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打枪打的胳膊都快脱臼了杨宇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似乎很兴奋,喋喋不休的给陈冉讲解着各种枪械的使用方法,打枪累了就拆枪,折腾了好久手指头都磨破了陈冉实在不想待下去了:“大叔,我们该回家了吧!”
杨宇瞪眼看了陈冉一眼,沧桑的眼神让陈冉觉得这句“大叔”没喊错,“不回去,我还要卖钻石,等一会,马上就来了。”杨宇的话刚说完,一个穿着西装提着手提箱的黑人就从树林里跑出来。
“哈哈,k,听说你被小屁孩烤火鸡了?莫斯被炸成了鸡窝头还兴致勃勃的和我说你的惨样。”黑人走到杨宇身边把手提箱往地上一放,一打开全是各种各样的钻石黄金,金灿灿的亮光把陈冉弄的头昏目眩。
“卢德思先生,好好地做你的买卖,你死我都死不了,记得给我多打二百万抚慰下受伤的心灵。”杨宇从包里拿出两袋钻石随手扔给卢德思,“没事就赶紧滚吧,没看见我还带着美女呢!”
卢德思打开两个小麻袋看了一眼扔进箱子里,瞥了一眼瘦弱的陈冉:“你们东方人为毛老喜欢单薄的姑娘,屁股大的多好。”
陈冉听不懂两个人说什么,杨宇和卢德思交谈用的是意大利语,但是黑人藐视的眼神她还是明白的,等卢德思走了,摸摸自己的屁股疑惑的朝着杨宇问道:“这就算是卖完钻石了?这也太简单了吧?”
“没啥,都老主顾了,再说这条件怎么去一个个的分辨钻石的成色,着急回国将就着卖吧,平时不找他。”杨宇随手把枪械收起来转身往车上跑。但是杨宇没有带着陈冉回维和营地,而是继续往前走,随手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陈冉,“我要去干掉他!”
陈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一个大板牙的黑人,手上带着硕大的金戒指。
“这家伙的手下把我从天上弄下来,怎么也要报个仇,而且他还有个特殊的爱好….”
“什么爱好?”
“吃人!”
……
陈冉想象不到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吃人,以前看历史说易子而食还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是那样,手一抖就把照片扔了。回头看看认真开车的杨宇,就把自己蜷缩进座位里。
车子在一个树林边上停下,杨宇抽出刺刀扎在地上,等抬起刀一个草黄色的眼镜蛇软软的耷拉在刺刀上,吓得陈冉赶紧回到车上。杨宇把m200从包里抽出来,把三个弹夹插在战术背心上,对着陈冉说道:“跟我走吧,拿着那把手枪,这家伙被打的没几个人了,很简单的任务,一枪就够了!”
拉着不情愿的陈冉穿过树林走到一个矮矮的土丘上,杨宇撑起枪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望远镜递给陈冉,“替我找找下面的村子有没有照片上的人,顺便数数有多少持枪的!”从瞄准镜里看去,土丘下面的村子里几乎没有人,两个小孩子扛着枪正用篝火煮粥,晃荡了一圈没发现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陈冉疑惑的问杨宇。
“我来过这里,打了这么多年仗,这一块的武装势力几乎都认识!再说我有我的情报网。”杨宇目不转睛的盯着村子回答陈冉,陈冉一翻身仰面躺在草地上看着沧桑的男人。
“大叔,你杀过多少人?”
“不知道,很多时候没法数!”
“你不害怕?”
“以前害怕,后来想想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让我害怕就不怕了,再后来怕父母责怪!”
“你父母干什么的,哎,听你说你也是阳城人?”陈冉翻过身趴在地上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认真的男人。
“我妈是小学老师,老爹是个电工,五年前因为和别人打官司被撞死了!”杨宇死死的盯着瞄准镜,两行泪水就从眨都不眨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后来我把那个人扔进了养蛇蛇场里,听着仇人惨叫了一夜就知道自己只能当佣兵了!”
陈冉吓得手一哆嗦,望远镜掉到了草地上。
“是不是觉得我挺恐怖的?”杨宇转过脸来看着面无血色的陈冉,两行清澈的眼泪挂在脸上让陈冉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还….好!”
