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煜醒来时，一旁的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被子平整地铺开，像是根本没动过一样。
他拿起枕头边上的手表看了眼，已经八点多了。
昨天他回到房间时，发现杨钦已经上床了，他瞄了眼卫生间，淋浴处湿漉漉的，看样子还洗了个澡。
虽然是七月份，但柳煜并不怎么感觉到热，反而还有点凉嗖嗖的，这么看来，这座岛大概是在南半球。虽然没怎么出汗，但柳煜姑且也简单冲洗了一下，事实上他也只能用水淋，洗发露沐浴露什么的都没有，不过好在毛巾还是有的，牙膏牙刷也有，不过都是一次性的。
淋浴时，他眼睛一直盯着卫生间的门，那个门是没有锁的，他思考着万一杨钦来偷窥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杨钦并没有来偷窥，当柳煜洗完出来时，发现杨钦已经睡着了，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这让他稍稍有些失望，当然不是因为没被偷窥，而是他挺想和杨钦多说会儿话的。
虽然那时候才九点多，但柳煜想了想也没什么事做，也干脆就上床了。
不知是因为太早睡了还是因为身边还睡着个女孩子，柳煜翻来覆去了半天都没有丝毫的睡意，在脑中整理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暂时收集到的情报。房间很安静，隔音效果似乎很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外面本就没发出什么声音，最后终于静下心来的柳煜听着杨钦像是催眠曲般规律的呼吸声，闭上了眼睛。
早上刚起来的柳煜看上去呆呆的，起身坐在床上，头发杂乱无章，双眼惺忪迷离，坐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揉了揉脑袋，下了床。
洗漱完毕后换好了衣服，他拿上资金卡准备到二层的食堂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路过服务站时，柳煜发现许嘉璐站在那里，便冲她笑了笑，对方看到了，也对他笑着挥了挥手。
坐电梯到了二层，出来就是食堂，整体的格局似乎是商业区将食堂给包围了起来。
食堂里的人并不是很多，点餐方式是在一旁的电脑上确认购买的东西并付款，然后拿着餐券去指定的窗口取餐。食物基本上什么都有，而且大都很便宜，柳煜买了一碗白粥一份榨菜和一个咸鸭蛋也就两个达尔文币。点餐并没有严格区分早餐时段午餐时段之类的，任何时间都可以购买任何食物。
柳煜刚吃到一半时，杨钦端着一个盘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煎鸡蛋、吐司面包、橙汁、熏肉、蔬菜沙拉，很健康的早餐。
“你刚去哪儿了？”柳煜问道，他注意到杨钦的头发是湿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汗，而是刚刚冲洗过。
“地下一层的训练室。”
“地下一层还有训练室？”
杨钦点了点头，口中还嚼动着熏肉，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大概就是像健身房一样的地方，等会儿可以带你去看看。”
“好啊，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还是先把这一层逛逛吧。对了，昨晚你睡得好早啊，你一般都那么早睡的么？”
“昨天确实早了点，因为也没什么事可做，一般都会在十点左右睡觉，早上五点半起床，已经习惯了。如果我这种作息时间会影响到你的话，你可以提出来，我会试着尽量更改的。”
“那倒不必，只是了解一下而已。我的话，挺不规律的，几点睡觉几点起床都有可能，你也不用管我。基本上只要让我知道你去做什么就可以了，我也是，要去做什么之前都会和你说一声的……唔，噎住了……橙汁给我一下……”
他拿起杨钦的橙汁喝了一大口，然后像是重生般舒了一口气，说道：“啊，抱歉，把你橙汁喝掉了……我再去帮你买一杯吧？”
杨钦沉默了下来，慢慢地吃着蔬菜沙拉，柳煜突然意识到自己是都有些逾越了，两人才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公开自己的行踪真的合适么。
就在柳煜东想西想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诶呀，两个人在一起吃早餐么，感情真好啊。”
柳煜回头一看，周渝正挂着那张讨人厌的笑脸站在那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柳煜问道。
“吃饭啊，来食堂不吃饭还能干吗？”周渝理所当然地回答着，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时不时咬上一口。
“你们工作人员也来这里吃饭？没有专门的餐厅么？”
“有倒是有，但没规定我们不能来这儿吃吧。我倒是觉得这里更好吃，还能一边观察着你们，很有意思哦。”
柳煜望了望四周，没有发现周渝以外的看上去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所以，你只是在这里吃饭，然后来找我这个无趣的人聊天的？”
“诶？嗯……对，你就那么理解吧。”
