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虽说像个废人,但声音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那是自然,此人行为怪异,只是不能以常理论之。”
背负他的男子并未多言,似乎对这中年男子的话深信不疑。二人又走了片刻,忽见着山中瘴气顿起,到处弥漫。这瘴气与寻常山林间瘴气大有不同,淡红色的气体在这漫山遍野铺开,夹带着一些清香,好生诡异。
青年男子大惊失色,赶忙张开自己的护体真元将二人罩在其中,生怕有变。
但闻一阵鸟鸣,群山遍野众鸟高飞,然而,这些鸟兽只是腾空片刻,口中便爆发出一阵哀鸣,坠落丛间。
“果然有问题,师傅,这......”
青年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听那中年男子道:“莫慌,此人从不亲自动手杀人,你且寻这瘴气而去,定见分晓。”
听了这话,青年男子将信将疑,便循着瘴气散播而来的方向走去。
莫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只听到一阵令人发寒的笑声从密林深处传来。饶是青年男子这等修为的修士,也被这正莫名的笑声惊到了。
他打了个寒颤,朝着林内道:“可是神医?”
笑声戛然而止,四周氛围更加恐怖。
“何人至此,扰老夫清净?”
闻声却不见人,青年男子四处张望,却并未看到有人居住的痕迹。
他正想答话,却听背上的中年男子道:“故人来访,何不相见?”
“老夫平生未有故人,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中年男子闻言并未动怒,只是朝着身下的青年道:“找到他的住所。”
青年点了点头。他将中年男子好生放下,又将自己体内的部分真元分出,以免中年男子被瘴气所害。
青年持剑在手,缓步朝着音源方向走去。
突然,一道十分细小的寒芒从林间射出,直奔青年面门。那青年也是机警,险些躲过,可任然被那寒芒擦破了脸皮。
惊魂未定的青年回首看去,只见那寒芒本是一道飞针,透过三颗巨树,死死定在枝干上。被透穿的巨树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已枯死。
“有毒!”
一个令人胆寒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当中,感受到面颊上传来的灼烧感,青年当即将体内真元汇聚到伤口处,以免毒气侵入灵识。
然而,即便如此,那灼烧感依然愈发强烈。那种疼痛,比他以往经历过的还要强烈数百倍,仿佛千万毒虫在撕咬他的面颊一般。
青年强忍着痛意,小心应对,却听身后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向西百步,便是他的住所。”
青年会意,当即朝着西边而去。可是转念一想,中年男子如今形同废人,半点修为都没有,如何知晓住所所在?
他止住脚步,不敢大意。
林间再次出现方才那令人发寒的笑声:“居然被你识破了,将人带过来吧。”
青年闻言不由愣了愣神,这人好生古怪。刚刚还要取自己的性命,此刻却是这般模样,着实让人难以琢磨。
青年不敢大意,手中长剑未收,只是回到中年男子身边将其驮起,缓步朝着林中走去。
不片刻,便见一座院落出现在青年眼前。院内茅屋一座,草架数处,再无旁物。
庭院内一只小巧的玉瓶摆放在空地内,散发着阵阵淡红色的烟雾,正与方才所见到的那阵诡异的瘴气一般无二。
青年恍然,来到篱门,轻轻叩门。
“进来吧。”
此地主人应承,青年才敢入内。他将身上的中年男子轻轻放下,朝着茅屋拱手拜道:“剑冢玉无尘,协掌教真人王宗,特来拜会神医。”
原来,这青年男子正是当时离开剑冢的玉无尘,而这如同废人的中年男子,便是当初的剑冢掌教王宗了。
二人离了剑冢后,王宗提出找寻杀人神医相助,这才到了天文山。
屋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王宗吗?许久未见了,近来可好?”
紧接着,屋门大开,一位衣不蔽体,穿着邋遢至极的老者走了出来。他的胸膛依稀可见一道狰狞可怖的抓痕,似乎是某种妖兽所留。
倘若紫眸此刻在场,定然要惊了魂。这人,不就是当年那个利用自己杀了剑痴的诸葛无我么?
要知道,当年紫眸可是亲手杀了医圣诸葛无我,可是眼前这个十分不堪的糟老头子,他的模样,却与那诸葛无我一般无二!
倘若此人当真是诸葛无我,那从当时至今,这老头子至少活过了千年岁月!
那老头子看了一眼玉无尘,口中冷笑了一声,紧接着又朝王宗道:“你堂堂剑冢掌教,怎落得这幅模样?”
“救我。”王宗并未多言,只是冷冰冰地说了两个字。
老头子瞥了他一眼,口中不屑道:“你知道老夫的规矩,任何人没有例外。不过看你如今的模样,能替老夫杀人么?”
不待王宗回话,玉无尘便抢先一步道:“你想杀谁,我是他徒弟,这等事,自然有我代劳,不劳神医操心。”
那老头子听了玉无尘的话,突然笑出声来:“就凭你?你一将死之人,还想着杀人?你现在只要一动体内的真元,便会当场暴毙,你信也不信?”
“啊?你......是刚才的飞针!”
玉无尘十分惊恐,刚才那股猛烈的灼烧感登时涌起,让他难以忍耐,止不住的用手去抓自己的脸颊。
只是片刻,玉无尘左边的面颊已经完全溃烂,不成人形。
好好一个仙府当中的美男子,如今却是变得这幅模样,不禁令人唏嘘。
“老东西,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捡回来的。”
说道此处,老头子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不错,当年老夫险些渡劫失败,是你王宗将我从天雷之下救出,今日,我便还了你这份人情。”
话音刚落,只见那老头子手里钻出一条不知名的毒虫,趴在玉无尘的面颊上,大口吮吸着。只是数息功夫,玉无尘体内的毒气便被那毒虫吸的一干二净。只可惜,这幅皮囊再也不会变成原先的模样了。
“我......我的脸......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