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浊气还没有吐出来的老鸨眼看这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心有不甘,顿时说道:“卫少爷,您不是说这覃儿是夫人手上的丫鬟吗?您看您要不要和夫人商量一下?”
老鸨心说她这就到闵柔那里煽风点火,就说汤娴有心想要勾引卫康平,所以要买下覃儿,作为助手。
汤娴还没有等到卫康平说话,就说了句:“哎,我原本以为,卫少爷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没想到居然是个怕老婆的,把一个下人卖给谁都做不了主,这卫家难道开始姓闵了?”
老鸨听得心惊肉跳,她看看汤娴的样子,心说她真的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这伶牙俐齿的话、这直切要害的劲头吗,真是让人害怕。再看看卫康平的脸色,老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下,完了。
果然,汤娴说了这句话之后,卫康平脸色一变。
他横了老鸨一眼,将手一摆,神色略带狰狞的说道:“这个家,永远都姓卫!当然是我说了算!这丫鬟你带走吧!”
卫康平的突然炸毛让汤娴十分疑惑不解。
她自付那句话说的也不重,也就是微微的激将而已,卫康平犯得着这么激动吗?难道她意外戳中了卫康平的死穴?
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原来,之前婚宴上发生的事情本就让卫康平觉得丢了面子,偏偏还是在汤娴这个曾经帮他赚足面子的女人面前,当时他就隐隐有几分不快。
但新婚燕尔,汤娴又是个外人,卫康平自不会为了几个贪便宜的老妪去苛责妻子,毕竟,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呢?也不是妻子的错,想想还是算了。
可他想轻轻揭过此事,闵柔却不依不饶起来。
那几个在酒席上没了面子的老妪,何时受过这种气?回去就开始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说什么卫家嫌贫爱富了、什么看不起穷亲戚、什么商贾之家就是有辱斯文......总之,屎盆子全扣到了卫家头上。
而她们自己,那是一点错没有!
闵老爷自诩饱读诗书,虽然和进士三甲无缘,甚至连进士的孙山之名都没有摸到,但好歹也算是几十年来这镇上方圆数十里唯一的贡生,硬生生的把当地读书人的整体水平拉高了好几个档次。
他本指望朝廷能给自己安排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他好励精图治,步步升迁,却没想到等到人老珠黄......不对,等成了老树枯柴,才发现,他的履历已经在朝廷的人事部布满了灰尘,再也没有被翻出来入职的可能性。
但这并不影响他被家乡民众吹捧的热情,闵老爷那巨大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所以面子对于他来说,是比吃饭都重要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听到村上有人翻闲话,闵老爷——闵文正就把女儿闵柔叫回来申斥了一通。
什么妻子不能纵容丈夫犯错呀,什么要指点丈夫摒弃商贾的不良习气呀......听得闵柔那叫一个郁闷。
她自小也算在书香之家长大,受到的熏陶只多不少,心中的良婿就算不是个状元,也至少是个探花,再不济是个门当户对的士族,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嫁入个一身铜臭的商贾之家,哪怕是卫康平在钱财这方面,丝毫没有亏欠过她。
五万贯的聘礼卫家应得爽快不说,也根本没在乎她带去的嫁妆,不过是两床喜被和几件衣裳。
况且卫家宅子多,不但肯让新婚的小两口搬出去单住,还送了她几套首饰。无论哪方面都都挑不出刺来的闵柔,却依旧嫌弃。
为什么张生崔莺莺的浪漫爱情故事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呢?她为何偏偏要与一个不懂吟诗作对不爱风花雪月的男人厮守终生?
嫁也嫁了,你就不能对我家的亲戚们以礼相待?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为什么要薄了我娘家人的脸面?
于是,闵柔不问青红皂白就和卫康平吵了一架。
……
今日,被汤娴这么一激,卫康平心中气血翻涌,对闵家的不忿再次发作,于是他大手一挥,二话不说的把覃儿送给了汤娴。
汤娴虽说不明此事的前因后果,但是一分钱不花白得一个小丫鬟,还是挺高兴的。
在凌乱中,汤娴把一包薯片递给了卫康平:“这个是我独门秘制的零食,送给你和你夫人尝尝。”
“零食是什么?”卫康平接过,茫然的问道。
汤娴一头黑线:“吃的。”
事已至此,老鸨咬咬牙,也只得空手而归。
汤娴见覃儿还望着老鸨离去的身影出神,喊了声:“还不走?你真的想去翠烟楼?”
覃儿哆嗦了一下,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后怕,立即过来站在她的身后:“不、不想。”然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走到半路,覃儿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认真的对汤娴说道:“奴婢,谢谢小姐搭救。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
“恩。”
覃儿听着汤娴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她原本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覃儿敏感的发现,汤娴对她似乎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半分热情,而是爱答不理的。
这让覃儿一下子摸不着头绪,只能小心谨慎的跟在汤娴的身后。
走了没几步, 汤娴突然问道:“我叫你离卫康平远点,你有没有听我的?”
覃儿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小姐和奴婢说过以后,奴婢总是躲着姑爷。”
“哦。”
汤娴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其实她这么说,汤娴还是相信的。毕竟刚才卫康平一开始看覃儿的眼神再正常不过,直到老鸨提醒后,他的眼神中才有了邪念。所以说,如果覃儿曾经有意勾搭过卫康平,那他的反应不会如此。
覃儿原指望着汤娴能再多问她些事情,但是直到汤娴回到家中之前,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这让覃儿越发不安起来。
两人刚一进门,南宫凌看见汤娴身后跟着一个女子,随口问道:“咦?这位姑娘是谁?看起来面生得很,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