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康,真豪杰!
作者:碎梦无声      更新:2019-07-26 14:07      字数:4741

李莫凡施展轻功跑上不久,果真感觉那乌利可安不曾多追,这才与曾战野止住脚步。

曾战野长舒口气,靠着树喘息,满是皱纹的脸上流露庆幸之色。

“总算躲过一劫,想我将要退伍,可不愿这般死去!”

说话间,曾战野的目光里闪烁着光芒,李莫凡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李莫凡仔仔细细打量他许久,想起早前这曾战野说的话和表现出来的武功,皱眉问道:“你怎知乔帮主?怎知丐帮武艺?又怎么知道那乌利可安不会多追呢?”

曾战野摇摇头,叹息道:“我早年曾是丐帮弟子,跟随乔帮主力抗契丹,如何不知丐帮事?小兄弟,我便在这里劝你一句,你看上去武艺颇好,可真不要莽撞,契丹武士亦有武功,虽然武学不如我大唐兴盛,但寻常兵士却比我们唐兵强,只因他们天生强壮,更能吃苦,更加凶暴,而且相互之间的配合异常的默契,当他们汇聚在一起时,就仿佛是一架杀人的大机器一样,单凭一个两个的高手,根本就抵挡不住。除非你能有当年的乔帮主那般天下无敌的本事,不然休要独自逞强,记住喽!”

这些话李莫凡听得懂,他也知道金老爷子那《神雕侠侣》中的襄阳大战,老顽童周伯通、东邪黄药师、南帝一灯大师这三位绝顶高手,再加上一流高手黄蓉、瑛姑,二流高手水准的程英、陆无双。这样一个七人组合,都会被区区三个蒙古百人队打得狼狈不堪,人人带伤。“蒙古兵剽悍力战,复又恃众,竟不稍却”,于是中原高手组只能且战且退,直到和本方军队会合,方才险死还生,可见这群北狄的厉害程度。

更重要的则是,李莫凡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武功多是江湖路数,战场之上反不适合,而他来北疆之前师父交给自己的剑法李莫凡还没有熟练到能够作死的地步。

至于李莫凡从师父那里得来的剑法,可以说是战场上的杀敌利器,师父称其为天罡五剑。

所谓的五剑,并不是说只有五招,而是因为这剑法汇合了五中战场上的震世剑法,各自精妙,皆能融会贯通,灵活无比。

这五种剑法在《阵经》之中曾有记载:“剑用则有术也。法有剑经,术有剑侠,故不可测。识者数十氏焉,惟卞庄之纷绞法、王聚之起落法、刘先生之顾应法、马明王之闪电法、马孟起之出手法,其五家之剑庸或有传。此在学者悉心求之,自得其秘也。”

话休繁絮,书归正传。

李莫凡见曾战野似乎是有意不回答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就没有多问,心中虽然暗自将此事记下,面上确实一脸寻思的模样,片刻之后,奇怪地问道:“你武艺这么好,在边关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个普通士卒,不得升迁?”

这话让曾战野有些沉默,片刻后才面露沧桑,道:“我曾当过都头,可后来被同乡好友揭穿身世,录入军籍归档,从而遭贬为士卒,终身不得升迁!”

“身世,什么身世?”李莫凡好奇追问,目光有了一些变化。

曾战野瞥眼看看她,拍拍身上的积雪,口气淡漠道:“我是契丹人劫掠唐境后遗留的孤儿,我母亲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却在我十六岁那年上吊自杀,军中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儿,大家都敬我,但终究在军籍上不得升迁!”

李莫凡顿时沉默,他清楚,这是宋唐军备制度的弊端,歉意地低下头,良久才又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

“无妨,这么多年,那些事早已随风而去,我只想早早退伍,带着妻儿去南方享福!”曾战野豁达地笑笑,只是目光里隐隐约约的伤悲也被李莫凡看在眼里,随之指着前路说:“走吧,哨岗不用再去,那里的弟兄肯定都死绝了,咱召集躲藏起来的弟兄赶回平安寨报讯,我知道一条崎岖的近道,若没带重物,便可涉险过去。”

迎着呼啸的寒风与飘雪,李莫凡与军中弟兄走上那崎岖的近道,迅速返回平安寨,连夜将事情禀报李都头。

李都头得知始末,极为震惊,但一时也没有对策,只让他们先去歇息,自己则去拜见孙指挥使,商议对策。

回到营内,疲惫的李莫凡无暇多想,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很快就睡去。

次日上午,急促的铜铃声突然响彻军营,李莫凡惊得急窜而起,匆匆披挂,提着轩辕剑就冲出营帐。

只见营内兵士来去匆匆,脚步透着紧张,老兵神色严峻,新兵惶惶不安,全都向着校场集结,那些昨夜返家歇息的兵士也迅速赶来。

李莫凡伴随着人流走往校场,不时拉住别的兵士询问情况,却无人知晓。

便在这时,却见前方陈到身影,赶忙跑上去拉住他:“冲哥,你可知发生何事?”

