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翼惊讶至极,看着手上拎着的粘连着石剑的小匣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刚才还重若千钧的石剑,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小匣子吸住呢?还有,这小匣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竟然能将如此重量的石剑都给紧紧粘住!
白翼不解,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上下提拉了好几次,才发现,石剑真的牢牢地附着在了小匣子上,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下来。
白翼欣喜,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觉得轻松无比,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是小匣子或者那里面的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功效,吸起了石剑。而他越是这么想,就越迫切地想要得到这小匣子,于是他想都不想,直接就抬起了双臂,一手顶着小匣子,一手轻松地托住石剑的另一端,就欲把石剑高举过头顶。
可他才刚刚将石剑举起半个拇指肚的距离,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这石剑突然变轻了,那万一他一把它举起来它就又变回原来的重量甚至更加沉重了呢?那玩意儿要是这样当着头顶压下来,他搞不好不仅撑着的手会骨断筋折,头盖都要被直接砸烂,白翼一想到那样的画面,身体就不由得颤抖起来,这死相也太难看了一些吧!
白翼似逃一般,随手就扔掉了小匣子和石剑,一个后撤步拉开了极远的距离,就好像这小匣子随时会爆炸一般。
乔孤见了又是“嘶”地倒吸一口冷气,被白翼随手扔到地上的小匣子,难免又得剐蹭下来不少金漆。
可白翼转念一想,就算小匣子有再逆天的本领,按照他的常识来讲,石剑的重量仍旧存在,他一样拿不起来,甚至就连小匣子都会永远附在上面了。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这石剑本身就能够随意变换自身重量,就跟有了灵性一样,这么说来,这石剑定也不是池中之物。
白翼一想到这点,他的目标仿佛又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乔孤之前就说过,若是他能达到要求举起石剑过头顶撑过五息的时间,就会把石剑连着送给他。
白翼这么想来,心里的侥幸只多不少,毕竟这石剑再神异,也不过是乔孤拿来给白翼练习力量之物罢了,白翼可不相信乔孤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石剑压死。
喘了一口粗气,白翼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向前再次跨出了一大步。
洞窟里安静得可怕,除了白翼粗重的呼吸声外,就只有偶尔的水滴顺着钟乳石滴在地板上缓缓形成一个小水洼的声音了。
白翼又是一步跨出,但他瞬间就似被点了穴一般定在了那里。
白翼捏紧小拳头,脸颊上、额头上冷汗直流,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即便是练功练到快要崩溃还不得不坚持的绝望,即便是在残酷的对决中面临生与死的考验,他都没有流过这么多的冷汗。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直面一把尖刀抵在咽喉上的感觉来得更为恐怖。石剑就在他眼前,轻便无比。
但他知道,从他将石剑举过头顶的那一刻起,他的小命就不属于自己了,便是乔孤也都是指望不上的。天知道石剑何时又会恢复成那种恐怖的重量。要他做这件事,与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石剑的“心情”没有分别,他甚至都完全无法预知,灾难何时和降临到他的头顶。
白翼害怕极了,汗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也不在乎,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石剑上“架”着的小匣子,他这时真的有种冲动,还不如让这石剑恢复重量,翻过来把这小匣子压爆了算了,一了百了,再无牵挂,也好好好练自己所谓的力量了,最多也就是换来乔孤倒吸冷气的声音罢了,乔孤也真是,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给白翼,简直是要他的命一般。
白翼一肚子怨气,再怎么盯着石剑也盯不出朵花儿来,懊恼极了,又泄下气来,眨了眨眼,抹了把汗,转头看向了乔孤,可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惊呆了一一
乔孤足边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捆木柴、一口大锅和一些五花八门的食材!
乔孤自己更是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吹着大锅下面的火堆,似乎还在抱怨着“这山洞这么潮湿,哪里生的起旺火来”之类的话语。他单手连连操作,看得白翼眼花缭乱,很是熟练,似乎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没了白翼这么一回事了。
白翼眼巴巴地看着乔孤完成一系列动作,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那些精美的食物,弄不好就是自己的晚饭啊!