“嘿嘿,是不是担心那一天我发怒了会干掉你?”
“还好….”陈冉突然不害怕了,既然这家伙敢救自己敢带着自己到处逃命就知道不会是个多么坏的人,两人相顾无言,趴在草地上等着目标出现。
一直等到下午一点,杨宇突然回头瞅了瞅快要睡着的陈冉:“小姑娘,我觉得你胆子挺大的,竟然自己敢跑到战区来,还敢跟着我到处乱跑,见到死尸不到一天就适应了,神经够大条的!”
“我喜欢看恐怖片….”神经粗大的陈冉找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刚说完就想到满地的零碎尸体一张嘴“哇”的一声就吐了个满堂彩,看看狼藉的现场,面无血色的陈冉坐起来看了看瓦蓝的天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走到杨宇另一边躺下来。
“目标来了!”听到杨宇的话陈冉赶忙拿起望远镜,刚看到一个大板牙的黑人,身边的长长的狙击枪就发出巨大的响声,望远镜里的黑人的脑袋瞬间炸开,白色的脑浆红黑色的鲜血随着尸体飞出去两米多远,一低头,哇的一声又吐出来,可惜没吐出多少东西,只有苦涩的胆汁挂满了口腔。
杨宇提起恶心的昏天黑地的陈冉就往后跑,两个童子军已经跑上来,再不走就麻烦了,倒不是害怕两个端枪都吃力的小屁孩,是害怕在陈冉面前射杀儿童,尽管这些儿童杀的人两个手都数不过来。等杨宇提着嘴角挂着胆汁的陈冉跑到车子附近的时候,两个童子军已经跑上了土丘,隔着七百多米就开枪,杨宇不信他们手里的枪能在这个距离打中人,但是陈冉被吓得脸色又白了一圈。慌忙把陈冉扔到车上,着急嘛慌的给车子点火,连续碰了七八下车子并没有发动,下车打开发动机盖子一看,一个长长的眼镜蛇已经把一截电线咬断了,伸手抓着眼镜蛇的脖子使劲一拧,随手把两节蛇扔到地上,两颗子弹“啪啪”的打在车子上,抬头看了一眼陈冉,赶忙接上电线,合上车盖发现有个童子军正撑上rpd轻机枪准备扫射。杨宇咬了咬牙,看了看吓得不轻的陈冉,把狙击枪撑在车盖上瞄准了开始扫射的童子军。
陈冉嘴里全是苦涩,那种苦的不能再苦的苦,子弹肢解人体简直太恐怖了,两三颗子弹“啪啪”的打在车上,让陈冉更加害怕,她害怕被子弹卸掉胳膊,也实在想不明白身高都没枪高的孩子怎么就能那么熟练的操作杀人的利器。一抬眼就看到正在撑枪的杨宇,下一秒轻机枪清脆的声音消失了,瘦弱的孩子肯定被肢解的乱七八糟,想到这胃里又开始翻腾,瞥了一眼杨宇,发现这个家伙竟然一脸的哀伤,一个屠夫竟然也会伤心?下一秒另一个孩子就会躺倒地上了吧。转过脸看着端着枪曲曲折折奔跑的孩子,一声枪响,陈冉全身抖了一下,远远的看着黑瘦的孩子像是一块随风飘扬的布片一样飞出很远。
战争从来不在乎旁观者的感受,因为处在战争之中的人全是煎熬,痛不欲生的煎熬会让一个人完全忘记别人的感受,一心一意就想活下去!杨宇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陈冉,突然发现很难给自己定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战争的旁观者还是参与者,说是旁观者吧好像自己经常拿着枪参与各种战争,说是参与者吧好像自己仅仅是给战争添油加火的人,本身并没有去思考这个战争对自己的影响,或者说该死的战争除了能让自己赚钱,貌似也不能让自己多点什么少点什么!战争是残酷的,战争之中的人全是疯子和屠夫,没有一个是好人,那怕流着眼泪的。
