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寒池水花飞溅,一人嘴咬雪莲,手持白剑破水而出。
无支祁深知为时已晚,连忙刹住身子,二爪拔起身旁两根断截的石锥全力掷去,那人腾至半空哪来得及改道,石洞旁和尚一时心急只顾着昏厥的白落凤,根本不知脑门后面在这一瞬间发生何事。
石锥带着锐不可当的气势接连而至,白猿双拳砸地长声怒吼以示威吓。
万般意料不到,原本来势迅勐的石锥却赫然停滞,宛如悬浮半空。猿猴定睛凝神,终于看见石尖之处竟然出现一道冰层,正以势如破竹趋势吞并两块石锥!攻势已去,石锥垂直坠落于地面碎成冰块。
无支祁眼前的寒气散去,白雾之中一少年单举左臂,五指张开正对着巨猿,他身形如袖中之剑笔直挺立,凝聚一线的眉宇丝毫流露不出对这上古灾兽的忌惮。
他居然一手挡下那两块尖石!白猿喉咙唔鸣作响,显然感到倍受威胁。
戒空被身后乍响惊得险些蹦起,他回头望去看见纳兰折风带着一身血痕却一副傲然英姿抬头直视无支祁。
一人一猿,一小一大立于两端无声地对峙。原本凶悍无比的无支祁此刻喷着粗壮的鼻息,竟然只是在原地焦躁咧着獠牙——它心中依旧存有忌惮,避水剑驭水之力远超其上,千年以来,被锁池中的它想尽无数办法破坏这把剑,奈何每每接近此剑,都能被其察觉,并借用寒池之水聚成道道无形城墙,将之拒在千里外。
无支祁终究耐不住气氛,具有慧根的它做了个赌:千年之前那是庚辰御剑,而如今持剑的只不过是凡人幼儿,根本不可能施出避水剑所有能耐。顿时兽性又起,孤寒池已失避水剑所镇,巨猿受困千年以来再一次御水制敌。
只看它双臂向上一挥,寒池中水如同待令之师瞬间活了起来,一道万丈水柱冲天而起,直接掩住洞顶阳光,悬于空中的池水犹如千尺瀑布伴随着猿爪一挥而下飞流直奔,宛若群马奔腾宣泄涌来。
戒空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掀起的巨浪足以把他压得粉身碎骨,待那浪潮狂袭而至之际,他急忙护在白落凤身上将其遮得严严实实。
纳兰折风竖起避水剑,但渺小身姿在水幕之前就像沧海一鳞极其微不足道。
无支祁嘶吼之声响彻极天峰,万云川中群鸟高飞,发出阵阵受惊之鸣。远在万花谷中的弘宇听闻此声后,忽然而起的不安之感让心头猛地一紧,他赶忙踏出房门紧盯着极天峰峰顶,胸中忐忑无比。
攀天洞中,本一泻而下的寒水恍然间分为两道激流,相互背道而驰击在岩壁上,浪柱的开口处正是纳兰折风与把柄避水剑在全力阻挡。
无支祁大有不甘,不知停歇地唤起池水突击猛攻。
水流之中,避水剑的剑刃飘起点点冰晶,再看那迎面而来的池水,方被避水剑割成两道就凭空凝结成冰,一时间攀天洞的半空中架起两道晶莹的天桥。
白猿一见形势逆转,脸色大惊,过去对避水剑潜藏的恐惧在这一刻暴露出来。它情急之下泄去看家功夫,张开恶口向着仍在抵抗最后一道水流的少年扑身而去。
纳兰折风原本还感到的吃力顷刻消退,未待他片刻欣喜,地上一块黑影正极速放大。
他抬头一看,白猿并握双拳举过头顶从天而降,仓皇之中,纳兰将避水剑急转朝向无支祁。
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空中最后的那一股急水竟然随着避水剑的转向也聚成一道粗实的水柱冲向了无支祁的侧身。
避水神剑,指水让路!
一介肉体凡胎竟然可驾驭此剑,无支祁被水流击倒在地时杏仁大的猿眼中皆是惊愕。
当它想再度站起反抗时,发现沾满孤寒池水的身体一寸一寸地开始冻结起来,它慌乱痛苦地想要捶碎身上的冰层,但两爪早已变成冰雕动弹不得。
透彻无比的寒冰终于掩盖上它不忿的猴眼,最后张牙舞爪的形态反倒看起有些滑稽。一代恶兽穷尽千年之久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原本的宿敌,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可是纵使它打败了纳兰折风和避水剑又如何?背负肩上的陨铁终究要把它束缚在攀天洞中生生世世。
少年气喘吁吁,惊心动魄的胶着过后他竟然开始脱力,在攀天洞此等寒凉之地,身上冷汗依旧不止,心中升出一阵后怕:今日若没有避水剑,若无支祁不被困锁难动,那么一切将变数难分。
身后的戒空依然死死地抱着白落凤的身子,或许因为恐惧,他的身体不停地**。纳兰回头看到时不觉有些好笑,眼里却又感觉疼痒丝润:“嘿嘿傻和尚,没事了,那猴子暂时给封住了。”
戒空听到熟悉的喘气声,欣喜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冻在池边的无支祁,兴奋地跪爬到纳兰身旁一股脑地发问:“折风,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打赢的?哎,你这剑哪来的?八色雪莲呢?”
少年苍白疲惫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润,应该是被小和尚逗乐,他小心翼翼地从衣中揣出一朵莲花,只见那莲花连根都保存的完好无损,仍旧光彩夺目,色彩斑斓。
小和尚痴痴地盯着雪莲,傻愣愣地数着上面的颜色,也不知有没听入纳兰后面的话:
六年以前,那是纳兰折风头一次靠近攀天洞,也是那时候留下了痛苦万分的寒毒,原本以为这毒是世间凶物或是恶人暗算所致,但是当他刚潜入孤寒池寒毒爆发到接近避水剑寒毒又悄然平复时,他才明白体内的寒毒并非毒物,而是避水剑潜藏在孤寒池多年,沾染上池中寒霜后释放出的剑气。
天兵神器本就颇有灵性,当年自己冒失冲入攀天洞,为防止惊动无支祁升起祸端,池底的避水剑便释放剑气来驱逐不速之客,这或许也是先人为何将它留在此地的原因吧。
至于那道本应该重创肉体的剑气却不知为何jinru了体中,与自身内气相结合融为一体。当他再次来到攀天洞时,同属一源的气产生了共鸣,急于寻找本源的分支诱导了体内寒毒病发。而当自己碰到避水剑时,体内寻求到主根的剑气自然而然地就平复下来。
纳兰折风津津有味地向戒空分析着前因后果,他盘曲坐下爱怜地扶着放置两腿上的避水剑。千年以前先人铸就此剑保一方平安;千年以后此剑与自己结缘,伤也伤了,痛也痛了,到头来却又救了自己一命。果真命数此等玄妙之物,常人是算也算不清哪。
然而就在二人沉迷自己无限遐想中时,一直躺在他们身后的白落凤霎时睁开双目,泛着幽光的墨冥再次握在了他的手中。
(抱歉,太急了,章节出错了,重新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