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b市一家著名酒吧的员工寝室里,推门走进了一个寸头青年。
屋里斗地主的几个人顿时回过了头。
“呦呵,新来的。”
只见破烂也邋遢的寝室里坐了三个人,屋里摆了一张一看就知道是旧货市场淘来的破烂圆桌。围着圆桌坐了三个人,准确的说是坐了两个,因为第三个人是蹲在床上的,屋里的地上散落着臭袜子,啤酒瓶和不知道用来干过什么的卫生纸。屋里臭味熏天,啤酒味脚臭味混合着不知道是什么食物腐烂了的气味,别提多恶心。
屋里的三个人一听开门声顿时都向着门口看去,推门的寸头青年,身高约莫着不到一米八,一米七十六七的样子,体格精瘦,人很白,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高鼻梁,小眼睛,薄薄的嘴唇,下巴上有些胡茬,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打理了,他的表情有些木楞,眼神打量着屋子,对着正打着牌的三个人点了点头。
蹲在床上的是一个长相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青年,头发染成深棕色,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向着门口挥挥手,坐另一张床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光头,脖子处露出纹身的一角,黑背心,下身就直接是条纹内裤,坐在椅子上的第三个人看上去比光头年轻一些,大背头,戴眼镜,长的还算文静。
光头一看来人了,竟然激动的一拍手,连忙跳下床拖鞋也不穿,拍了拍自己所坐的床的上铺,说道:“这儿,这儿,这儿有空床。”一边把自己扔在空床上的牛仔裤和衣服都拽了下来:“哥们儿叫啥,家哪的啊?”光头掸了掸床上的灰问道。
寸头青年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依旧面无表情,但连忙又向光头点了几下头,以示感谢。
不过此时那戴眼镜的倍投背头青年却是皱了皱眉头,问道:“哥们儿,咋脸上都不见个笑模样,嫌咱们这屋埋汰?”他这话一出口另外两个人脸上不禁都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情。
“没有,没有。”从门外走进来的青年连忙道,他揉了揉自己的寸头接着说道:“我这脸,面瘫,听说是小时候冻得。”
听了这话,那背头青年脸上顿时也有了一丝尴尬的神情,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啊哥们儿。”
“有啥不好意思的。”寸头青年摇摇头:“我这刚一来就这么欢迎我,我还挺感激的呢。”
那光头大汉倒是嘴快,嘟囔了一句:“玩斗地主都玩腻了,可算凑够人能搓搓麻将了。”这话一张口,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又尴尬了几分。还是坐在经一张床上的人娴熟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一边递给寸头青年一边说道:“兄弟我叫徐卫堂,那光头叫刘云鹏,叫大鹏就行,戴眼镜的叫王东亮,叫一声亮子。兄弟贵姓?打哪来的?”
寸头轻轻推了推徐卫堂递烟的手,却被他把烟硬塞进了手里,他也只得再点头示意:“免贵姓王啊,王征南,家jl省bs市农村的。”之后他轻轻指了指手中的烟,小声道:“这个,真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大老爷们还不会抽烟,来,南子我给你点上,不抽就是不给兄弟面子。”说着,一边掏出个zippo火机,一边把烟别在了王征南的嘴角,轻轻把烟点着,之后吸了口气道:“白山?那可不近啊,跑这么远来打工,咋的跟家里闹别扭了?”
“家里就剩个哥哥了,闹啥别扭。”王征南轻轻说道,接着慢慢吸了一口嘴角的烟,只觉得嗓子微微有些不太舒服,也没什么别的感觉,而后把嘴里的烟轻轻一吐,说道:“就是想走远点,见见世面,但也不敢走太远,没个人照应,不想出东北,最后就来的哈尔滨。”
那徐卫堂听了王征南的话,微微点头,给自己也点上了一颗烟,坐在床上不知带想起了什么。
那光头大鹏却不乐意了:“接着玩啊,老子手里一把好牌等着呢,装啥沉思,跟我这装傻充愣。”一边说着,一边用刚扣过脚的手揉了揉牌。
顿时戴眼镜的王东亮眼睛都直了,翻着白眼道:“你这脚半年都不洗一次,还拿你那扣完脚的手摸牌,卧槽,你这几张牌我可得记住了,下次说什么也不能要。”
光头大鹏顿时乐开了花,嘿嘿笑了起来,“就我这牌,你抓了不光肯定得要,还得放嘴边亲两口呢。”说着又用力搓了搓手里的牌。“快点打完,给新来的哥们儿接接风,一会去吃顿烧烤。”
“对儿四。”大鹏把两张牌往桌子上一摔,一对儿四打出了王炸的气势,之后又招了招手示意王征南过来,耀武扬威的晃了晃手里的牌。
两张尖,一张大王,这牌着实是不错,加上之前已经有三张二摆在了牌桌上,刘云鹏手里的一对尖就是最大的对子了,这一手对四打出去,一手对尖收回来,再一张大王,基本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下家的王东亮犹豫一番之后,一对k甩了出来,之后试探性的抬头看了一眼刘云鹏。
这一探头,光头大鹏的脸上笑意更浓了,显然是敲定了上家的徐卫堂手里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牌了。
“对儿尖。”一旁的徐卫堂大摇大摆的把另一对尖放在了桌子上,之后睁开那双小的可怜的眼睛向刘云鹏递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刘云鹏先是楞了一下,之后瞟了一眼徐卫堂手里的牌,还有一小沓,之后一拍光头,不紧不慢的道:“让你小子出一手还能怎么着。”之后跟坐在他旁边观战的王征南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你懂的”似的微笑。
“那我可就出一手了。”徐卫堂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微笑,之后轻轻的往桌子上摁了一张四,一旁的刘云鹏马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立即挺直了身子,之后清清嗓子,捏出手里那张大王,准备宣告游戏结束。
谁知徐卫堂伸出手,把大鹏已经要出牌的那只手推了回去。
“怎么着?知道你鹏哥手里剩的是啥了?”刘云鹏努力摆出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可还是有些收不住那快咧到腮帮子的嘴角。
“等着等着等着,”徐卫堂一脸街头小痞子调戏高中生似的神色,拿手里的一沓牌扇了扇风,“徐大少爷发话了吗,你就敢出牌?”