杨宇把毯子扑在陈冉的床下面和衣而卧,想想这趟任务自己弄到了多少钱。突然想到了陈冉盯着钻石发呆的样子,真是好笑,就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不是贪婪的表情,而是纯粹被美妙的东西吸引住了,就像一直想找一个多么多么好的多么多么漂亮的老婆一样,等到自己看到了心目中的女孩有了男朋友就出现了陈冉舍不得的表情。看来女人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是没有错的。杨宇支起脑袋看着熟睡的陈冉,窗外是车辆的轰鸣,明天就要回家了,其实自己想要回家并不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但是想要安安稳稳的待在家乡直到老去那就难了,一个屠夫放在家里谁都不会安心,每天各种审查各种刁难绝对少不了。谷力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谁了,大名鼎鼎的“刺碑”么,和三角洲一样的作用,只不过三角洲是在册军人,刺碑没有在册军人,可以说刺碑更多的是自愿性质,愿来就来,不愿打了就走,相对来说刺碑很少用于政治**件,三角洲就是为政客服务的,只不过这几年刺碑好像也参与了一系列的政治事件,并且大有和三角洲以及格鲁乌合作的趋势,刺碑这个名字倒是好玩的很,据说谷力自己写了一首诗:如果我死了,灵魂就变成削尖的方碑,刺破蔚蓝的苍穹。刺碑就是取了第三句的“刺”字和第二句的“碑”字组成的,另外还有岳母刺背的典故…总之一句话,牛哄哄的刺碑缺人了,而且看样子很缺,要不然会找自己?!杨宇想了想,突然发现三角洲和格鲁乌好像一年多没出台面了….
杨宇摸了摸手上的老茧,想想还要用三年的战火才能给自己赢得一个平和的家,他就愈发的羡慕陈冉了。
大早晨,营地上空飞来了聒噪的直升机,一架大肚子的米171缓缓的降落在营地外面的停机坪上,谷力踹了踹房门,在外面喊道:“没出息的样子就知道钻女人被窝,赶紧出来带小姑娘回家!把枪支武器留下。”陈冉红着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杨宇,拿毯子蒙着头发出“啊,啊”的呼叫,她实在不知道杨宇是怎么跑进自己屋里来的,貌似昨天自己回来的路上就晕菜了….杨宇拎着枪打开门,把三把长枪递给谷力,抽出自己的usp看了看,也递过去,又抽出m1刺刀,摩挲这上面的图标更加舍不得给他。
“我会替你保存好的,哪天出国了你就能拿到他们,不过这么长的m1刺刀我觉得你还是别用了!”谷力看出了杨宇的不舍,毕竟对于一个裤裆里跑手榴弹的家伙来说,拿走武器和拿走小命没多少区别。
“谢谢!”杨宇平淡的说了句,转身关上了房门,低头拿凉水洗了把脸,身上没了武器轻松了不少,可是总感觉像是自己少了一根腿似得…
和一帮子被救来的工人、工程师坐上直升机,杨宇感觉好多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东西么?”杨宇低头问旁边兴奋的陈冉。
“没东西,大家都觉得你很奇怪罢了,一脸凶悍的样子狗都怕!”陈冉看着杨宇脸上的几个伤疤和略微眯缝的眼睛笑嘻嘻的打趣。
“看来我要做个去疤手术,要不然将来怎么找对象?”
“没必要,挺好的….”陈冉扫视了一眼杨宇,“多有安全感,鬼见了都怕!”
“切!你干脆把我的肖像贴在门上当门神算了!”
“行啊,给张照片我立马贴在我们公司的大门上…..”
杨宇发现和小姑娘斗嘴是一件占不到便宜的事情,于是发动佣兵守则第三条:不在敌人的长处发起进攻,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看着直升机飞往班吉。回家了,在外游历的浪子带着满身的伤疤回家了….杨宇闭上眼睛听着直升机的轰鸣想着家乡一望无际的麦田,那里或许并不富裕,甚至大街上尘土飞扬,但是那里没有肆虐的战火和吃人的野兽,况且父母的坟茔也该除除草了把,祖母独自一人葬在河边的麦田里会不会孤独?爷爷去了哪里不曾有人知晓,孤独的祖母只有儿孙才能让她欢愉,孩儿回来了,如果可以,真想守在那里再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