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广休沐回来听到满大街关于朝阳和今科举子的留言时,会试已开考了,辛敏进了贡院里,他寻到了姜家去,想问问朝阳到底把他当什么了,若不喜欢他,趁早和他说明了,他也不会死缠烂打。
朝阳见到他,对于他的咄咄逼问难以招架,她并非吊着他,只是没有特别喜欢的人,嫁谁都行,不嫁谁也行。家里觉得郭广好,那就嫁给他也好,舅舅觉得不好,娘又反水了,她不嫁也行。宇文炼也是如此,若家里重提她和宇文炼的亲事,两家都有意,她可能也答应,家里不许她嫁,对方看不上她了,她便不嫁。
说来惭愧,她在别的事情上都很有主见,甚至很是执拗,决定了的事情谁说都不好使,但就在婚事上,她随波逐流令人发指,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她不是想嫁谁的问题,她是压根儿就不想嫁人,可这个世道由不得她不嫁人,那么她身边这几个人,嫁谁都行。
朝阳问他:“阿广,你有没有想过日后的事情,你若娶了我,婚后做些什么呢?一直留在京里你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若是去外头,我娘恐怕不答应,她就我一个女儿,不舍得我离家太远。”
她心中也有个江湖梦,想像大哥那样闯荡江湖纵马红尘,可她有她的责任和牵挂,爹娘很疼她,尤其娘早年失去了一个女儿,把所有关爱都倾注到她身上,从小她去哪里身边都大喇喇一帮人,她的几个贴身丫鬟,乍一看只是丫鬟,实则医女打手厨娘绣娘各有所长,娘为了凑齐这些人多不容易,穆雨榴花她们都是从小就买进来,调教了十来年,和她一样的年岁,却已经妥帖的不得了了,如今跟在她身边把她的日常琐事打理的妥妥贴贴的,娘也一直耳提面命,出去玩可以,去哪里都得给家里传个信儿,身边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落下。
同住一个屋檐下娘尚且这般严防死守,若她要离开娘去别的地界生活,娘恐怕日夜担惊受怕食寐无味。
“我想去泉州,哥哥已然去了北疆,我定然不能再去,我们兄弟俩一南一北,就像当初姜伯父和姜二叔一般各自发展,你也很喜欢泉州不是吗?得闲时我可以带着你出海,或是去游江南,若有了子女,会和邻里的小伙伴们手拉着手走街串巷,就像咱们小时候一样,我也会像姜伯父对郡主一样对你好,朝阳,除了我外没人能与你如此志趣相投了,错过了我你嫁谁都不会满意的。”
“呸,怎么没有,那辛敏就很不错,我娘很看好他的。”
“什么?外头的流言竟是真的?你们家真的打算招他?为什么啊,朝阳,你才认识他几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初见几次谁都会装模作样,我才是和你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郡主怎么会看上他呢?我去找她说!”
“你去说什么?”
郭广气急败坏:“我就说,我说……说……”
说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朝阳没答应他,他找谁说都不好使,为什么要选别人啊,两家的长辈都知道他喜欢朝阳,以前不是也很满意他做女婿吗?难道就因为他输了那场比赛,就把他剔除在外了吗?赵伟金,对,就是他,他去找赵伟金单挑,把他干翻了,就能证明他并非技不如人,那次真是赵伟金偷袭,他才落败的。
郭广气冲冲地走了,朝阳追了几步,问他做什么去,他不说话,朝阳以为他真要去找她娘理论,跟了几步发现他往外走了,便不再跟了,可能是气着了,随他去吧,下回又会乐颠颠来找她,给他做些好吃的便能哄好。
春日闲暇,守孝期间更是百无聊赖,朝阳把辛敏送她的曲谱拿来研究。她依旧不喜弹琴,嫌琴声低沉闷哑,她喜欢发音清脆嘹亮的乐器,以前读书时也更喜弹筝,宫里的女史将这引以为不入流的技艺,不肯教她,朝阳便叫了宫里的乐师来教她,为此还把女史气着了,不过朝阳本就是个混世魔王,她们这些先生哪有半分为人师表的威严,婧儿只说让她们多担待,不反对女儿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但朝阳打小就坐不住,习筝也只习了一会儿便要去玩别的,三心二意什么都学成半桶水。
说半桶水还是抬举了,她连半桶水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从不参加那些闺秀的诗社花会,偶尔去赴宴别家的姑娘琴棋书画各有所长,就她呆坐着嘴巴不停。
如今朝阳受辛敏熏陶,难得的倒是重拾了乐理,最近尤其对吹笛子感兴趣,请了乐师来教她,她身子骨健壮气也足,乐师说她很适合吹笛子,就是乐感不太好,多练习会有所改善的。
朝阳大受鼓舞,每日都要练习一会儿,姜家便每日萦绕着朝阳的魔音穿耳,婧儿喜闻乐见,朝阳终于开窍了,果然女孩子大了就文静了,小时候太皮了些,她就说嘛,她和姜骥的孩子,怎么会一直不成器,就像姜定南那样,只是懂事晚而已。
郭广走后朝阳便坐在屋里呜呜鸣笛,她自个儿吹着是半点没觉的不妥,反而还觉着自个儿越发熟练了,都能不看曲谱吹奏了,等她再熟练一些,就可以带着笛子出去跑马,到风景怡然处来了兴致鸣奏一曲,跌爆馨如她们的眼珠子,让她们知道,她小朝阳不愧是镇国公和天恩郡主的女儿,继承了父亲的骁勇善战和母亲的美貌才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朝阳吹着吹着眼睛便眯成了月牙状,小菁她们几人面面相觑,该不该提醒主子她跑调了呀?她们若是打搅了主子的雅兴,恐怕主子会不快。
隔壁的姜晓旭正在屋里写课业,被堂姐魔音缭绕扰她心弦,实在写不下去了,躲到了母亲院里去,还是能听到,她捂着耳朵在床上打滚,说她们回家去吧,原本住到这儿来是要孝顺祖父的,可祖父住在庙里不回来,他们休沐时才去看望,那他们还住在这儿干什么,天天被堂姐魔音摧残,她实在受不了了,还说不得,谁敢说她吹的不好听,她那大笛子挥的跟棍棒似的要打人,伯母还说不能打压她的积极性,她再这么积极下去,其他人都要消极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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