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给我的对吗?”白翼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最后还是放下了所谓的“矜持”,他的好奇心已经被乔孤完完全全地挑了起来,难以自制。
谁知道乔孤居然摇了摇头,装出一副饱读诗书的样子来,道:“非也,非也。”
白翼原本的憧憬在霎那间被打破,心里哪能好受,他用手指头想想也知道,乔孤这么说了,自己多半没什么好结果,不是被他“坑”得云里雾里的,就是要受点皮肉之苦了。可他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不甘,乞求一般的话语都已经出口了,自然难以放下脸面。
白翼与其他小孩不一样,从小就知道何谓尊严,虽有时也会撒泼捣蛋,却是不可能为了达到什么目的去无厘头地一哭二闹,现在更是不可能抱着乔孤的大腿去求。
白翼心想着反正乔孤也没说到底要他怎样,还不如抢占了先机,让乔孤来问自己,想到这里,索性把头一撇,拿个圆润的后脑勺对着乔孤,嘴里更是惜字如金起来,既不开口询问也不咕咕哝哝,一张嘴闭得严严实实的,半天也不开口。
乔孤本来以为白翼都已经问出这句话来了,定然是已经“上钩”了,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哪里想得到,白翼居然会这般表现,根本就不给面子。不过乔孤也确实是没了办法,看着那在洞窟中都还熠熠闪光的小脑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耐性再好也是有个极限的,此刻像是气急败坏了一般,鼻子里哼哼了一声,一个箭步就跨到了白翼身后,就逮住了他的衣襟,像提一只小鸡仔一样一把拎起了白翼。
白翼还以为乔孤见他这般模样会“乖乖”地献上小盒子呢,哪里想得到会有如此变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冰凉给吓坏了,整个人一阵颤抖,两只白嫩的小手在空中到处乱挥,一边还叫道:“我乖,我乖还不行吗?乔叔叔饶命呐。”
乔孤这才放下他,道:“还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臭小子,你这个性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你以后一个人到江湖上去?江湖这么残酷,你该想方设法拿到更好的资源壮大己身才对,都要到手的宝物你不拿,难道乔叔叔还会害你吗?”
鬼使神差的,白翼居然点了点头,意思是乔孤当然会害他,他小嘴也不老实,一边还说道:“我娘亲跟我说过,千万不要乱吃乱拿别人的东西,我可不想拿了你的就手软了。”他这么说来,竟是把乔孤当成了陌生人一般对待。
乔孤差点气的直接背过气去,胡子都要飘起来了,喝骂道:“就你这样,怕是恨不得得罪了全武林的人才好,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给我去瀑布中间蹲个一个时辰,不然老夫就把你屁股打个稀巴烂。”
“我偏不。”白翼做了个鬼脸,一股子牛劲上了头,“得罪就得罪,大不了我生在乱世,死于江湖,倒也落个清净,早点去和我的爹爹团聚,到时候呀我就说,是有个姓乔的叔叔害死我的,看我爹爹怎么跟你算账。”
“你个逆子。”乔孤成名以来哪里接受过这样大的顶撞,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怕是都死绝了,如今他遭了这样一通气,火冒三丈,直接就骂了出来,还欲再骂,却是长哼了一声,鼻音拖得长长的,算是在平复心情。
白翼依旧背对乔孤,恨不得把对方气出病来才好。他也装作生气,像只小牛一样不停地用鼻子呼气,他面前的空气都快凝出水雾来了。
空气中,便只有两人的呼气声了。
许久,乔孤才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乱讲,你小小年纪,知道死是什么吗?你爹他……”他的声音中,似乎有些悲情,又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乔孤说到这里,却突然哽住了,关于白翼的父亲,他从来都是只字不提的。