“那你先坐吧，我去帮杨钦买杯橙汁。”
说完，柳煜便起身走开了。
周渝坐了下来，说道：“他去帮你买橙汁诶，开不开心啊？”
杨钦没理他，只是捧着柳煜喝过的那杯还剩下最后一点的橙汁发呆。
“想喝就喝呗，都多大的人了，不就是个间接接吻么，还这么扭扭捏捏的，真不像话。”周渝吐槽道。
杨钦皱了皱眉，还是将橙汁放下了，问道：“你来做什么？”
“来找你聊天啊，那小子还以为我是来找他的，真有意思。”
“……你最好别对他有什么想法。”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了，现在实验已经开始了，我不会过多干涉的。”
“那就好。”杨钦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但也明白自己拿他没什么办法，“另外，我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周渝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沉稳了许多，看了看在窗口排队的柳煜，问道：“他发现的？真是个无聊的人啊，正常人都不可能会去注意这些吧。”
杨钦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周渝将咬光了果肉的苹果核扔到柳煜的餐盘中，抽出一边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说道：“事实上，关于这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看，我也什么变化都没有不是么，我和你们一样哦。”
“是么，你果然也……”
“这么有趣的事，我当然不能错过了。”周渝又笑了起来，那种写满了阴谋的笑脸真让人不快。
杨钦看着周渝脖子上挂着的那三颗檀木珠，紧了紧拳，说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还是那句话，最好别对阿煜有什么想法，这些年来你是最清楚的，我要是发起疯来能够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这时候，柳煜已经拿着一杯橙汁回到了座位，问道：“在聊什么呢？”
杨钦没回答他，只是快速的将剩下的一块面包和半片熏肉塞到嘴巴里，又喝下了剩下的一点橙汁，起身端起了餐盘，说道：“我在商业区等你。”
“诶？别这么急啊，我刚给你买来橙汁……”
“自己喝。”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看了看周渝，问道：“我惹她生气了？”
周渝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你惹她生气了？”
周渝又摇了摇头：“没有哦。”
“那她这是怎么了？”
“没谈过恋爱么？女生的心思你别猜。”
“我总觉得她是受不了和你同席才离开的……算了，不管这个，你有什么话要说么，没有的话我就走了，衷心希望你别跟来。”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约会的。”周渝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资金卡来递给柳煜，说道：“这个给你，要好好利用哦。”
柳煜没有立刻接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可以当做是我的心血来潮，为自己看好的队伍赞助资金。因为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所以我觉得给你的话会变得很有趣。”
“之前是谁说我很无趣的。”
“我觉得你有趣时你就有趣，我觉得你无趣时你就无趣。”
柳煜想了想，接过那张资金卡，看了看发现和自己的资金卡没有任何区别，心想是不是做点记号会比较好。
周渝说道：“你可以到服务站把里面的钱都转到你自己的卡里，这样就不会混淆了。”
“那样没问题么，初始资金只有两千吧，突然多出一部分不违反规定么？”
“那本手册你也看了吧，没有那种规定，这也算是你的合理收入，没人会追究的——至少我们公司人员不会。”
“我们房间冰箱里的车厘子也是你放的？”
“车厘子？不，不是我，我不清楚这件事。”
“算了，没什么，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为了明天开始的求生，今天要好好准备哦。”
柳煜将餐盘放到回收处后，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周渝的身影了。食堂里的人依然很少，也许把自己关在房间逃避现实，也许在睡觉还没起床，谁知道呢。
他向着杨钦离开的方向走去，发现对方正现在商业区的入口。
“他和你说什么了？”杨钦边走边问道。
“瞎扯了几句而已，没什么有营养的话。”不知为何，柳煜没有将那张资金卡的事情说出来，他反问道：“你们两个之前又说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瞎扯了几句而已，他真烦人。”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
“有什么想买的么？”见杨钦似乎不愿意说，柳煜也没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两人此时已经进入了商业区，看着像是百货商店一样的格局，柳煜竟觉得有些好笑。
