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楼大殿内,二人对坐而饮,把酒言欢。
“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乌逸风给自己斟满一杯酒,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你呢,黄沙楼治理成这般模样,也是不容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黄天将身前酒盏内的酒水一饮而尽,淡笑一声道:“怎么?给你把黄沙楼弄的有模有样,这就要赶我走了?”
“笑话,赶谁走也不会赶你走。”乌逸风发自内心的笑着,紧接着道:“对了,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子,恐怕你也认得。”
黄天听罢一想,不由皱眉道:“有趣的小子?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昆仑弟子?”
乌逸风恍然:“原来他是昆仑弟子,他可是告诉我,你还欠他一个人情。”
黄天愣了愣,旋即讪笑道:“嗯,确实。如果不是他告诉我那个消息,我也不会提早将其他部族聚集此地。你在内域,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乌逸风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酒盏,看着黄天认真道:“你指的是什么。若说内域仙家事,我可不太清楚,不过内域战事,我倒是了解一些。”
“你说笑了吧?堂堂的墨玉麒麟,怎会不清楚仙家事了。”黄天端起桌上的酒壶,提面前的乌逸风倒满酒水。
原来,这乌逸风便是当日在成都府城内与秦泽见过一面的墨玉麒麟,堂堂谪仙榜上的大能者。
乌逸风只是笑了笑:“你是不是打算回剑冢?”
提及此事,黄天的手稍稍颤抖了一下,只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没有多言。
乌逸风摇头叹息,紧接着道:“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黄天双眼当中闪过一丝杀意,眼白血红的他,捏碎了手中的酒盏,口中狠声道:“我等了几十年,便是要报当年一剑之仇,再多等几日无妨。”
乌逸风站起身,缓步走到黄天身后。他轻轻拍了拍这位仇恨充斥了整个大脑的男子的肩:“现在不是时候,剑冢现在今非昔比。身后有皇室撑腰,手里还掌握着益州大半兵权。你想以九族之力,攻入一十三州,并非不可。但攻下玉门关后,你要面对的,可不只是凉州兵马的反扑。还有皇室、益州以及剑冢,有些事情急不来,还是再等等吧。”
听到这里,饶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黄天也是稍稍冷静下来。以他对乌逸风的了解,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他静待。
“你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乌逸风摇了摇头道:“的确收到些流言蜚语,但尚且不能确定真假。益州现在有剑冢介入,州牧已经不是很看重罗刹营了。”
黄天闻言一脸的不信:“以你的身份,即便益州州牧不用罗刹营,也绝不可能不用你才是。”
然而,乌逸风却是静静地看着黄天,严肃道:“这一次,他绝不会用我。”
此言一出,黄天的酒也醒了一半,头脑登时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究竟发生何事了?”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之前跟州牧交流过,他有意无意中提到关于往后的战事。”说道此处,乌逸风顿了顿,他略做思考,紧接着道:“看他的意思,似乎不希望我参与到其中。”
“嗯?”黄天听了有些捉摸不透:“一十三州常年战乱,此事外域小儿皆知。既然有战事,有你在,岂不是多了许多胜算?”
乌逸风摇了摇头:“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你们内域,行伍交战时,是不允许归仙境界之上的人出手的。除非对方先派出这等层次的人,否则谁先违反了规矩,就会受到其他州牧的联手攻阀。”
黄天自然是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绝不会表现出不会用他的意思。
毕竟,无论是哪个州牧,手底下都会有这么几张底牌,到了紧急关头,还需要这些人来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难道,是因为剑冢?”黄天思考了一番,却发现自己除了这个答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乌逸风摇了摇头,否定了黄天的猜想:“不会,剑冢支持益州这件事,早十几年便已经有了。十几年前,我可还没有到益州呢。”
黄天听罢,眉头紧锁,他看了看乌逸风那张面容,依旧是当年自己见到的那副。乌逸风号称墨玉麒麟,其易容术在这天下之间无人可出其右。但在没有需求的时候,乌逸风一直是以真面目示人。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黄天脑海当中,他盯着乌逸风仔细瞅了瞅。后者被他看得发瘆,浑身颤栗了一阵,不由嫌弃道:“你干什么……”
黄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诡异的举动,只是看着乌逸风认真道:“你是不是,被他看到了你的脸?”
乌逸风闻言,险些对黄天出手,口中连连嫌弃道:“我的脸又不是长在腚上,哪有不被人看到的道理?”
“我说的是,你这张脸。”黄天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你这张,真脸。”
乌逸风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仔细想了想,突然道:“好像有这么一回,那晚我在自己房内,他突然造访,当时没有易容,被他看到了一眼。”
黄天听罢,像是明白了什么:“如此说来,益州……不,或者说是整个内域,将要有一场大动乱。”
“此话怎解?”乌逸风也感觉到不对劲,不由追问。
“按照整个一十三州的历史,但凡大战,均不会用外族之人。哪怕是城毁人亡,也不会让域外异族插手战事。”黄天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缓缓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内域之人一贯的思维,也是这么多年,内域外域围绕玉门关征战不休的根本原因。”
乌逸风闻言点了点头:“没错,你今天取下面罩,露出真容,那些首脑的反应,就是真实写照。”
“若当真如此,我们的机会,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