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了,家里边有药的,你待会儿帮我替老师请个假,我自己能行。”田源说完便一手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去。
看着一瘸一拐扶墙行走的田元,陈才心里不由得一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田元前面,二话没说就把田元一把抱了起来,并且背在了背上“好了,别逞强了,反正老师教的我都不会,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过来替你给老师请假。放心吧!还早呢,迟到不了。”
田元整个人趴在陈才的背上,心底里不由得生出一阵安全感,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嘴了。
……
晨光微熹,远处的山头上弥散着淡淡的烟雾,林间树头上小鸟儿唧唧啾啾地跳来跳去,整个大堡镇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宁静的氛围中。
田婶在给她的一双儿女煮的吃过早点之后,便用小碗端着米,嘴里“啧啧”地唤着在院子里乱跑的小鸡。
听到呼唤,那一团团黄色的小绒球迈着小碎步,滴溜溜地跑了过来。她手一扬,碗里的米在空中划出一个扇形,淅沥沥地落地。
喂完鸡,田婶走到墙角,拿起搭在架子上的黄色马甲穿上,准备出发收垃圾去。
田婶二十二岁嫁到大堡镇,在这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别人都说田婶命苦,嫁了个比她大好几岁的苦哈哈,这么多年来没享过一天福,开始田婶却是一笑而过,她心里清楚的知道,田叔虽然人长的凶了些,爱开别人玩笑了些,家里也穷了些,可是对她却是真心的好。平时吃饭菜里面有一点点肉都挑给田婶,田叔每次都说他不爱吃肉。但是田婶心里知道,田叔不是不爱吃肉,而是舍不得吃。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这次矿难而变了,田叔没了,整个天天就像塌了下来一样。以后可怎么办?她一个残疾人。怎么把这两个孩子拉扯大?
可是事情的转机又一次出现。在中学上学的女儿,原来还是准备辍学的,没想到他们的老师听说了他们家的情况,看着他们家可怜,托关系在大堡镇居民社区找人,给田婶安排了一个收垃圾的工作。
田家胡同口是大堡镇一个即将要拆建的地点,旭日初升,但此刻的胡同口处却是垃圾堆满,有了些臭味。原本住在这里的住户因为要搬走,就随手扔了垃圾,而又因为长时间没人打扫就成了这个样子。胡同口的居民委员会为了美化环境,所以雇人清理这些垃圾并且挨家挨户收集,田婶就是其中的一员。
“田婶,这么早就来收垃圾啊?”穿着花睡衣的女人站在阳台喊道。
“唉!趁着日头没得出来弄完,不然等会,天就要热的脱皮了。”田婶三两下把门口的几个袋子扎好口,麻利地往车后面一扔。她虽然腿脚有些不利索,但并不是彻底残废走不成路,只不过是有些坡而已,干这种并不费多大体力的活,还到是轻而易举。
站在房顶的女人拎着衣服的两边,双手一抖,发出哗啦一声。“热得了,你这么大年纪作什么不好好享福,你老公走了政府不是给了一笔抚恤金吗?”
田婶拍拍手,推起三轮车来,她脚坡着呢,蹬三轮车并不是很方便,所以就推着走。“劳碌命啊,趁我还能动,能挣点就是一点啊,毕竟两个孩子呢。”
“嗨……你就是不会享福。”
“不说了,不能说了,还有几家要收呢。”田婶摆摆手,推着车向前走去。
太阳渐渐的出来了,明晃晃的日光散发着灼热,好像是一壶放在炉子上的水,由温凉到开始沸腾。田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剩最后一个点的垃圾了,收完这个,她就可以收工了。
三轮车停在胡同口的公共厕所旁,这个厕所是这个胡同口唯一的公共厕所,每天都有许多垃圾产生,这也是田婶收垃圾的中间站,这里收拾完,前面只剩下几家了,收拾完了,把垃圾运送到指定的地方,她今天上午就没什么事了。
她扫视了周围一眼,今天早上出发的早,现在厕所还没有什么人。她从座位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风穿过厕所旁的夹道,发出呼呼的声音,田婶攥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忽然她的身子在门口定住,然后猛地向后退,摔倒在地上。
她死死地闭住双眼,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嗓子里呼哧呼哧地发不出声音,她急切地想站起身,可是坡着的一条腿一软又摔倒了地上。
隔的老远她就看见她女儿爬在一个男孩子的背上有说有笑的,从学校方向走了过来,女儿谈恋爱了?而且还逃学了?她才刚上高中啊!而且她爸爸刚走,这个孩子,怎么能这样叫人不省心呢。
“陈才快停下,前面好像是我妈。”田元老远看见一个人摔倒了。虽说看的有些不大真切,但是那一瘸一拐的脚,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母亲。
陈才听到田元这么一说,连忙背着田元小跑起来,跑向刚才有人摔倒的那个地方。
“阿姨,你好!没事吧!”陈才边跑边大声的喊叫着,毕竟是田叔的老婆,而且听田叔说,他老婆一直身体不好,有些坡脚,摔伤了就不好了。
随着陈才奔跑的身影,三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妈,你怎么了?”跑到近前的时候,田元发现了摔倒的人就是她的母亲,顿时急切的喊道。
“你个死妮子,还不下来,这才多大人就谈对象,你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爸爸吗?”田婶看着紧紧抱着陈才爬在陈才背上的田元大声的呵斥道。
田元眉目含羞的看了陈才一眼,靠在他那结实的背上,感觉好温馨。但她的母亲这么一说,她也是非常害羞的,于是立马反驳道:“妈,你想什么?知道我脚崴伤了,这是我同学,他背我回来的。”
“哦,那你没事吧!”田婶听田元这么一说,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好丢人,也不问情况,就自己吓唬自己,快速的把话题转移到田元的脚上。
“妈,没事儿,回家擦点红花油就好了。”田元看着已经不再那么激动的母亲,轻声的说道。
“哦!那就好,走先回家。孩子,谢谢你啊!”田婶听田元说没事,顿时心情平缓了许多,没事就好。多亏这个好心的孩子,我还误会了他,真是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