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一个人……他不喜欢我。”
原来妹妹的心事是这个,杜松放心了。
杜松抚摸妹妹的头,“杜鹃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这是好事。跟哥哥说说,他一个什么样的人?”
杜鹃两手撑着石凳,晃着脚。盯着地面把家里的事说与他听。
杜松越听越心惊,家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跟他说一声。
“不行,这桩婚事不能成,这是不对等的婚事。这是买卖。”杜松反对杜鹃与白满川在一起。
如果用两个字形容白满川那就是——公子。
能一下子拿出两万块钱来的人不多,年纪轻轻就能一下子拿出两万块的人更少。白满川的家境不简单啊!
杜松劝妹妹,“白满川是个好的,他的目的是借钱给我们家让我们家渡过难关,对你没有非分之想。鹃儿,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他们家的大门我们是进不去的。
等我们把钱给还了,哥哥给你找户好人家。门当户对的,更实在。”
杜鹃抬头看哥哥,上辈子他就找了好多户好人家,可是她走不过心中那道坎。
再活一辈子,她没做那些事。可她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他是一个凉薄的又善良的人,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去选择。
杜松瞧妹妹的神情就知道妹妹用情至深,“你很喜欢他?”
杜鹃点头。
“这是劫啊。”
谁说不是呢。
老天爷让她回来多活一辈子,让她有了别的选择,让她摆脱了那个不堪的命运。可偏要让她喜欢上白满川。
“鹃儿啊,你见过的男子太少了,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把自己搭进去。我们过的不是柴米油盐,不是乌托邦里的公主与状元……”
杜松给杜鹃做思想工作,把两家的身份地位一一分析给她听。
杜鹃听着是个理,并嘲笑自己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想着那些少男少女的爱情。
杜松见妹妹不那么忧郁了,知道劝说有效,妹妹还是个懂事的。
“你吃饭了没有?哥哥带你去吃饭。”
杜鹃摇头,“吃过了的。”
“我该回去了,去三姑家需要两个小时,到那边也该回家了。晚了就没车。”
“家里的事辛苦你了,你且等哥哥两年,等我毕业了赚钱给你花。”
“好。”
杜松送妹妹出校门,临分别抚摸妹妹的头,让她别为白满川伤心难过,过好自己的日子。
杜鹃郑重地点了点头。
师范大学对面不远处停着一辆普桑。
“川哥,那不是你未婚妻?要不要叫她一声?”
“不用了,直接回去。”
“听说杜鹃有个哥哥在读大学,说的就是这个吧。兄妹俩除了瘦点,长得不大像。”
周健催促开车的,“叫你回去就回去,说那么多话做什么。实验室里的培养皿要成了,误了时间你自己重做。”
……
杜李氏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重男轻女的她也没能为儿子存下什么,但三个女儿都嫁得不错。
大女儿嫁在隔壁的大华村,二女儿嫁在六仑村,三女儿本是嫁给镇上的木匠,后来跟着夫家住进县城。
这不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高高兴兴地摆上了三桌。
杜鹃回到三姑家,家宴已经散了,杜李氏正打算回家。
“杜鹃回来了,快进来喝口水。”“去跟你三姑说说话,你三姑说还没见着你就走了。”
三姑父招呼杜鹃,杜鹃不失礼貌地点头微笑。
三姑父是有本事的,从手工木头沙发做到真皮沙发,从创造者变成经营者,从小户人变成大户人家。
账户里的钱多了,人就开始变了。胡天海地里认识了不少朋友,跟风养了小三小四。
所以三姑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认为她是专门破坏人家庭的坏女人。
在一次放假杜棠弄了个家宴,没别的目的就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说说话,三姑父与杜松杜棠等人喝多了。
他见杜鹃长得好,过去动手动脚,被杜鹃推了,好不服气,他说:“你不就出来卖的。给,老子有的是钱。”
杜松与杜棠坐不住了,上前合伙被三姑父给打进医院。三姑扬言要断绝关系,后边不了了之,至于有没有断绝关系她不知道。
杜鹃猜想断绝关系是不可能的,杜松的位置在那,三姑父讨好都来不及还想断绝关系。
“妈,杜鹃长得真俊,相看了没有?我家有一侄子刚退伍回来,比杜鹃大五岁,你看合适不?”三姑父问杜李氏。
“迟了,杜鹃订亲了。”杜李氏问杜鹃,“你哥怎么样了?”
“挺好的,他说得了院长的表扬。得了两块钱的奖金,他要给我我没拿。”
“没拿就好,他也缺钱花。你喝口水我们回家去。”杜李氏就要起身。
三姑父上前扶着,“妈不住两天?多住两天跟盼弟说说话也好啊。”
“家里养鹅需要人帮,就不住了。等孩子满月了我再来。”
大多数娃娃是三十天满月,但这里的孩子满月不用等三十天。在孩子出生的第一个月里选个好日子当满月的日子,有的十五天算满月,有的十二天算是满月。
三姑已经选好二十日后的日子摆满月酒,让杜李氏到时候再来。
三姑父见岳母要走,拿出大布袋,“也没什么,半只鸡,一刀子猪肉,还有一捆米粉。拿回去给贵才下酒。”
杜李氏不客气拿了,背在身后。
三姑父拿出一沓钱,抽出四张五毛钱递给杜李氏。“这是孝敬您的,可别都给杜棠杜松用了。”
这沓钱里至少有十块,他能给两块已经是大方的了。
杜李氏见女婿有钱,也不推脱直接拿了钱。“好。”
杜鹃辞别三姑,跟杜李氏往车站走。
“那不是白满川?杜鹃去叫停他,载我们回去。”
那不是白满川的车,这是研究所的车。再说开车的不是白满川,车里也不单白满川一人。
他们是出来公干的吧。
杜鹃没有招手,眼睁睁地看着白满川从眼前过去。
杜李氏拍打杜鹃的肩膀,“你怎么不叫啊?”
杜鹃不理她,继续往车站走。
“你这死丫头,叫停他就能省两毛钱。”
是的能省两毛钱。一张车票一毛钱,从清水镇咣当咣当地摇上县城,又用一毛钱咣当咣当地摇回清水镇。
整个过程里需要忍受鸡鸭粪味,人体汗酸味、狐臭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