣竟没有发现赫望来了,赫望走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唐玲。
唐玲立刻浑身紧绷,将手上的针插到嫁衣上后,唐玲冷冷地开口道:“你废后再立,举国欢庆,不去陪那貌美如花的新国后,却跑到我这个丑老太婆的冷宫做什么?”
赫望从后面轻轻一使力,便将唐玲抱了起来一边走向寝宫的大床,一边道:“哪里丑了,我看很美。”
“你别仗着灵力高强就胡来,你走。别碰我,我嫌你脏。”唐玲拼命挣扎,怒斥道。
赫望也怒了,自从他在花灵国称王以来,谁对他不是卑躬屈膝,恭恭敬敬?
他将唐玲扔到床上,怒道:“我脏?自从我掌管花灵国以来,每次来你总是给我脸色看!你好好看看整个花灵国,除了你,还有谁敢对我这样?”
赫望穿着一身墨黑金龙衣袍,站在床前怒气冲冲。
“那你就去找那些对你有好脸的嫔妃,你的后宫不是很多吗?还来这里做什么?我这里不需要你这种杀人恶魔!”唐玲从床上爬起来,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我是杀人恶魔?你以为你爹唐慎言就是个正人君子吗?他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我告诉你,是他为了保住全族人的性命,主动告诉我圣女身上的秘密!”赫望怒斥道。
“什么?我不相信!我爹他不是那样的人!”唐玲说着。
“你不信!好,你看看,你看看我的额上的花骨,我从前是黑色花骨,你看我现在已经变成了棕色,这就是证据!”
赫望说着,催动灵力凸显出自己额间的棕色花骨,只见那棕色花骨上面环绕着淡淡的棕色光芒。
唐玲震惊地看着赫望变换了颜色的额骨,心痛到想逃离这个令她震惊的事实,然而她忽然发现了一个更令她心痛的事实,唐玲蓦然抬起头问道:“所以,其实你并非是为了我,才没有屠杀唐家全族人?”
当她想逃避对父亲认知的颠覆时,她却在这件事里找到了另一个让她更绝望心痛的事实!
好痛,心似乎裂成了碎片,血正一点一滴流出,原来她一直以为赫望是因为顾忌她,所以才不记旧仇,在血流成河的屠杀中没有为难唐家人,而只是将他们发配到沧淮山下。
现在,她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他并没有为了她而有所顾忌。
唐玲睁着泪眼,怔怔地望着赫望。她想要一个否定,尽管他否定了她也无法相信,但她可以用来麻痹自己。
赫望闻言愣住了,没想到唐玲关心的却是这个。
此刻的他十分恼怒,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他一甩衣袖离开了蓝樱宫。
最终他没有说出本该说出口的话,那就是即使唐慎言不说出圣女的秘密,他也依然不会杀掉唐家几百口人,因为唐玲毕竟是他唯一在乎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