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达成协议,白子夜便将白袍枪收起。
龙纹章一言不发退到黑衣人云叔身边。
这样的结果,白子夜并不意外。
只要武力超群,就可以无视规则碾压一切,那是玄幻小说的yy和臆想。
说到底,无论如何强大,妥协、交换、在交换中妥协、在妥协中交换才是这个世界永恒的规则。
那些自以为足够强大、或者自以为掌握了足够强大力量就妄图跳出这个规则、推翻这个规则的所谓天才或者大人物,最终没有一个不灰飞烟灭。
云叔没有多言,甩手扔给林芷凝一张银行卡,说了声“密码六个九”,扭头便走。
“从今以后,我们不是室友,而是敌人,下一次再交手,我会让你死得苦不堪言!”
龙纹章明显将这一战视为毕生耻辱,神色复杂地看着白子夜,冷厉道。
“你高兴就好!”
白子夜耸耸肩。
龙纹章这朵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果然并不了解现实的世界。
这种口水话,就好比青春期的男孩子干架,一方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往往会对另一方说,“你等着,看我不嫩死你”,白子夜小时候和那些欺负白小茶的孩子王们周旋,没少说也没少听,但他12岁之后就没再说过,别人说的也没再放在心上过。
不过,龙纹章也不是真的愣头青,这句话更像是一种情绪发泄,至少他就没有像那些玄幻小说中的无脑主角一样,在云叔和林芷凝达成青龙会与昆仑井水不犯河水关系照旧的情况下,还叫嚣着“我青龙会一定要灭了你昆仑”诸如此类。
“走吧少主,说这种话除了多丢一次脸,并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云叔转身过来说了一句。
龙纹章英俊的脸庞再次涨红,恨恨地看了一眼白子夜,然后跟了上去。
在云叔的指示下,彪形大汉黑西装们走回来几个,将被白子夜和简红鱼打伤刺伤在地的几位同僚,以及最初被大白咬噬的那位倒霉蛋全都带走。
此时此刻,那个倒霉蛋的尸体已经全身发紫,两眼爆出,加上被玉雪峰上冰雪之气一冻,神情狰狞至极。
“嘴……,嘴……”
双方激战时躲在一边,这时候拖着一只瘸腿被简红鱼扶过来的牛二,看到尸体时口齿不清的说了两句。
“什么嘴,嘴被打烂就别说话了!”
简红鱼没好气地道。
无论学识、身份、还是能力,简红鱼和牛二存在着巨大差距,两人既不在一个阶层也不是同一类人,当然不可能对牛二有什么意思。
她对牛二的态度,和白子夜林芷凝对牛二的态度一样,如果说有区别,也许就是多了一丝感动、一点亲近,而恰恰是这一丝丝的感动和亲近,才会让她说出这句貌似生气实则关心的话来。
“怼……,怼……”
牛二察觉到这种关心,忍不住激动起来,叫得更加来劲,直到简红鱼用一种恼怒的眼神看向他,他才吞了口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道:“鬼,俺说的……说的是鬼,不是嘴!”
“什么鬼?”
白子夜敏锐地察觉到牛二想要表达的东西,和林芷凝对视了一眼。
“介……这个人洗……死后的模样,和俺……俺们村被厉鬼索……索命的那家银……那家人,一……一样!”
牛二门牙漏风口齿不清,好不容易才说完这句囫囵话。
“你的意思是,你们村被厉鬼索命的那家人,死状和刚才这个人一样,都是大白咬死的?”
白子夜追问。
“嗯,一毛……一样!”
牛二连连点头:“俺当时就缩……说,惊本……根本毛有嘴……有鬼,嫩们就系……就是不信俺……”
原来如此!
白子夜三人恍然大悟。
进入长白山之后听到、遇到的所有事情,在这一刻终于连成了一条线。
牛二村里根本就没闹鬼,村民们进山采药时听到的莫名其妙让人心里发颤的磨牙、吃东西的声音,肯定是大白这个淘气鬼弄出来的。
大白浑身雪白,在冰天雪地里来无影去无踪,那些普通村民发现不了它,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自然会疑神疑鬼。
至于有人总在晚上见到白色的影子在自家房前屋后穿梭,速度快到看不清,像是传说中渗人的厉鬼,自然也是它。
那户人家后来之所以被咬死,一定是做了什么危及大白的事情,甚至有可能想要抓捕它将它触怒,这才遭了无妄之灾。
站在一只貂的立场,它当然无法分辨谁该咬谁不该咬,一旦被激怒,肯定是疯狂报复,而以它的速度和毒性,别说普通人,就是白子夜简红鱼这样的,要应付起来怕也是头疼万分。
“下次再胡乱咬人,就把你剁了喂狗!”
林芷凝神色严厉地吓唬大白。
大白咯咯一声缩到她怀中,两只眼睛咕溜溜的打着转,一副与我无关我听不懂的懵懂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明白林芷凝的意思。
就在此时,雪地里传来一阵歌声——
高高山上一老僧,身穿衲头几千层。
若问老僧年高迈?曾记得黄河九澄清。
五百年前清一澄,总共四千五百冬。
老僧收了八徒弟,八弟子都有真法名。
大徒弟名叫青头愣,二徒弟名叫愣头青。
三徒弟名叫僧三点,四徒弟名叫点三僧。
五徒弟名叫蹦葫芦把儿,六徒弟名叫把儿葫芦蹦。
七徒弟名叫随风倒,八徒弟名叫倒随风。
老师傅教给他们八宗艺,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
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
一张高桌四条腿,一个和尚一本经。
一个铙钹一口磬,一个木落鱼子一盏灯。
一个金铃整四两,风儿一刮响哗愣。
……
抬头看,满天星。地上看,有个坑。
坑里看,冻著冰。冰上看,有棵松。
松上看,落著鹰。屋里看,一老僧。
僧前看,一本经。经前看,点著灯。
墙上看,钉著钉。钉上看,挂著弓。
看著看著眯了眼,西北乾天刮大风。
说大风,好大的风。
刮散了满天星,刮平了地上坑。
刮化了坑里冰,刮倒了冰上松。
刮飞了松上鹰,刮走了一老僧。
刮翻了僧前经,刮灭了经前灯。
刮掉了墙上钉,刮崩了钉上弓。
霎时间,只刮得,
星散、坑平、冰化、松倒、
鹰飞、僧走、经翻、灯灭、
钉掉、弓崩,冰天雪地一囫囵。
那歌声荒腔走板,音调荒谬,节奏古怪,但听来却又奇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