商业区大致分为三块区域，生活区、医疗区和战略区。生活区中贩卖的大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和一般的超市差不多，各种食品也在这个区域；医疗区中贩卖各种医疗用品和药品，柳煜甚至还看到了有无影灯和手术台；战略区中是一些平时基本不可能接触到的武器，各类刀具枪械炸弹之类的，还有很多生存用品，比如净水器、帐篷、荧光棒等。
购物方式和食堂差不多，都是在电脑上进行，每样物品都会在四周放有两个实物样本，在电脑上确认购买并付款后，便可以到柜台处领取，也可以输入运送地址，工作人员会自动将货物运送到目标地点。
两人先去生活区逛了逛，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和烧水用的电热水壶，又在卖食物的地方订购了些小零食和速溶咖啡，花了大概一百二十多达尔文币。这些都是柳煜选的，杨钦也没表示反对，第二天就要面临生死未卜的局面了，前一天还能这么乐观的面对生活也是不太多见。除此之外，柳煜还专门买了一条藏青色的围巾，据他自己说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一条围巾，但是后来找不到了，现在看到同款式的怎么都不想错过。
随后，柳煜又在医疗区买了些消炎药、硫磺粉、胃药、跌打药膏、小瓶的酒精以及绷带等。还有其他让他很在意的药品，但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购买。
走进战略区的那一刻，柳煜和大部分男生一样兴奋了起来，武器对于男人来说就好像化妆品对女人那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他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各类枪械时，听到杨钦在身后说道：“你要买武器么？”
他回头一看，只见杨钦右手握着一把素装唐刀，左手正把资金卡往口袋里塞。
“你不是也买了么？”他反问道。
杨钦的表情暗了下来，红唇轻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花了多少钱？”柳煜又问道。
“一千三百。”
“……你还剩下多少钱？”
“五百左右。”
柳煜略微计算了一下，说道：“虽然我不打算说你花的太快了，毕竟钱这种东西就是用来花的，存起来也没多大意义，但你在一把刀上花了百分之六十五的钱是不是显得有点太多了？”
杨钦一指柳煜刚刚看的那些枪械：“那些东西也很贵。”
“但那些更实用，现在谁还用冷兵器啊。”
“很多人用，而且就实用性来说，我更喜欢这把刀。”
“这刀哪里实用了，连刀镡都没有，用起来不是会很危险。”
“所以它才是最便宜的啊。”
“……行，你觉得好就可以了。”他放弃了和杨钦的对话，反正都已经买下来了，要退货也不可能。
“你又要买什么？”杨钦问道。
“枪至少得有一把吧，步枪和冲锋枪……太贵了，买把手枪就差不多了。”
“你会用枪么？”
“拉开保险瞄准后扣下扳机就行了吧？”
“就只会这样？”杨钦皱起了眉头。
柳煜想了想，说道：“还有别的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你会教我的吧？”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用枪？”
“我没那么觉得啊，唔……那我问你，你会用枪么？”
“……会。”
“那就拜托你教我了。”
“……行。”
最后，柳煜选中了hk-usp，他看商品简介说是世界上很多国家都会配备的警用手枪，也常用于反恐行动，既然那么受欢迎，那么实用价值想必不会太低才对。
买完枪，他盯着杨钦手上的刀想了想，又在电脑屏幕上滑动了半天买下了不少东西。
“好了，就这些了。”柳煜拍了拍手，对杨钦说道：“你之前说地下一层有个训练室？带我去看看吧。”
“你买子弹了么？”
“诶？子弹的话……没买。呃，其实也没钱了。”
杨钦叹了口气，走到电脑前，问道：“你买的是什么枪？”
“hk-usp。”
“那就选常用的九毫米鲁格弹吧。”
“你决定就好，我也不懂。”
你为什么会懂——这个问题柳煜丝毫没有去想过，至少在一般社会中，普通人是不会懂得这些知识的，深度军事狂热者除外。杨钦一个看上去很平凡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懂那么多，柳煜没有去问，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秘密，而且自己也有没说出口的事情，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复杂一些也无所谓，这是柳煜的价值观。
柳煜有注意到杨钦不止买了一件物品，但也没多问。
购物结束后，他们坐电梯来到了地下一层。
正如杨钦所说的，这一层基本上是一个大型的训练室，各个房间都是些训练场，健身房、游泳池、搏击道场、剑术道场、靶场以及环形的大概两百米的塑胶跑道等，只是现在没什么人，显得十分冷清。
柳煜逛了一圈后，对杨钦问道：“你之前在这儿干吗？”
“跑步，静坐，挥刀——道场有木刀可以借，但不允许带出道场。”
“挥刀？原来你会用刀，难怪买了一把……能表演给我看看吗？”
杨钦听后似乎有些不高兴：“这不是用来表演的。”
“也不是让你表演，你早上怎么做的现在再做一遍就好了。”