白翼却是一根筋,死,他可是在雪山派的小比中亲眼见过的,那景象恐怖至极,早就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一提到死,他满脑子都是令狐奇睁开的双眼中密布的血丝,哪里还有别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接着辩驳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死是什么?死了的人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了,好人死了会上天堂,坏人死了会下地狱……爹爹死了那是为国献身,死得光荣,一定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照着我的,倒是华山派的令狐奇死得不明不白,仅一根飞雪漫天针就要了他的性命,年纪轻轻,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那才是真的可怜。”他这话暗中也是在试探乔孤,就在不久前,天逸道长说令狐奇是他亲手杀的,只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可白翼又哪里能够相信,乔孤也说令狐奇是他所害,他想不怀疑都不行,为了这事,他一路走来还时不时地观察乔孤的表情,希望能得到点什么线索。
现在他更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话语中明摆着实在嘲讽乔孤杀人不眨眼,反正他想着乔孤一定不知道自己见过天逸道长,索性借这个机会查明真相。
乔孤听了这话果然神色就不自然了,白翼敏锐地捕捉到,刚想出言指责,乔孤却是先开口了,“老夫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对生死看得这么透彻了。”他顿了一顿,“我知道雪山派小比的那件事给你造成了不少的影响,我承认那是我不对,但是白翼你想,我当时要是没有出手,令狐奇随时可能杀了你,我也是……”
“乔叔叔你别说了。”白翼打断了他。
白翼在心里早有定论,他才不相信天逸道长会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倒是这乔孤,在昆仑一带早有大魔头的恶名,纵使昆仑派鲜为人知,乔孤也早因武功高强且杀人不眨眼而闻名,就连雪山派的不少弟子都暗中讨论过,只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是雪山派的死对头昆仑派的掌门。
“我有你教的翻云功,死不了。”白翼话锋一转,“还有,乔叔叔你也别一口一个‘老夫’了,你再这么自称下去,弄得我都跟着你老了。”白翼还真是不得理还不饶人啊,话语如同一把尖刀,直直地扎入了乔孤的心口。
乔孤被他这话呛得不轻,丝毫没发现白翼的试探,摸了摸鼻子,道:“你个小兔崽子还真是欺我老矣呐,我告诉你,就是因为我老,才能管得住你。看来雪山派那老狐狸和你娘真是把你惯坏了。”
乔孤一会儿“小兔崽子”一会儿“小屁孩”,在白翼这儿毫无口德,简直与寻常武夫一般无异。而那“雪山派的老狐狸”指的自然是天逸道长了,他口口声声这么叫着,真不好说乔孤和天逸道长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白翼更是被他气得不轻,天逸道长是他亲口认的师父,娘亲更是他在这个世上除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之外唯一的亲人,乔孤一下子指责了这两人没把他养好,这比打白翼一顿还令他难受。
乔孤却似乎不像是有意为之,根本没当一回事,突然大袖一甩,再次将那个神秘精致的小盒子抖了出来。
白翼虽然心里还有些莫名的怒气,可一见到这小盒子,立马又被吸引了过去,不知怎么,乔孤居然开口道:“叔叔也不会难为你的,说了要送给你宝物,自然会信守诺言,我也是要你知道,日后你混迹武林,诚信也是极为重要的。”
“那拿来吧。”白翼神态很是傲慢,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平平伸出右手摊开掌面,脸上一副欠欠的表情。
乔孤倒也总算配合了一回,单掌托着小匣子递到白翼面前,白翼见到之后,直接一把夺过,托在手里把玩,翻来覆去地看。
白翼怎么看怎么欢喜,这牵引着他心弦多时的匣中之物,终于到手了。可白翼突然发现,这小巧的盒子上,居然还有一把小锁吊着,他尝试打开,又哪里能做得到。
于是白翼将目光投向乔孤,满是不解,这是何意,给了匣子却不给钥匙?
他根本没想到,乔孤还要有变化,心里的怒气再次提了上来,乔孤这是把他当猴子耍吗?
白翼自尊心极强,刚欲发作,乔孤却是抢先摁住了他抬起的拳头,道:“别急,匣子我都给你了,我跟你约法三章,你好好听我的话,到时候自然会给你匣子的钥匙的。”
白翼气冲冲的,到头来,还是要他“听话”,他心里纳闷,乔孤怎么跟心理出了什么问题一样啊,非要他言听计从不可。但他却是不好发作,摇动了一下手里的匣子,竟然听到了“咣啷铛”的响声,随后又掂量了一番,在心里一顿分析之后,断定匣子里的东西多半是两枚金属的小球,用力晃动之下,还会发出“蹬楞”的一声,可随后就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了。
白翼心里一番思虑,最后还是抬起了头,扭动了下脖子,对着乔孤故作可爱地笑了笑,以示他的“乖巧”。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