陈到现在在军营里用的是陈冲这个名字,因此李莫凡在军营里都喊他冲哥。

陈到见是他,面露忧色道:“莫凡小哥,辽军促使叛贼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前后夹攻,现在已经攻陷淤口关,如今正攻打狼城寨,此番恐是要去援救,若狼城寨有失,我们平安寨也难以幸免!”

这话让李莫凡心里的怒火“嗖”地腾起,目光瞬间变得格外凶狠,心下难以理解,暗暗痛骂:“该死的,淤口关这样的险要关塞,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失陷?契丹人潜入境内,那么多人知道,难道就没做防备?这都是些什么庸人在统兵?”

很快,平安寨的士兵在校场完成集结,孙指挥使让新兵留守,带着四百名老兵,匆匆起行。

李莫凡、许仲康和陈到虽是新兵,且平日里也甚为低调,可高强武艺终究被各都头看在眼里,也就被带着同往。

沿途急行军,踏着地上的积雪,迎着猎猎的寒风,每一个人的面上都满是肃杀之气,李莫凡位列精锐军士中,轩辕剑紧紧握在手里,踏雪迎风,闷声疾驰。

他因为本身携带武艺,因而被编入精锐军士,而精锐士兵在战时可以自由选择最称手的兵器。

“快!弟兄们加快步伐!”

将官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兵士脸色更加沉重,人人都明白,形势恐怕很不好,路上不时还可看见成群的百姓,面色悲戚而惊惶,拖儿带女,冒着寒风,背井离乡,行往那未知的南方。

局势已经恶化到了驱民南下的地步,不难想象辽国人已经十分逼近燕云重镇,恐怕这一次,也只能是凶多吉少了。

突然,队伍停下来,队列中的李莫凡尚不明情况,便听指挥使和各都头大声呵斥,命令兵士结阵。

训练有素的老兵们迅速排开,李莫凡做为精锐,与许仲康和陈到都列至前排。

此时,李莫凡才看到前方村子的景象。

只见辽兵在村子外整齐列队,最前方押着一排老人、汉子和少年,他们被缚住手脚,打断双腿,跪在地上,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手持戒刀的辽兵,如同将要行刑那般!

另一边则是少女和妇人,她们被剥得干净,正遭受部分辽兵惨不忍睹的玷污。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那些辽兵竟做出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李莫凡瞬间怒气上头,一双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那为首的辽将非常壮实,一道刀疤划过右眼,眉目间全是残暴与凶狠,见唐兵列阵,他策马前行两步,张狂大喊:“你们这些唐狗,我大辽让你们进贡粮食金银,你们竟敢不送来,今日便是后果!”

带队的孙指挥使策马上前,怒声回应:“耶律东延,你契丹人侵我领土,杀我同胞,侮我妻女,实乃禽兽不如,今日若不报仇雪恨,我怎还有脸面存活于世!”

耶律东延咧咧嘴,得意笑道:“你们唐人本就该死,不乖乖做我大辽国的奴仆,却还意图反抗,今日我契丹勇士便要当着你们这些唐兵的面,手刃大唐子民,辱你妻儿,让你们看看,违抗大辽的命令是什么下场,都他娘的给老子看清楚!”

待说完这番话,耶律东延重重挥手!

刹那间,辽人刽子手尽皆手起刀落,上百颗人头落地,不论老人少年,只要是男的,全被杀个干净。

李莫凡额头上青筋暴起,那耶律东延的笑声,更是让他涌起满腔杀意,从来没有任何时候,他这么想杀一个人,这么想将他千刀万剐!

李莫凡手中的轩辕剑微微颤动起来,发出隐隐约约的鸣啸,轩辕通灵,怕也是感受到了李莫凡身上浓郁的杀气。

此时,那些辽兵仍在当众玷污着女人!

那些少女,那些妇人,那空洞的眼神,那绝望的死意,彻底将唐兵的决死意念引燃。

孙指挥使再也按捺不住,提起长枪,怒声大喝:“耶律东延,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呵!”耶律东延冷笑一声,手中大斧重重一挥,直接催马冲出,大声喝道,“你可敢与我一战?!”