犹豫了一下，杨钦将手上的刀递给柳煜，去取了一把木刀来。
唐刀入手，沉甸甸的，比想象中要重许多，柳煜问道：“你不直接用这把刀么？”
杨钦没回答他，而是已经摆好了架势，挥舞起木刀来。
在柳煜的印象中，挥刀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日本剑道中专业点好像是叫素振，就是空挥的意思，用来练习全身各个部位与剑的协调，说白了就是熟能生巧。
杨钦的空挥比剑道中单纯的竖劈稍微耐看点，她并不是用一个姿势，而是会从不同角度进行挥砍，其中也加入了刺的动作，很多样化，至少不像素振那样枯燥。
但柳煜看着，依然觉得很无聊。
杨钦停下了动作，站在那里，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柳煜走上前问道：“这就完了？”
“一般会重复二十次，你想看，我只是给你演示了一次而已。”
“这样空挥有什么用啊？”
“没什么用。”
“啊？”柳煜一愣，连杨钦自己都否定了算是怎么回事。
杨钦将木刀还了回去，接过柳煜手中的唐刀，说道：“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只是每天的惯例练习，当做热身而已。主要还是让自己不要忘记挥刀的感觉，让身体记住那些动作。我说过，这不是用来表演的，剑术和剑道是不一样的，剑道是强身健体，更具观赏性的一种竞技，剑术则是用于实战中，是用杀……用来击败敌人的。”
“每天这样？不会觉得无聊么？”
“无聊啊，无聊才会做这些的，习惯了。”
柳煜看着那张有些漠然的脸，张了张嘴，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又走到靶场看了看，里面分别有弓、弩、枪的训练场，分别还有各类的远程武器借用，当然同样不允许带离靶场。
拿起一把手枪试了试重量，然后平举瞄准了远处的靶子。
过了许久也未开枪，他扭过头向杨钦说道：“你不来纠正一下我么？”
“纠正什么？”
“姿势啊，开枪的姿势。”
“没事的，你按自己的想法开枪就行了。”
“我怕呀，不是说握枪的姿势也是很重要的么，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你知道我有多怕吗？”
杨钦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走上前说道：“用两只手握。”
“哦。”柳煜乖乖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搭在了手枪的底座。
“不是这样搭着，我是说握，左手也握住枪柄，裹住右手。”
“可是，我看电影里那些人双手都是这么握的。”
“那种握法也有，但暴露面积太大，活动也不够灵活，不是特别好用。既然要我指导你，那就按我说的做。”
柳煜按照杨钦说的方式握好枪感受了一下，完全感受不到这种握枪方式比前一种好在哪里了，也没觉得前一种握枪方式哪里暴露面积大哪里不灵活了。
但他还是决定听杨钦的。
“我是真的觉得开枪没什么姿势可言，虽然那些所谓的正确的射击姿势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其实只要熟悉了手上的那玩意儿，不论用什么姿势开枪都能达到想要的目的。”杨钦也拿了一把枪来，拉开保险上了膛，单手持枪，几乎没怎么瞄准就射出去一发子弹，击中了远处的靶子，从一旁的电子屏幕上可以看到，杨钦这一枪几乎打到了最中心的位置，用射击比赛的环数来确定的话，有九环。
柳煜瞠目结舌地看着杨钦，默默地拉开自己手上枪的保险，上膛，然后再按照刚才杨钦教的方式站好，瞄准了半天，开出了一枪。
砰。
真正开枪时，柳煜莫名的觉得枪声比刚才杨钦开枪时要响上很多，快把他的耳朵震聋了，而且后坐力也比想象中要大上一点，不过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他赶紧看向一旁的屏幕，却发现上面没有任何被击中的痕迹。柳煜想过自己可能射的不是很准，但完全没中靶还是让他大受打击。
看到柳煜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杨钦说道：“第一次开枪吧，这种情况很正常，你首先要熟悉开枪时的手感，主要是后坐力之类的东西，当你习惯了这种感觉后，再尝试去瞄准想要射中的目标。”
“一般来说，要习惯得多久？”
“因人而异，有的人只开一枪就记住了，有的人手枪握了一辈子枪也记不住。”
柳煜看着手上的枪思索了片刻，再次举起枪来，闭上了右眼进行瞄准，然后扣下了扳机。
这次，他射中了靶子，虽然只有二环左右，但至少中靶了。
“谁教你闭上一只眼睛射击的？”一旁看着的杨钦出声道：“单只眼睛看物体时会有视觉上的偏差，失去立体感，应该把两只眼睛都睁开才对。”
“但是我这次射中了呀。”柳煜很开心地看着杨钦，好像一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子拿着试卷递给妈妈说快看快看我考了满分全班第一哦。
“你再射一枪看看。”
柳煜又开了一枪，还是闭上了右眼，这次的成绩是七环。
“再射一枪，这次把两只眼睛都睁开。”
睁开双眼的第三枪，虽然打到了靶上，但却不在环内，射到了空白处。
杨钦用有些诡异的眼神看着柳煜，说道：“虽然我确实觉得你进步很快，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吧？”
“绝对不是。”柳煜很无辜地举起了双手，“我真觉得一只眼睛射的准，你之前不也说过么，因人而异。”
