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在战场上信心满满,京城里,天启正在暴跳如雷。
能让天启这个公认好脾气的人如此暴跳如雷的,是杨嗣昌面色苍白急匆匆送过来的一个计划书,那就是现在已经施行的黑虎掏心计划。一个完全变了样子的计划。
参议院的计划是,洪承畴不惜一切代价,攻击新民,吸引满清主力和关宁争夺沈阳的门户十万禁军,由张之及带领,做总预备队填补关宁空缺,进驻辽西,并且随时准备前出,继续给满清以压迫。
毛承勇带着草原军团前出蒙东,死死的缠住蒙古八旗,让他们不能南下增援沈阳。山东派军增援陈忠,增强攻击牛庄当面敌人,牵扯住阿济格的主力。
如此让满清多尔衮面对毛文龙的东江镇兵力空虚。
朝鲜的卢象升,带朝鲜新编军,进驻宣州,以协防后方空虚的东江镇,让毛文龙安心突进兵力空虚四处无援的沈阳,一战定乾坤。
然而,现在真正发到各地的计划,却和当初皇上内阁兵部批准的计划大大的不同。也正是因为有了巨大的出入,洪承畴和张之及紧急将这份计划传回了还蒙在鼓里的内阁,传回了参议院。
现在的计划是,毛承禄进兵蒙东,但划归给他的辅助兵九边军团,驻扎进了西拉木伦河谷,防备满清狗急跳墙,再进京畿,但这样也等于将毛承勇的草原军团堵在了蒙东。
洪承畴攻下黑山并坚决占领之堵住狗急跳墙的多尔衮进占辽西。但十万禁军驻扎进了锦州,堵住满清可能突袭京畿,但也堵住了关宁铁骑后退的退路。
山东水师运山东兵登陆辽东半岛,“填补”毛文龙后方真空。陈忠的队伍独立面对阿济格。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命令卢象升带着朝鲜军,不是止步宣州,却是前出铁山,更直接进入皮岛,说是保护皮岛根基,但等于是占领了没有一兵一卒防备的东江镇根基老巢。
这几个调整,看着是没有大的变动,只是保守了些,但却在本质上,有了天壤之别。这是从要置满清死地,转而是要置毛文龙东江镇于死地。
“是谁如此大胆,将一个完美的计划改动的如此包藏祸心,这是让毛帅深陷死地,这是置毛帅死地,是置东江镇二十万将士于死地,这是卖国,是内奸。骆养性,发动全部锦衣卫,查,立刻查,无论是谁,都要给我查出来,绝不轻饶。”
已经取代病重的骆思恭,正式接任锦衣卫指挥使的骆养性却没有动,就那么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对皇上的吩咐充耳不闻。
天启看到骆养性这样的态度,当时大惊失色,一颗心就沉入了冰窖,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骆养性,你要造反吗?”
骆养性就将腰弯的更深,阴阳怪气的回答:“臣不敢。”
“王承恩,发动东厂,逮捕锦衣卫千户以上所有将官。”
王承恩也无动于衷,淡淡的道:“老奴认为锦衣卫无错。”
天启不再说话了,神态反倒平静了,很久之后,低声的叫道:“八贤王,我的好兄弟,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吧。”
在暗影里,八贤王朱由检慢慢的从屏风后转出来:“这一切,的确是臣弟安排的。”然后对骆养性道:“将这位内奸首辅大人抓起来,立刻发动所有的锦衣卫,东厂,按照拟定的名单,全城抓捕,不得使一个毛贼逆党漏网。”
天启大怒:“没朕的圣旨,你们敢。”
朱由检淡然道:“皇上哥哥,从现在开始,您已经不能亲政了,您将在我皇嫂的宫中养病,等局面平稳之后,您和我的皇嫂,将迁移西海子过您一直梦寐以求的闲散田园生活了。”
“你造反?”
“不不不,臣弟没有造反,臣弟从小就没想过要造哥哥的反,臣弟只是请太子监国,我恢复摄政。等臣弟铲除了大明最大的造反者毛文龙之后,辅助太子十八岁,臣弟就归政太子,然后陪伴哥哥嫂子,我们两家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操这份闲心了。”
天启看着一脸平淡,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之后,带着一脸惋惜与痛苦的杨嗣昌被几个彪悍的太监抓走,对朱由检道:“为什么?”
扶着哥哥坐下,自己也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在的哥哥对面:“为了哥哥和我以及我的侄子能善终,为了这个大明江山能依旧姓朱。
天启将腰带上的玉玺拿出来,丢在了桌子上:“你认为毛帅会反?”
“难道哥哥不是这么认为的吗?”朱由检连看一眼都没有,将玉玺递给了王承恩:“送到监国太子处。”然后回答天启:“难道哥哥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你我是兄弟,我绝不相信你会造我的反,这就好像,我坚定的坚信,毛帅不会造我的反是一样的。”
朱由检就很吃惊,“为什么哥哥如此坚信?”
天启就笑了,然后对着自己的这个弟弟道:“我之所以坚信你不会造我的反,是因为你这个人的性格,你一方面太过注重感情,但礼仪方面又太过黑白分明。我理解的你是,你这是推翻我,却不是自己当皇帝,是你真的为咱们老朱家的江山,你认为毛帅已经是我们老朱的江山最大的隐患,是不是这样?”
朱由检立刻接口:“难道哥哥不是这样认为吗?毛文龙从当初”
天启皇帝就抬起了手,打住了弟弟的话:“就像我坚信你不会造我的反是一样的,我坚信毛帅绝对不会造咱们大明江山的。原先的种种,其实我都明白,毛帅给我下的种种套,我自己都心知肚明。之所以我能容忍,是因为你要看到这中间的根本,根本你懂吗?”
“我不管什么根本不根本,我只知道,他毛文龙在不断的布局,现在他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江山社稷。”说到这话的时候,朱由检突然间神经质的站起来,双手连连挥舞:“我当初也坚定的坚信毛帅是忠心的,但是他的忠心已经开始在你的无限容忍之下,变得野心澎湃,变得让我们兄弟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然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胸膛:“这个江山是哥哥你的,是我在殚心竭虑努力维护的。然而我却看到,你的无底线的宽厚仁和,却不断的放纵着毛文龙那个逆贼越来嚣张跋扈,他已经彻底的将我们兄弟架空,我们已经失去了对这个祖宗江山的掌控。他只差一步,就是奸贼曹操,作为兄弟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变成汉献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