白翼的眼中都快冒出绿光来了,像是终于被乔孤感应到了,乔孤这才转过身来,目光中满是轻蔑地瞥了白翼一眼,道:“怎么?终于放弃了吗?正好,叔叔也懒得难为你了,这些药草可是香甜得很呐,我也懒得管你了,你赶紧去把那玩意儿举举起来不就好了吗?你这孩子也真是,送你东西都不要……”
白翼仍旧是看着大锅中的美食,一语不发。
“想吃啊?”乔孤看出了白翼目中的贪婪,“那好呀,石剑看来也就跟你无缘了,本来我还真是有点心痛呢,这么好的宝物……这样吧,你去那瀑布里做几个深蹲好了,等你来回一趟,这鱼也差不多炖好了,我也没那么自私,到时候分你小子一碗。”
乔孤云淡风轻,接着搅拌汤锅,而白翼对于乔孤的厨艺早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可他却在心里极为敏感,乔孤这么说话,一定没什么好心思,多半就是想激自己搬石剑砸自己个半死。
白翼想通之后,索性把头一甩,不顾乔孤烧水的“咕咚”声或是偶尔撒佐料的窸窣声,自顾自地绕着石剑来回踱步了。
他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地出言给自己提气:“不拿到小匣子里面的东西,我绝不会吃你一口饭的。”
乔孤也不说话,又是在锅中一阵搅拌,于是乎,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立马飘了出来,飘进白翼的鼻孔,填充了他的全身。
这香味不似肉香,甚至不像是任何一种食材应该有的香味,沁人心脾,勾人心魄。更何况白翼是个“肚子最大”之人,心生好奇,食指大动,盯着大锅目不转睛,“呲溜呲溜”地吸着口水。他定力还是欠缺,再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了,舔了舔嘴唇,便道:“乔叔叔,反正这太阳还没有落山呢,不如先让我饱餐一顿,也好有力气去举石剑啊!”
乔孤却是毫不留情,放下勺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看来我是应该改变主意了,我觉得石剑和小匣子这么珍贵的东西,没必要给你来糟蹋呀。”
白翼连忙摆手,道:“乔叔叔,千万别,我这就去搬。您慢慢忙,大不了,这汤我不喝了。”说到最后,颇有点堵气的感觉。
可白翼在原地走了又走,把头拍了又拍,就是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也就没有下定决心冒这个险。
不是他白翼胆怯,怕死怕到那种程度,实在是那石剑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恐怖,即使它现在已经轻得可以随手提起了,但笼罩在石剑周围的气流仿佛时刻都在颤动,散出一种腐朽般的味道,令人触之生畏。
白翼前一步后一步地踱,左一圈右一圈地绕,拳头捏得震天响,冷汗都要在脚下汇成一条河流了,可就是下不了决心。
“白翼啊,你可别绕了,看得我都晕了。”
“你别看不就行了?”白翼音调不低,“日落之前,我一定会找到一个安全的方法平平稳稳地举起石剑的。”
乔孤一愣,道:“好,别到时候,汤都凉了。”他满脸不屑,又拿起了勺子。
白翼心里直痒痒,看着石剑发呆,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是难受极了。他绞尽脑汁,发狂般地抓挠着自己的光头,却是无济于事。单凭他小小年纪的常识来讲,这石剑就极其不合理了。他三个月前搬运这石剑时,顶多百来斤重,而这次,恐怕五百斤都不止了。就算他运转混沌神功捏碎混沌碎片,也得被无情砸死。但这小匣子就更为可疑了,怎地一将小匣子放在石剑上,石剑就被吸附住了呢?甚至于,石剑的重量都随之消失了。
白翼恨不得把小匣子看个透明,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竟有这样神秘的能力。
……
白翼越想越想不明白,而他越想不明白,他就越没有信心,而没有信心,他就迈不出最后一步举起石剑,他不去举起石剑,就拿不到小匣子的钥匙,就永远无法弄明白小匣子里装着的到底是何物,而他弄不明白,就永远都想不明白了,也就再也迈不出这一步了一一
这一切,仿佛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循环了。
该死的乔孤!
白翼心里暗骂,可他还是无奈,最后选择了将头埋在臂弯里,苦苦沉思。
四野安静,唯有泉水叮咚。
嘀,嗒,嘀,嗒……
是有水滴滴在死亡泉里的声音!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