“算了，你自己觉得合适就行了……我也不指望你刚开了几枪就熟悉枪械了，而且不同的枪握着时候的手感以及后坐力也各不相同，不过大概的开枪的感觉已经了解到一点了吧，基本上都是那样的。”
“差不多吧，如果有心理准备的话，感觉比想象中简单点。”
“那就可以了，我们回去吧。”
“诶？不再让我练练准头什么的吗？”
“这样练准头没多大意义。”杨钦上前夺走柳煜手上的枪，然后将两把枪还回了租借处，说道：“如果你喜欢这样用靶子练习的话，就算你最后百发百中也只能得到个世界射击冠军的头衔罢了，那样在这个实验中没有任何意义，当你把枪口对准人的身体时，你还是会发现自己完全扣不下扳机。”
她将手指比成枪状，食指抵在柳煜的心窝处，声音有些冷漠：“开枪杀人和开始射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就像我之前说的剑术与剑道一样，没有真正体验过，是永远都想象不到的。”
和之前在剑术道场一样，柳煜有点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两人回到八层时，看到一群人正围在服务站旁边的大屏幕前。
柳煜示意杨钦先回去整理一下送到房间的货物，自己走到柜台前，对许嘉璐问道：“那是任务公布了么？”
“没错，现在你就可以去那边挑选a级及以下的任务然后来领取了哟，大部分任务是可以同时让很多人领取的，有个别任务只能由一个人领取，那样的任务若是已经被人领取了，在旁边会有个已被领取的标示，可以不去考虑。”
柳煜看了看屏幕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回过头说道：“人太多了，你这儿有没有另外的任务单可以给我看？”
“有是有，但我们可不能给你这样的优待哦？”许嘉璐有些为难的说道。
“那就算了，我过会儿等人少点了再来看看吧。对了，这里有能查询资金卡金额的东西吧？”
许嘉璐一指旁边的五台机器，说道：“那里有设备可以操作，不过正在维护中，傍晚来大概就能维护完了吧，如果很急的话可以交给我，我也能帮你查询。”
柳煜想了想，拿出了那张周渝给他的资金卡，递给许嘉璐，说道：“帮我看看这张卡上有多少钱。”
“好的。”许嘉璐接过卡，插入了自己的电脑卡槽中，操作了几下之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向柳煜，问道：“这张不是你自己的卡吧？哪里来的？”
“怎么了，卡里有多少钱？”看着许嘉璐惊讶的表情，柳煜大概能猜测到卡里的资金数量多的离谱了。
“一百万哟，整整一百万，对于只有初始资金两千的你们来说已经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了。快说，这张卡你从哪里弄来的？”
/一百万么……那家伙还真看得起我啊。
柳煜这么想着，回答道：“这和璐姐你没关系吧，我自然有能够弄到这张卡的渠道，应该不违反规定才对。”
“确实不违反规定……好吧，我就不问你了，不过你还是想想怎么和你的小相好解释吧。”许嘉璐冲柳煜做了个鬼脸，指了指柳煜身后。
柳煜回过头去，发现杨钦正站在那里，冷漠的脸上写满了不快。
“这张卡怎么回事？”她问道。
“呃……”柳煜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被杨钦发现，一时间编不出什么理由来，还是说老老实实说出来会比较好么。
还没等他开口，杨钦又问道：“是那家伙给你的吗？”
“啊？”见杨钦已经自己猜测了出结果，柳煜也不在隐瞒，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接受？”质问一个接着一个。
柳煜挠着头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不接受的理由吧？”
杨钦没再说话，看了他许久，然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柳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一种深深地失落感涌上了心头。
许嘉璐开口说道：“吵架了？没关系啦，姐姐教你，女孩最喜欢的就是男友的甜言蜜语了，说些好话哄哄她，过了一晚上就没事了。”
“我们不是……算了，这事我自己会解决的，璐姐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晚点我再来你这边接一下任务——嗯？”
“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一个熟人。”柳煜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前的那一群人。
“熟人？在这里能碰到熟人可是很难得的啊，不去打个招呼么？”
“不必了，明天就要开始正式的实验了，如果能活下来，之后再打招呼也不迟，如果活不下来，现在打了招呼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别说这种话，你不是和我约好了会活下来的吗？”许嘉璐伸出手去抓了抓柳煜的头发。
柳煜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阴郁的表情，喃喃自语道：“是啊，我会活下去的，一定会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