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和落汤鸡一样的满桂,脑袋上流着瀑布一样的雨水,大步的走近祖大寿,爽朗的哈哈大笑:“老祖,心急了吧,害怕了吧,你没想到我会带兵救援你吧,哈哈哈,来来来,火锅上来,好好的让我喝一杯,暖和暖和身子。”
祖大寿现在眼泪真的流下来了,上前一把紧紧的抱住满桂:“多谢兄弟不念旧恶,能够在老哥哥我最艰难的时候,不惜全力的救援,这份恩情,老哥哥我记下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原先的一次战斗中,满贵身陷重围,已经是岌岌可危,祖大寿的军队就在左右,却并没有伸出援手救援。最终那次战斗的大败,满桂三千将士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满贵凭借着自己的勇武,身上带着二十几只狼牙箭和十几个亲兵,突出了重围。
那一战结束,满桂带着浑身的伤口,第一时间就找祖大寿拼命。并且不断上告,当然最后这事情还是不了了之。
祖大寿没指望过有救兵来救援自己,这是大明军队的常态。更没想到有了这突然出现的救兵,而且带着队伍的人还是当初自己没有救援的满桂,心中的感动可想而知。
结果听到这些话,满桂爽朗的哈哈大笑,直接拍了拍这个祖大寿:“我说老祖,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儿,原先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那事情就过去了,再记着就是小人了。尤其这一次我救你,你不必感谢我,这是咱们巡抚大人的将令,让我截断敌人粮道之后,立刻赶来增援你。要感谢,你也感谢咱们的巡抚大人。至于你感谢我,那你就痛痛快快的烧上涮羊肉,给我带过来的兄弟炖上猪肉炖粉条子。我可跟你说,一路上奔驰的精疲力尽,大雨天里不辩东西南北,我差点直接冲进敌人的军营里。大家在为这一场大雨浇的和落汤鸡一样,再没有一口热乎的东西,就都要病倒了,到时候也就不能帮你守城了。”
听说这是救援自己,不,是增援自己,竟然是巡抚大人的决定,当时祖大寿心中就有一种感悟,立刻回答:“城内粮草虽然快耗尽了,但是一顿热乎乎的猪肉炖粉条子给你带来的兄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至于你要的火锅,羊肉是没有了,但是马肉也别有风味。来来来,赶紧的换换衣服,兄弟,你将这个事情的经过,好好的跟老哥哥我说道说道。”
吴三桂上前一面帮着满桂更换衣服,一面歉意的道:“叔叔过来,大雨里分不清敌我,实在是侄儿莽撞了,好在没有出现大的误会,还请叔叔原谅。”
这话的原因是,晕头转向的满桂总算是找到了大凌河城,结果正在守城的吴三桂,以为是敌人趁雨偷袭,就是一阵乱箭,不过万幸之中,弓箭在大雨里发挥不出来威力,没有造成满桂援军的损失,如果吴三桂手中还有那威力巨大的炸药包,火枪还能打响,估计这个家伙就征战未行身先死了。”
直肠子的满桂满不在乎的一笑:“让自己家人在背后放冷箭,这事儿我老满经历的多了,早已经习以为常。好在你这小子还是武艺不精,这一次连毛都没伤了我,当然我就当他没发生过。”然后对着吴三桂说道:“你赶紧的照顾我那些兄弟,未来的几天咱们还要并肩战斗呢,有些事儿我和你舅舅说。”
吴三桂就立刻爽快的答应着出去,不管怎么说,让进来增援自己的五千兄弟吃上一口热乎饭,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这也是作为主人的责任,可慢待不得。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小小的桌子上,一个黄铜的火锅翻滚着,里面的马肉飘出了异样的味道,让这个暴雨连天的冰冷屋子里,有了一股真正的暖意。
“现在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招待你了,马肉味道不佳,却是我能拿得出最好的东西。”
满桂稀里呼噜的吃着,含含糊糊的道:“能有熟的马肉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想当年我坚守松山堡的时候,被建奴包围在里面,生马肉也是啃过的。”一提这话,祖大寿就再次显得有点尴尬。
满桂就晃动着手中的筷子转换了话题:“你这个人就是小心眼儿,我不都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嘛。这一次来,我也不是向你来买好,我是奉着咱们巡抚大人的命令过来的,而且巡抚大人还命令我,给你带来了1万个毛文龙那家伙的小炸药包。”
“太好了。”祖大寿不由得欢欣鼓舞:“有了这1万个炸药包,我谨慎的用,如此又能坚持个三五天了。”
“还有,巡抚大人命令我,这一次就和你并肩战斗。”
祖大寿就激动得豁然起身,一把将抓着筷子的满桂的手死死地抓住:“有巡抚大人的照顾,有你老满和我并肩战斗,咱们最少能坚持个五七天。”
结果满桂却郑重的道:“巡抚大人要求的可不像你说的五七天。”
祖大寿感念巡抚洪承畴的恩情,没有一点抱怨的询问:“那巡抚大人要求我们坚守多长时间?”
满桂就摇头:“巡抚大人没有给咱们规定日子,唯一说的就是,让我们在这里,坚持到皇太极大军溃退的时候。”
祖大寿不由得面色凝重:“建奴什么时候能溃退呢?”但转而就坚定的道:“有了兄弟来指挥,我老祖拼了也就是了。”这话并不为过,满桂是山海关总兵,而祖大寿还没有混上总兵的官衔,官大不是一级两级。而尤其这个满桂不但是经略所倚重的,更是洪承畴眼中的红人。不管是增援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是洪承畴可能让自己手下的红人抢夺战功也好,自己必须让出军权。
满桂就再次豪迈的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老祖是这里的主人,这是一成。再说了,巡抚大人可是严格的命令我,进了这里,就必须听你的。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你的那个小人的想法我也明白,但是这次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却冤枉了咱们这位巡抚大人。咱们这位巡抚大人,可和原先的不一样了,在这个巡抚大人的领导下,即便是战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祖大寿愣了一阵,想起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也发现,这个巡抚大人和原先的那个的确是天壤之别,心结也就解开了,于是端起眼前的酒杯,和满桂狠狠的撞了一下:“在这样的大人指挥下,即便立刻战死也绝对不冤枉了,干了。”
“有这样的上司,我们干什么还死啊死的,咱们应该为了能活到恢复辽东干杯。”
祖大寿就高兴的再次和他碰了一下:“老满说的对,有这样的上司,回复辽东已经不是奢望,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