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发现问题,并且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能臣和干臣,这让天启皇帝非常欣赏.同时也让朱由检非常纳闷:“不知道,毛帅对晋商八大家有怎样的处理办法?如果再不激起晋商八大家的反抗的情况下,还能解决掉他们,那他真是一个神人。”
天启就站起身,在这个腐朽的老柳树下伸了伸懒腰,舒活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躯,然后微笑着回答弟弟的问题:“毛帅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釜底抽薪,慢慢的稀释他们的实力和财富,最终当他们的影响力降到最低的时候,已经不可能再给朝廷行动带来巨大的伤害的情况下,再对他们进行雷霆一击,铲除这个大明的毒瘤。”
这样的办法的确稀奇,这让朱由检充满了好奇,就直接将毛文龙的折子从皇帝哥哥的手中拽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皇帝哥哥刚刚坐过的逍遥椅子上仔细的阅读起来,结果这一读,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被毛文龙的奇思妙想深深的吸引住了。
皇帝的奏折是不能让外人随便看的,皇帝坐过的椅子,是不能被别人坐的,按照正常的规矩,这是僭越,这是要杀头的。
但是朱由校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弟弟在自己手中拽过去奏折,然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阅读,而且深陷其中,没有一点着恼,只是充满溺爱的看着他。
原先的奏折被弟弟抢去了,天启皇帝倒没有一点无聊的感觉,因为它转眼就在自己的袖子里,又拿出了一本新的奏折。
这份奏折还是毛文龙的,还是恭敬的开头问安之后,就直接奔入了主题,这本奏折的中心思想是,毛文龙为了养军,为了减少朝廷户和内帑的开销,为了减少沿途运输的损耗,提出了一个又一个新奇的想法,想法是新奇的,但其实更让天启皇帝感觉到欣慰是,其实天启皇帝是知道从中央拨付到皮岛去的物资,毛文龙所说的所谓消耗这中间的种种弊端的,但是毛文龙在整个奏折里,不像其他的文武大臣们那样,充满了抱怨与怨毒,而是就那么平淡的说着解决这种弊端的办法,一条一条的清晰明了。
毛文龙现在之所以深得皇帝的欣赏,其中最根本的一条就是,他不是发现问题,提出问题,然后将这些问题提给上位者解决,而是发现问题,提出问题之后,附带上的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而他所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是那么的平实那么的实用,根本就不是夸夸其谈的假大空,具有非常实在的可操作性。
看完了这本奏折之后,天启皇帝就想坐下来好好的想一想,但是看到自己的弟弟占据了自己的位置,正读着奏折入神,其中不断的皱眉,或者摇头,或者点头,或者进入痛苦的思考,或者表现出欣慰的微笑,于是天启皇帝就溺爱的看了看他,放弃了自己做些思考的想法,捏着这个奏折,背着手,围着这棵巨大的柳树,开始边走边思考。
奏折里的办法很多很多,篇幅有限,有许多东西并不能够详尽的解答,这样思考起来的天启皇帝时不时的陷入疑惑之中,越往深处了想,反倒越是感觉到迷茫。
转了几圈之后,天启皇帝站住了,对着院子门口恭敬伺候着的魏忠贤问到:“前几天锦衣卫和东厂在皮岛的坐班也上了一道公文,记得内容似乎是请求朕下旨,调毛帅入京叙职,可有此事?”
不敢打搅皇上的魏忠贤,听到皇上如此询问,立刻躬身小心的回答:“那两个家伙在皮岛的确是勤勤恳恳,在他知道毛帅想要为国锄奸的办法之后,一些后续的东西不敢隐瞒做主,所以他请求毛文龙直接进京面圣,向皇帝详细的阐述他的想法。”然后偷眼瞧了一眼皇帝,小声的为属下解释道:“这不是两个家伙偷懒耍滑,而的确是事关重大,他们不敢听,也不敢掺合,所以将事情报到老奴这里来,我正在为这件事情拿不定主意呢。”
天启皇帝就理解的点点头:“晋商八大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气势,并不是几个小小的商人抱团就能做到的,他们的身后一定牵扯许多许多各级的官吏,这里难免就有党争之嫌疑,两个人能够做好自己的本份,却又能够不四处插手,不错,大伴选人的能力还是有的,我很欣慰。”
能够得到皇帝这样的评语,魏忠贤就表现出感激涕零:“还不是万岁您的教导有方,更何况,锦衣卫是皇家的亲军,东厂是皇家的家丁,在咱们自己家里出现这么知道分寸的人,的确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马屁这个东西,要想拍好了,绝对是要掌握火候分寸,更主要的是,还要拍出艺术和技巧来,有时候马屁拍的不对,往往会适得其反。
魏忠贤虽然大字不明,但是为人处事圆滑,这也是从下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磨练出来的。
就这么简单的小小的马屁,就让天启皇帝感觉非常舒服:“看来最值得信任的,还是咱们家里人。”肯定了一句之后,微微的沉思了一下:“调外地镇守一方的大将回京述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不但要兵部认同,必须还要通过内阁允许。”一提到内阁,天启皇帝就一个头两个大。
在大明国朝,内阁势力的强大是外人不可能理解的,在整个内阁的历史上,强势如于谦张居正等干脆架空皇帝的内阁首辅比比皆是,即便是一般的内阁首辅,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内阁和皇权对抗,从成祖之后,几乎已经贯穿了整个大明的始终,这也就是以皇权为主导的内庭司礼监和外庭内阁权力之争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皇权和内阁代表的文官集团,对整个朝廷权柄的争夺。
“你抽空找一下叶向高,去和他通融一下,让内阁准许毛帅进京述职。”
“老奴明白。”魏忠贤恭敬的接下这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心中却是凄苦无比,因为这时候的魏忠贤还没有权倾朝野,更没有达到独断专行的地步,所以什么事情还是要看那个文官集团的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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