接着慢悠悠的把手里的牌一字排开,五,六,七,八,一直到q。再瞥了一眼刘云鹏手里的三张牌,小王早已经拍在桌子上了,之后根本不问他,又是一个三带一拍出来,摆完牌之后又把手放在了刘云鹏的肩膀上,说道:“小刘同学,是不是该交学费了。”
光头顿时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偷偷拿眼睛看了一眼旁边新来的王征南,之后一脸尴尬的道:“十块十块,鹏哥还能差你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和他脸色一样铁青的毛爷爷,一脸不屑的递给徐卫堂。
徐卫堂一边找出一张五块和身边的王东亮分赃,一边笑道:“是啊,我鹏哥差这十块?今晚都输三百了,三天活白干,晚上还得请吃饭。”说着说着自己一下乐出声来,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呀,还挺押韵。”说着就又把刚刚的两句话重复了几遍。
“不就一顿烧烤吗。”刘云鹏嘟嘟囔囔的小声道:“请新来的哥们儿吃的,你们俩瘪犊子就跟着沾光吧。”说着从床上拿起一条又脏又旧的牛仔裤,一边穿着一边说道:“上下面那家花园烧烤吧,小南我跟你讲,就那地方你别看着破,天天晚上都有一大堆高中小老妹儿在那吃串。可别觉着鹏哥不舍得请你吃贵的,也是初来乍到,得领你熟悉熟悉。”
“你可别听他扯犊子。”一旁的徐卫堂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之前在那勾搭上一个三十五的老阿姨,还有老公,他跟人家要出去搞破鞋,结果人家给他来个仙人跳,好几个一米八的大汉,在一个ktv里把他俩月工资都给要走了。你瞅他长的挺膀的,怂的不行。”说着一脚蹬开宿舍的破旧木门,之后抓起帽衫上的红帽子扣在自己的小黄毛上。
“你懂啥,人家那么一大帮人,手里还有家伙,我能跟他们装大爷,那人家不得捶我?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你懂啥叫识时务吗?”
“识时务?跟人家三十五的老阿姨搞破鞋就叫识时务。”小黄毛咧着嘴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的直捂肚子。
“好几个人拿家伙咋的了,人家威哥当年在jx好几十人不是一样不怂吗,瞅瞅你那没出息劲。”王东亮喃喃道。
刘云鹏也没见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大概是觉得能把自己和王东亮口中的“威哥”比较一下就是相当光荣的事了。接着一拍王东亮的后脑勺,“我们这帮三十大几的人了,叫威哥,你们这帮孩子啊,就麻溜的叫威叔,我这熊样的就别拿去跟人家比了,臊得慌,再说了,你小子也不就是年初跟我们几个老哥们出去吃饭才听说的吗,你一个刚来东北没两年的sd人,天天威哥长,威哥短的。”
“你也真好意思,还给自己长了一辈。”王东亮虽然不爱说话,却也不惯着刘云鹏。
一听这话,刘云鹏不乐意了,手就往夹克的内层伸,徐卫堂一回头正看见这一幕,连忙道:“不是吧,大哥,这么两步你也带着,风这么大不怕被吹跑了啊。”
刘云鹏顿时嘿嘿笑了笑,“这不寻思一会给新来的哥们看一眼吗,你看你。”
“得了吧。”徐卫堂撇撇嘴,“等一会到桌上你拿出来吧,你这宝贝要是丢了你不得杀了我们几个。”
说着小黄毛又回头看向王东亮:“亮子,你是不挺崇拜威哥的?”
“对啊。”王东亮连忙操着和他文静外表有些不一样的碴子味口音说道:“我这每次一听那些人讲那些威哥的事,我都老激动了。帅的都不行了。”
“嘿嘿。”小黄毛故作神秘的一笑,“等我哥来哈尔滨,说不定带你们几个一起跟威哥吃顿饭。”
“我的妈呀。”刘云鹏顿时吓了一跳:“徐哥啊,你这到底啥家庭啊,给透个底呗,要不你这么天天吊着我,我这心啊、老痒痒了。”
“什么啥家庭啊,饭店到了,请客吧,喝高兴了没准你徐哥跟你透透底。”黄毛指了指街对面。
一个大排档式的烧烤摊开在十字路口,灰烟飘出很远,透着一股肉香,坐了不少年轻人,生意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