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在最后才进行自我介绍？”他唯一还来得及抓住的可以加以辩驳的似乎也就这最后一句话了，他故意夸张他的五官好做出他对这种神一样不合理的逻辑表示的嗤笑，他企图抓住这个作为对手的痛脚达到击垮对方的作用，“我也不算是什么很会讲究表面功夫的人，也不过就是俗人，交流什么的，也是，粗枝大叶了点。”

他笑出了声来，笑得很干，那颗蒜头一样的鼻子跟着他笑随着身体的律动搐动，似乎分分钟都会从那张并不雅观的脸上滚下来一样。

她不打算将原就有些疲劳的视觉放到这个不怎么好看的人身上继续消磨所剩不多用来伪装的儒雅，他直接略过了他后面那些不知道是要说明什么的废话：“的确可以，可在我看来，更像是你的强调。”

“哦，怎么说？”

他看起来略得意，似乎还不能够预料到每一次她想严肃地说某些话的时候会给对话的人带来被掀开包裹某个谎的布衣的危机。

“我猜。”她惯用的拿来彰显自己某个了不起的推测的前缀终于拿出来了，“你就是想着你说的那些话可能给我带来了一定的打击，所以有意在最后才说出自己的姓名，就为了让我能够想到你想要我推测到的某个地方去，好给我致命一击。”

她说的与他原来想的几乎一样，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落到下风去了，相反，她已经承认了他之前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些话确实给了她一定的打击，她承认了。没有什么比起对手佐证自己的成绩更能够叫他沾沾自喜的了，他沉浸在他取胜的欢愉里，不能自拔。

“所以，我的名字给了你什么打击吗？”

他微笑着问她，像是用殷勤含着某个阴谋一样。他把自己抬高到是在纵容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女人很随意地用无知揣测的高度，就等着在自己定价的高度里为自己的绅士风度鼓舞。

“会强调的理由，要么是因为我原先就认识你这样一号人物或是想要知道你这个人，才会想急着告诉我你的姓名好叫我忌惮，但这样一个名字我从未听说也不打算认识你这个的人，所以第一种可能排除。”她很没有礼貌地像是在回击那个男人迷一样的傲慢自信，“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你想要让我联想到什么地方去。你觉得我应该是害怕了，所以会加深对死者存有的愧疚之情，所以，你强调的是你的姓氏，死者也姓胡。”

她说的与他打算的完全没有差别，他就等着她能够继续说出他想要她做出的推测好狠狠地否决这个人。

但是，事情的发展似乎并不能够如他想象的一样。

“我会想到哪里去？你是死者的亲属，弟弟？还是什么人？”她故意跟着他期待的那个思路走，可是在下一秒瞟见那个男人的得意有增无减甚至还想要打断说什么可又像是在期待什么一样表现出一种近乎瘾君子飘飘然的状态之后，她自然是不能够叫他如愿的，“可是，这不是正确答案。你关心我有没有听过死者房间有人往来的声音，证明你去过死者的家，但去得并不光明。死者是一个风评不太好的人，硬是这样说的话你的年龄看起来又有些牵强，所以就这样说你跟死者存在什么关系实在不够严谨。因为你还是一个探员，起码在两年前还是，所以也能够说你是被死者委托过什么事的人。这样的推测确实就只是个人臆断，没有确实的理据，但你的刚才神情告诉我，你想要把我的思路导到死者的亲属那一栏去，但现在的神情，证明我两个当中的某一个推断是正确的。”

她把唯一的根据放在了他总带着飘忽状态的神情里，这简直就是对他从血液里就自带的自信最无情的批判！不过，他确实在她说出不是被死者委托就是跟死者有不当关系的时候有了一点的震惊，以至于在神情中可能出现了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变化。

他没办法反驳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又把话题重新回归到了他们之间最初的那个命题。

他虽失了风头，却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对手吊打：“你不是很会猜吗，你倒是猜啊。”

这是一个拙劣的辩手，他完全不愿意积极应对来自对手的提问，甚至说，在辩论中最基础的说服自己而非对手这样的想法他都未必能够做到，他根本就没法说服自己将要回应眼前那个早把局势完全扭转到她那一边的人提出的那个可能。的确，答案就是当中的某一个，可是不管回答是哪一个，他的结局都不会好过，他连说出自己站在哪个答案的立场的勇气都没有。

而他那个生来就不懂得体谅的对手势必会把他的顾虑全部揭露：“两个答案中的哪一个才是？是跟那个女人存在不正当的关系吗？你是在害怕吗，我能够感觉到你现在是在冒冷汗的。”

“你想多了。”

“好吧。如果是的话，可是年龄对不上啊，怎么看你都不到30岁。”她有意瞟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表情已经被管理到完全看不出来破绽后嫣然一笑，“嗨，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毕竟想要走捷径来让自己获得某些利益的人不在少数，年龄差算什么。只是，这样的理由可不好说出口，会叫人笑话的。”

她在变着法骂他就是个靠女人吃饭的男人，真是莫大的耻辱！怎么偏就叫这样一个关在牢里憋屈得跟个老鼠没什么样的人给笑话了！不过，他原还以为这人会列举出祁锐宁这个人，可惜她没有，他想要反驳她，但他已失去了这般挣扎的气力。任由这个女人“胡说”个够就是了。

“但要说是在帮她调查什么事，恐怕你的罪过更大吧。”

她好不容易愿意耐起性子看着他，可他却不愿意再把目光转到她的方向，那样略带躲闪的逃避倒真有点像把这人重新拽回到两年前看起来有些莽撞的时候。可惜，一切皆是皮肉玩笑！

好不容易，他才憋出一句说过的话来，重新回归到得意的颜色：“你不是很喜欢猜吗，那你就自己猜吧。”

一副老子不奉陪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