唐兵的兵力明显处于弱势,孙指挥使有心斩杀耶律东延,震慑敌军,当即持矛杀出。

耶律东延眼放寒光,提着战斧,发出怪异的嘶吼,催马迎战。

只见两人在场中策马激斗,四条臂膀往来,八只马蹄纵横,积雪四溅,劲气纷飞!

眨眼间,两人便走上十几合,唐兵拼命嘶喊,只为孙指挥使助威。

然而,李莫凡的目光却是比越来越凝重,他能够清楚地看到,耶律东延的武功不过平平,然而孙指挥使的武功却还比不上耶律东延,这一战,孙指挥使恐怕……

宋唐军制本就遵循“强干弱枝,,内外相维”的原则。禁军中最精锐的殿前军驻守在京城,侍卫亲军驻扎在各地。京城的人马最为精强,边疆各镇知道兵力不敌,不敢造反,这就是“强干弱枝”;如果京城有变,在各地驻扎的禁军联合地方的兵力,也足够对付变乱,这样就“内外相制,无轻重之患”,这就是“内外相维”,与此相应,宋唐的武功高手也都在那洛阳近处,或者战略位置不够重要的地方,只因武功高的武将比统帅能力强的更容易变得骄横,而边疆之地,西军传承已久,有忠心耿耿的齐、姚、刘镇守,所以武艺高强的并不算少,可北疆,武艺高强的猛将就很难找到了,毕竟自从龙门薛府葬身北疆之后,大唐与辽始终处在被动防守的状态,而且军备向来不够完善,很多胸怀大志的年轻人都是投靠西军而不是北军。

两人战斗正激烈时,耶律东延突地冷笑:“你这点武艺,还敢与我厮杀,找死!”

伴随着话音,他的力道突然强了数倍,电光火石间,战斧狠狠将孙指挥使劈下马,连惨叫都不曾发出,便再不动弹!

耶律东延肆无忌惮,立马长笑:“你们唐兵记住,这就是违抗大辽的下场,这就是你们不送金银钱粮给大辽的下场,我们便要杀你袍泽,辱你妻儿!

记住!!你们是奴仆!

永远是我大辽的奴仆!

你们每年都当来进贡,今年胆敢不敬,这便是给你们的教训!”

唐兵胆寒,好些人都在默默垂泪!

这是赤裸裸的屈辱,这是最可耻的玷污,这是最残忍的尊严践踏!!

军中那些都头亦无奈,打不过便是打不过,恨得咬牙切齿,却拿着耶律东延无能为力。

可是就在战败的意识在唐军中迅速传播的时候,突地爆出惊天震吼,一个身影立即出现,狂奔过来。

李莫凡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仲康。

许仲康刚刚就已经恼怒无比了,如今听到耶律东延的话,更是整个人都炸了,没管什么命令,就拖着狂风刀杀出。

耶律东延立在马上冷笑:“不识抬举!”

许仲康毫无惧色,杀意沸腾,向着耶律东延狂奔过去,远远便高高窜起,犹如佛陀跳涧,重达六十多斤的狂风刀,从空中狂斩而下,劲风奔涌,发出凌厉的呼啸!

耶律东延感到那势不可挡的威势,瞬间震颤,当即提气嘶吼,挥开长柄战斧横档。

“铛!”

刺耳的金铁交错声,让那画面仿似有片刻的定格。

飞溅的积雪,半空狂斩的许仲康,惊骇抵挡的耶律东延。

可仅仅是刹那,战马嘶鸣,四腿齐断,张狂的耶律东延从马上直直跌落,被打得跪在地上,双膝深深陷入雪地,明显已经被许仲康打断了双腿,他的双手更是在颤抖,手腕彻底变形,整个人就那么跪在雪中,战斧也被击落一旁,断成两截!

许仲康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他,恨欲狂,怒满腔,一把撤下自己那不太合身的兵甲。

衣甲爆碎,飞散四方,他露出那壮得不似人的身躯,浑身花绣,仰天嘶吼!

刹那间,辽兵惊惧,唐兵愕然,满场静谧。

许仲康将狂风刀插入地上,单手提着耶律东延的头,将其跪姿转而面向那些死去的百姓。

“洒家今天要你这直娘贼磕头谢罪!”

他摁住耶律东延的颈脖,一下又一下,直往地上掼。

“砰!”

“砰!”

“砰!”

连行三次叩首,许仲康又将他单手提起来,撕碎他的衣甲,直让他光着跪在雪地中!

“你便在这里跪着,永远跪着,冻死也要给我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