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过后的毛文龙现在的心情是平静的,皇帝准备要在表面上冷落自己一些,用以来维持朝堂的三股势力的平衡,不给阉党和孤臣党认为有机可趁,彻底的将东林党打垮,给皇帝,给内阁,同时更是给毛文龙一个转换的时间机会,已经明白的告诉他,要故意的冷落他十几天,然后再进行平台招对,这样的结果,让毛文龙也长舒了一口气,轻松了许多。
如果按照正常外地大员被召见进京,在没有面见皇帝述职之前,是不能回家的,虽然家就近在咫尺,但这是规矩,规矩就必须要遵守。然而这却是一种折磨,往往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一个大臣被皇上紧急召进京城面对,结果兴冲冲的赶来,皇帝却将这件事情忘了,于是他就只能在京城的客栈里等待皇帝的接见,这一等待,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少则10天半个月,多到一年2三年也不足为奇。秦琼卖马的故事,在这京城里,也时常出现,说不准这个故事,本来就是这些京城里,那些因为被遗忘而滞留的官员们编写出来的切身感受。
但现在好了,因为皇帝已经明确的告诉他,他可以先回家,在家中等待皇上的召见,这就等于是放给他了一个假。
想一想自从穿越以来,根本就是一直在没日没夜的辛苦奔波,假期是一种奢望,这次正好,好好的和老妻共处,和新婚燕尔的语嫣温纯,顺便教导教导自己的那个非常上进的儿子,用温馨感觉治疗一下这个已经明显好转了自闭症的毛毛。既然自己将她从尸山血海里带回来,就让她做一个正常的人,否则的话,她的一生将生不如死,那么自己在救她的时候,其实就害了她,反倒不如让她就自生自灭的草原上,成为一个小小的精灵,自由自在的活在天地之间。
毛文龙本想回家,但是信王和马维忠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并没有想告别离去的意思,两个人在前面说说笑笑的走,毛文龙就只能对着早就渴望回家的小胖子苦笑一下,努努嘴示意了一下,只能在后面乖乖的跟着,等待着可能还有什么幺蛾子出来。
幺蛾子倒是没用,信王和马维忠说说笑笑着就走到了东来顺门前,然后对着跟在身后,明显感觉到自己要破财的毛文龙笑着道:“我知道这里有你的股份,自从你拿出了火锅的这道名菜,现在你的东来顺店铺,已经开遍了京城的四九城,现在不算你商行的收入,就单单这火锅店,你已经完全可以排列在大明京城里的万贯家财的身价了,将军百战归,得胜接风宴是少不得的,所以我越庖代俎,替你安排下了一场接风宴,以便迎接你的百战而归。”
对于信王这个小家伙,能将让被接风的人请客,将这个歪理邪说说得理直气壮,已经深得了毛文龙胡搅蛮缠的神髓,毛文龙有一种深深的被坑了一把的感觉。
不过作为臣下的,当然有被上位者理直气壮坑自己的觉悟,于是毛文龙就点头,脸上带着深深被信王理解的表情:“知我者信王也,劳您二位大驾,在京城门口迎接,我已经是身感莫名,正有此意,结果被王上理解,这才感觉到你我二人交心知底啊。”然后脸上就带着一种荣幸的光芒,说多么假就有多么假。
正在两个人互相斗嘴的时候,站在东来顺门前,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的掌柜,看到了一行人的到来,立刻嘴里夸张的,哎呀呀,哎呀呀的叫着,挥动双手,就好像老鸨子看到了金主一样跑步的过来,嘴里一面说着迎接的话,一面先对信王施礼,然后又给诸位行了个罗圈揖,最后来到毛文龙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见礼:“一早就听说大帅百战回朝,我想您见了皇上之后,必定第1个要到我这里来,所以我早早就打扫干净厅堂,为大帅接风洗尘,同时为大帅百战百胜而贺。”
毛文龙就笑眯眯的回回礼:“倒是让兄弟多心,我这里先感谢了,那就打扫一个别致的小院儿,我和信王和马维忠兄弟共饮一杯,还请老兄前面带路。”
结果这个掌柜的就一脸暧昧的笑着,躬身将手伸出去:“大帅前面请。”
都是熟门熟路,常来常往,也没有必要让人带路,这时候是半个主人的毛文龙,当然走在前面,其他人鱼贯跟在后面,大步的进了东来顺的厅堂。
一进厅堂,毛荣却感觉到奇怪,往日这一片诺大的厅堂里,自从有了火锅之后,无论是黑天白夜,都是食客充盈,真的做到了一座难求,结果在这个时候,整个大堂,从1楼到2楼却不见一个人影,静悄悄的感觉都让人诡异。
然而就在通向后堂的过道两旁,齐刷刷的站着东来顺里所有的伙计大厨,足足不下五六十人,按照当初毛文龙的规矩,一个个身上白大褂干净整洁,头上的苏轼冠(也就是后世,厨子们带的那种特殊的帽子)雪白而整洁,见到毛文龙来,就像波浪一样,依次的向毛龙躬身施礼,倒也是颇为壮观,毛文龙走在这一群人中间,就又有了自己回到军队里,检阅自己复辽军将士的感觉,于是豪气顿生,昂扬的大步走在这些伙计们中间,进行了一次检阅。
整个检阅过程并不长,这个荣耀也应该归他所属,所以其他人也就鱼贯的跟着,享受着这种特殊的待遇。
掌柜的陪同着毛文龙穿过了检阅的队伍,就到了通向后院一片典雅院子的门口,结果刚刚站到门廊下,毛文龙就彻底的被震惊了,因为后面的院子里,十几个雅致的小院内外,包括这廊道院子,都摆满了一个又一个桌子,每个桌子上黄铜的火锅热气腾腾,而围在桌子周围,是满满当当的客人,他们都插手不离方寸,所有的人面对着毛文龙的方向恭敬的站立着,三四百人虽然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院子内外,却是鸦雀无声。
毛文龙就愣住了,然后转身对着信王一耸肩:‘“实在对不起,我们今天来的不巧,感情已经有人包了这里办事情,我们和他们非亲非故,也没有送上红包的道理和准备,改日,改日,回见回见。”说完就求之不得的转身大步往外走。
结果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院子里忽然间响起了整齐的声音:“忠君爱国,实干兴邦,我等诸位孤臣,恭迎大帅凯璇而归。”
毛文龙的脚步就顿住了,看了一眼得意的信王和马维忠,再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掌柜的,慢慢的回身,这时候他才看到,满院子都是他熟悉和曾经熟悉过的同党,这其中更多的是生面孔。
然后再抬眼望向院子尽头那敞亮的正厅,自己的舅舅沈光祚和英国公并肩站在那里,正微笑的看着他,而在他的身后,是一群或老或年轻的国公勋贵,这样的场景,让毛龙不得不再次感动,不得不再次热泪盈眶。
一心为国的,他的功绩总会有人记得,并且为他感觉到荣耀,这已经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