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他这些年对郑家的调查可以看出,他们作为当地有名的士绅,不仅没有造福乡梓,还为祸一方。
这些人踩着他父母的尸骨享受着荣华富贵,还在败坏着他们的名声。
既然如此,他就来荡平这一切吧。
让食尽鸟投林,还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袁白驹听了中年男人的问话,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侧头看看郑家的红墙碧瓦,再看看门上那两张亮白。
小妹打听到的消息里,并没有郑家老四死了的消息,也就是说,郑家老四的死讯还没有传到潜下镇,甚至没有传到他们自家的德仁堂。
郑家别院的萧索,放出风声将要被转让的德仁堂,都显示早有预兆。
这个季节不是雨后的夏季,草儿会一夜就疯长到没过脚踝。
看郑家别院墙角的野草,没有半个月以上的工夫长不成那样。
暴毙吗?
还是跟郑家老二一样,死因另有隐情?从事情开始就注定了死亡的宿命?
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为了隐藏什么罪恶?
不管是他的父母还是郑家的老二和老四,他们的死亡都更像是一种献祭,为了保住所谓的家族的根基或者称之为命脉。
有时候他就会想,如果他不是郑家六爷的儿子,他或许会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待这一切,理解这种牺牲。
可是作为被牺牲的,他只想毁灭这一切,意图主宰他们的郑家老太爷和郑家大爷,比别人更该死。
一个家族一旦到了用活人去献祭的地步,就代表着已经烂到根子,离覆灭不远了。
他仿佛已经听到郑家大宅上头敲响的丧钟。
他转过头来,对着对面的大叔笑笑,回答道:“大叔好眼力,俺们确实不是本乡人,回乡途经潜下渡,
听船家说起郑主簿夫人的牌坊就在这里,特来瞻仰,跟人问路却被指到此处,郑家的宅院看着很宏伟。”
听闻他们不是本乡人,中年男子有了说闲话的胆气。
而且对他的话很不以为然:“宏伟个屁,外观再宏伟,内里烂了也白搭,郑家的气数也该尽了。”
袁少驹本来听了弟弟的话想说话呢,听了这人的话想说的就被岔开了,从驴上翻身下来,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中年男子道:“说来话长。”
这是准备混壶酒钱。
袁白驹:“前头有家酒肆,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袁弘德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袁少驹二人还没有回来。
驴车慢,不赶着时间回去就得赶夜路了,袁弘德对两人不懂事的行为很是生气。
正要出去寻找他们,两人回来了。
“赶紧收拾东西上车,回家再说。”袁弘德催促二人。
回去途中,袁少驹没忍住,说了他们今日在五渡屯的见闻。
“郑家的四爷死了,据说他是因为把郑家六奶奶生前的婢女养在外头做外室,被郑家老太爷发现了给打死的。”
众人哗然,都觉得打一顿就罢了,打死就过了。
袁明珠往袁白驹的方向看了看,就发现他似乎在游神太虚。
郑家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梁家这边送走袁弘德曾祖孙三人,高氏做到凳子上抹着眼泪:“就是怕把闺女嫁得远了才选的袁家,本来就委屈我儿了,现在他们家又拗着非要东迁,
他们家什么意思?是不是觉着订过亲了就有底气了,觉得咱们不能怎么着他们家?”
梁博山把茶碗一顿:“你胡说什么?伯驹不是给解释的很清楚嘛!”
“委屈我儿了,我们给她准备的那些嫁妆都不能陪送了,婚期还定的那么赶……。”高氏喋喋不休的抱怨。
梁博山:“袁家不是说了嘛,把拆分长安客栈得的银子都给妍姐儿做陪嫁,咱们再给添些银子,也不算少了。”
又说:“那些准备好的嫁妆就留着等媛姐儿再用也一样。”
见高氏还不停唠叨,说:“逸晨说的没错,到了新的安置地,伯驹考举确实更容易,你别没完没了的,尤其不准在妍姐儿跟前乱说话。”
男人看问题跟女人不同,他们更看重功名利禄。
把高氏气得要挠他。
妍姐儿听到父母房里在争吵,因为是为着她的亲事,也不好去劝说,只能让妹妹去把有康家的叫来去劝说。
任高氏再闹,这事已成定局,婚期定得急,她也只能捏着鼻子抓紧给女儿准备嫁妆。
以前准备好的那些粗笨的嫁妆都不能用了,得另外再备一份。
捡些布匹首饰,价值高体积小不占地方的东西置办。
袁弘德也猜想到高氏必然因为这事心气难平,就跟陶氏商议,让她带着袁明珠姐妹多去梁家走动走动。
他们的牛车到了银楼跟前,就看到梁家的马车停在店门口。
袁明珠跟陶氏说:“曾祖母,我看到妍姐姐家的马车了。”
“在哪里?”
袁明珠指着给他们看。
“咱们也去看看吧,妍姐姐他们要是不在家咱们还得等着。”
等她们上了二楼,果然看到高氏带着儿媳妇秦氏和两个小女儿在挑选收拾。
秦氏看到陶氏,忙带着妹妹们上前请安,只有高氏,不冷不热的打了一声招呼。
袁明珠莞尔,这高氏进城多年,还是没学会官太太们的虚与蛇委。
虽然高氏是性情中人,她也不想曾祖母为了哥哥还要看她的脸色。
秦氏问:“袁家曾祖母带着妹妹也来逛街啊?”的时候,她仗着人小盖脸,抢着道:“不是逛街呐,我们是去你们家的,
走到对面看到你们家的车停在店门口,就过来看看了,一看还真是你们,省得我们空跑一趟了,
我们曾祖父特意让我们去你们家多串串门,说妍姐姐远嫁,梁伯母肯定舍不得,让我们来陪着说说话,
让梁伯母知道我们全家以后都会待妍姐姐很好很好,梁伯母心里就能好受些了。”
秦氏几个看就问一句,就招得她呱啦呱啦说了那么多话,知道她平日就跟小大人一样净说大人话,被逗得掩嘴而笑。
刚一笑,看到高氏转身偷偷拭泪,忙止住笑。
跟陶氏解释:“婚期定得急,我婆婆舍不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