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康家的去了不一会,随香斋的伙计就提着食盒鱼贯而来。
在厢房里收拾了大桌子摆上素斋,大家吃了午饭小憩了一会,外头就“铿铿锵锵”响起了锣鼓点声。
这是下午的杂耍百戏开始了。
这才是今日庙会的重头戏,大家纷纷赶往外头。
戏台对面就是扎好的看台。
这看台也不是随意就能上去的,得是给庙里捐了香火银子的人才能上去看。
也没有人会往上头蒙混过关。
因为回头杂耍的戏班子还会上来乞钱,看台上的看客们得给赏钱。
袁明珠心说:说的是众生平等,在菩萨跟前众生都先不平等了。
杂耍百戏看的就是个热闹,对真正的小孩或许有吸引力,对袁明珠来说已经有点看腻了。
她扭头往旁边看去。
咦,居然遇到个熟人,刚刚在庙门口差点把她推到泥水里的那位也坐在后头。
刚刚在庙门口她就注意到了这女子,虽然梳着姑娘的发式,走路的姿态却已经不是黄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
袁明珠跟着她师傅邱氏,学得的就是邱氏家祖传的技艺,通过女子的体态就能观察出是姑娘还是小媳妇,也能观察出是否怀孕。
还能摸出怀的是几胎和大概的分娩时间。
袁明珠正看着那女子,戏台上杂耍也正耍得热闹,班主走上台,拎着铜锣“锵锵”敲打了两声。
袁明珠回个头来,看到班主拱手对着台下施礼道:“我们祥礼班初到贵地混口饭吃,承蒙各位抬举给各位表演,如果还能入您的法眼,就请赏口饭吃。”
把铜锣翻过来背面朝上,当成收钱的笸箩,弓着身从众人身边依次走过。
能坐在这边看台上的人也就不会在乎那仨瓜俩枣。
众人也知道行情,纷纷拿出钱来朝着铜锣上丢过去。
铜钱落在铜锣上,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
有那大方的,就会丢上去整块的银子。
班主举起银子,鞠了一躬,高声道:“这位大爷,赏银二两。”
其余人等,尤其是旁边站台那边,就有人高声叫好。
给了赏银的人就会高傲又矜持的笑笑。
后头的人似乎受到鼓舞,给赏钱的分量逐渐增多。
在袁明珠看来,这一切比台上还要热闹。
她的目光随着那班主往后走。
看着看着,渐渐有点迷糊了,好像缺了点啥。
哦!刚刚那个月白色襦裙的女子不见了。
真是有意思!
就跟现代人蹭地铁逃票似的,看戏的居然有蹭戏的。
法会是连续三日,昨日已经办了一天了,今天是正日子,明天还有一天。
不过今天一天大家就都乏了,看了杂耍以后就各自散了。
梁家的马车把陶氏她们送到家门口。
“这一整天吵得脑仁疼,快别下来了,家去吧!回去好生歇着。”陶氏客套道。
高氏确实被吵得神色萎靡,也就没跟她客气,径直家去了。
很快就到了袁、梁两家的婚期。
婚礼的前一日,袁家小院就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挂满院子,火红的喜字贴在大门口。
全家都换上新作的的鲜亮颜色的衣裳。
宋家父子提前一天就来了。
他们家跟两家都连着亲,两家的婚礼都得参加,于是就男人们来了男方家,女人们去了女方家。
宋宏盛忙得跟他才是正经八百的主人似的。
站在袁弘德前头指挥着局面。
压轿子的童男是他家曾孙子,按照风俗,那小孩得前一晚睡在新房的炕上。
如果能给炕上来一泡童子尿就更大吉大利。
宋宏盛就跟那曾孙子是打谷场里捡来的一样,对杜氏交代:“给他做一碗鸡蛋羹,这小家伙喜欢吃鸡蛋羹,
做咸点,咸了回头就得多喝水,多喝水肯定得尿炕。”
杜氏哪能这样对待人家的孩子,给做了鸡蛋羹,不过没有多加盐。
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那孩子还挺自律,半夜想尿尿,起来下炕自己尿了。
次日一早,宋宏盛一看没尿炕,砸吧砸吧嘴:“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用涅?”
陶氏赶紧把孩子拉过去,“别听你曾祖父的,不尿炕好,尿炕的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懂事了就不能尿炕了。”
给他和袁明珠穿戴好,吃了早饭跟着接亲的队伍出门去梁家接亲去了。
接亲的仪仗是模仿着状元巡街的仪仗。
新郎官坐在高头大马上,后头两队人举着牌子。
再后头是一顶大红的花轿,吹鼓手跟在队伍的最后头,滴滴嗒嗒的吹着喜庆的乐声。
袁明珠跟着小屁孩一起坐在轿子里。
到了梁家,梁家大门紧闭。
迎亲的亲友团们开始发挥作用,文的武的,求情说好话……,百般武艺齐上。
终于把大门骗的开了一条缝隙。
一群大小伙子一二三嗷嗷叫着一起蜂拥而上,用武力破开了梁家的大门。
袁伯驹做了一首催妆诗递进去,换得准新娘羞答答的同意了上轿。
拜别女方父母,新娘被女方的哥哥背上了花轿。
小屁孩问袁明珠:“我们不坐轿子回去了?”
袁明珠:……
扭头找了找,说:“找人背我们回去。”
那么多哥哥又不是留着摆着好看的?
袁伯驹要当新郎官没空,袁仲驹和袁叔驹被袁明珠征用了来背着她跟小屁孩。
小屁孩趴在袁仲驹背上,大概是被袁明珠的女王做派给征服了,自我介绍道:“我叫宋明庚,你去我们家玩吧,我们家有好多好玩的,还有好吃的。”
袁仲驹和袁叔驹对视一眼。
小屁孩啥意思?当着哥哥的面就想拐走他们家妹妹?
袁叔驹:“不行,她不能去你们家,我们家马上就迁徙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要是想跟她玩,可以跟我们去我们新家那边。”
宋明庚比袁明珠还小,小脑袋瓜大概不知道跟他们家走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行,你们家什么时候走,我回家收拾收拾东西,跟你们一起走。”
袁叔驹就是开玩笑呢,哪里能想到这孩子立场这么不坚定,这么容易拐走?
不知道下头的话该怎么接了。
主要是宋明庚说的话太一本正经了,人家孩子明显着是当真了。
开玩笑的人被自己的玩笑话给将了一军。
看袁叔驹不回答,宋明庚自说自话道:“哦!你是小孩,什么时候走你也不知道,我还是回去自己问袁曾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