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棠从叶扬若那里知道在一周后就可以拿到“文稿”了,纪燃就再不敢轻易跑去监狱找叶扬若,她还是会担心的,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原本可能拿到的东西拿不到就前功尽废了。可是,他还是没有闲着,虽然“舵手”的事情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的,但是他在网上发布的那个关于叶扬若这个“杀人恶魔”的小说却像是步入正轨了,似乎有不少人都期待看到叶扬若这个“嗜血狂魔”受到惩罚,似乎是越恶毒的越大快人心,他大概也快回到“谈变”的巅峰时期了吧,有这样的起色正好拿来“哄一哄”他被叶扬若这件事情摧残得七七八八的心。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对叶扬若的情感暧昧,总之,在能够升级到利益的事情上,再多的暧昧都会抛到脑后,或许吧,他真就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只是他不愿“彻底”承认。
可是,回到现实,叶扬若的事情是不是还存在什么隐情还是不可知的,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这件事情还潜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是他所未能预知的。原本想着要为叶扬若这件事情做的两个方案,一个是她有罪却迷惑了所有的人,一个是她原本就是个“替罪羊”。但现在在他看来,只要修缮其中一个也就好了,拟出一个叶扬若案件背后的真凶“疑似”祁锐宁,不指明,却把所有的矛头的隐藏起来指向他,再把叶扬若写得要多惨有多惨博同情。这一向是他惯用的伎俩,虽然有时他一个人躲在暗处也会为自己这样卑劣的行迹不齿,可他就是依靠这个来“养活”的,就算未来能够活一百年大概也是要这样继续的,他一点儿也不会否认。这次,他也算是把叶扬若所有的结局都给归结好了,网上的属于“嗜血恶魔”的一份,杂志上发布的无辜女孩作为另外一份。
可是,在终于全部整理完了之后,他又会陷入莫名地惊恐里——大概是在功利与满足完全考量之后拿来用作消遣的可有可无的良知忏悔吧。他开始有些怀念某天雨夜对叶扬若那种莫名的思念,还有初见时的惊艳,总觉得这样把人写到网上实在不好,也担心会有两年前了解过这个案子的人会对号入座。
但其实,在他一发布的时候就有人问他是不是和两年前一宗案件有关,只是他没有承认也不否认。不承认或许是因为他心里还留有些许的良知和忌惮吧,担心认识叶扬若的人会挤兑他,从叶扬若母亲的反应大概也可以看出来了,但是他的求利欲望还是远高于这些害怕的,他想要靠着叶扬若的事情求得名望,他想要那些来自于所有他认为的高等的人的即使不是刮目相待也要高看一等。哪怕他影射的是叶扬若的案子,有人看出来了,他也不会否认,就当是为了给杂志社出版这件案子造势,当是提前宣传了,不管叶扬若的名声是好是坏他都能获得某些福利,这才是他想要的。按其他人的话说,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把厚黑里的东西拿出来用到很顺手了。
小棠告诉过他要注意提防叶扬若,周一凡跟他说过叶扬若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可是偏偏在他自以为是的观念里,似乎,还没有把浑身解数拿出来还不能够完全对付的人,自从叶扬若肯跟他说出“当然”两个字不管有意无意他就已觉得攻破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不管初次战绩如何,起码他看来是很满意的。“谢谢”二字更是让他感觉像抓住了敌人的肋,对他来再在没有什么难以攻破的事情了,最多不过时间。而事情的进展看似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那份东西的出现,等待那个盛装享用荣耀的时刻。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他去追求自己的荣耀,似乎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其自然,他内心有一种难以完全压制的亢奋,却还有一分的感伤流于表面。这就是一个肤浅的人。
在他准备存稿的时候,岳荣走过来了:“我说,纪燃啊,你真的就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真是奇怪,他们不是对手吗?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又是想着来说什么很不入流的讽刺的话?
纪燃把电脑屏幕关了,笑得很不自然:“你是指哪一方面?”
“你太顺利了,从进来杂志社以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现在也是,虽然听你们说的那个叶扬若是个难搞定的人,可再过不了几天还是能够拿到采访了,不是很顺吗?”虽然岳荣说得一脸憋屈,但还是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有担忧的。
“怎么?大概是我运气好吧。”纪燃不想多认真地应付他,就想着随便说些什么敷衍下好打发他走。
岳荣就是那种不管跟什么人都会说一大堆的人,只要他自己不想要停,其他人不管说什么哪怕是把他喝停,就算是大吵大闹他也要说完的那种人,很让人讨厌的聊天者。但纪燃似乎一点儿也不想要跟他吵,最多不过敷衍几句,待他自己说完走就罢,也不打算伪装得多认真地带着耳朵去听他说什么。
“我说,人不可能一直都顺利的,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是不可能一直都走运的。”岳荣的话,听着像是带着怨念,还试图对纪燃说丧气话,更把纪燃所有得到的东西归咎于运气,真的很不客气,可是,分明这个人真正要表达的东西就不是他的怨愤,唉,真的很不说话。
“哦。”纪燃依旧敷衍回应。
“你就不觉得,在这件事上你顺利得有些诡异?你是不是忽略了那个叫‘舵手’的人,还有忘记了他在邮件里说的那个要拿的东西?要拿的是什么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杂志社里可能就藏着那个‘舵手’的耳目,你也不打算把那个人完全揪出来吗?我不相信只是个恶作剧也不信那些能把技术玩得很溜的人真能够把爪牙伸到这里不留一点痕迹,起码也得有一个人留在这里去呼应啊,不是吗?”这个头脑一根筋的人总算是说到点上了,也说到纪燃的痛处上了,“舵手”一直就是那根拔不掉的刺,狠狠地扎着他。
纪燃没有回答,从反应上看也像是那种无关紧要的样子。
岳荣没有想要理会他那种漠不关心的反应,继续说:“我跟你两个人,争的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我没有想过要把杂志社搭进去,那样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可我也没有想着看你栽了跟头还要拿杂志社作为赌本,你好歹想想吧。”岳荣说得很殷切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先前说“我们当中只能留一个”的狠劲,应该是真的有了考量的,虽然有些讽刺,可这样一个被暗地里骂“单细胞”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很顺,也没有想过拿杂志社冒险。”就单从采访来说,他的确是不顺的,起码没碰到过这么难搞定的人。岳荣说得那些纪燃都有想过,可是跟大概能够预计到的收益相比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棘手了,也更像是在幻想中忽略了担忧。
“没有吗?两年了,靠近那个监狱去找那个女人的不会只有你一个,凭什么就一定是你!如果真的会没事为什么还会跑出来一个舵手?你就没有……”
岳荣一直说一直说,说得失去逻辑,连自己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大概都丢失在一大堆的口水里了,纪燃也放弃了去理会,关了电脑后就收拾东西走了。
岳荣对纪燃有多讨厌谁都知道,可是那样一个人都会因为担忧跑过来告诉纪燃这些,也让那个把功利放在首位的人深藏的忌惮又一次渐渐显现了一点出来,只是,他要面对的挑战又何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