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没有走，大概是没有听到吧，纪燃也没有喝退他，他本应该喝退小棠的，可是，他却犹豫了，在两个人总算是冷静下来以后，纪燃决定当那个相较更加“明事理”的人：
“你不是说一凡让你把我带回去吗？”
“是。”
“在我一天没有弄清楚前你都是带有嫌疑的，你知道吗？”纪燃艰难地从地上翻转好让自己能够坐起来，可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被他有些笨拙的身体掩饰出来后变得异常艰难，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可以坐起来却累得气喘吁吁，只好躺着背靠阳台让自己有了足够的喘息的机会。
看到他的姿势发生了变化，小棠在确定了自己不会再有被袭击的可能之后也站立起来：“我知道，你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办公室那些话我没少听到，我也知道，不久后我就得离开杂志社了，可是，就跟你厌恶被冤枉一样，我也憎恶别人的无端猜疑，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希望我能够得到一个明白。”
纪燃，厌恶被冤枉的感觉吗？或许吧，在纪燃跟接触到小棠的时候，他的确是这样的，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了，有些事情他也算是早就看透了，别人的猜忌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过程不会又想到他最终要得到的那个结果，不管是怎样，他都无所谓，厚脸皮就厚脸皮把，反正脸皮厚一点还能够御寒。只是，经由小棠这样说起来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愁，不为其他，酒味那一份早已湮没的青年时期才会有的情怀。
纪燃看着小棠，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小棠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纪燃这个人，分明，自己对他怀着恨意，也是因为这样一份恨意维系自己去坚持的，可是，现在连这样的恨都已经变质了，那他有还有什么可以坚持的理由呢？终究，他跟纪燃才是一类人的，而她跟方循根本就走不到同个地方去，他甚至觉得自己跟在纪燃旁边久了都已经被污染了，已经不能再去“沾染”方循了。小棠，就像是一只需要附属在别人身上才能够存活的虫豸一样，尽管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最后都会被宿主改变。如果那个人不是发现你的话就是纪燃，如果两个都不是的话，那也会有另一个方循另一个纪燃，总之，他不会缺少这样的“宿主”，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就只能够是他们两个。
“棠啊，我们吵也算吵过了，我好歹也是带你入门的半个师傅，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吧，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真的不知道方循在骗你？现在要是告诉你方循骗了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的话，你会怎么办？”纪燃看着就像是一个苦口婆心劝诫一个迷茫的年轻人的老者，可是，看着并没有一点值得敬重的稳当，反看着叫人觉得可怜，可是，他提出的就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问题的本身价值并不大。
“就像有人问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你会怎么办？”小棠逃避了关于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方循在旁人这个问题。
纪燃问这样的话的大概意思是要问小棠如果方旭是“间谍”他会怎么处理，可是，小棠却这样回答，反而将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里。小棠有一些额后悔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了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并不知道纪燃对自己的看法是这样的，又怎么敢胆大到会把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种不诚实的关系联系到他跟方循的里边去？何况，他本身对方循这个人的期待远高于对现在的自己，他完全是把方循当作自己的影子，好的那一个影子在看待的，可是，却这样那纪燃跟自己两个人那一种从开始到结束都只会带着污浊的相互算计去比拟，只是，他确实已经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纪燃也算是在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了，“就算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目的的，可是我依旧录用你，从你身上，我确实能够看到我像你那么大时的野心，可是，现在，你这个小子也都变了，就算我还想要相信你，我也知道我们不能够像原来那样坦荡了，尽管我们就没有坦荡过。呵，这样的问题拿来问我，我肯定会说我会进我所有力量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要惹不该惹的人，，甚至，根本就不会给你有这么做的机会，可是，这样的问题，反倒是到了现在却叫人不清晰起来，毕竟，也这么久了，就算是一直浪子也该有温度了，谁知道，你这小子，就只是个留学动物，养不熟。”
“我可不是你养大的……”小棠喃喃自语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能够听到，可是，说完却也变得有些感伤起来，这算是他们两个人一次难得的来自心灵的剖白吗？可是，他们分明都是虚伪的人！或许国歌十年他也会像纪燃对自己一样对方循有这样的变化，只是，他已经想象不出来那样的画面……他们都急着想要操控别人的人生，却在最后都失去了一开始的自己，被改变了，才是最失败的，可就是不自知。
“你回去吧，我会回去的。”
这也损失纪燃给出的回复了，小棠也总算是可以给周一凡一个交代了，虽然他想不通周一凡那么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要让自己来劝说纪燃，只是，他狮子啊不能够理解，究竟方旭你这个人具备的那股神秘的力量是什么，不单是自己，就连周一凡那样的人也可以轻易驯服……
小棠离开了，可是，纪燃却陷入了困顿里，他应该相信小棠说的那些吗，这个年轻人已经成长得自己完全把握不住方向了，他不该再对他存有什么期盼的，可是，他还需要证实一点什么东西才是……
从来，他都是被“舵手”联系的，这样的主动权一向都只掌握在对手那里，这样的感觉让他倍感疲倦也有些厌恶，是时候，让这一切变得明朗起来了……
在跟小棠谈完话后，他拿手很用力地搓了自己的脸搓到同好就想要自己能够稍微清醒一下。
他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给“舵手”——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躲在背后的时间也太久了，作为一个对手来说，你真不够光明，何必一直躲在暗地让人鄙视，你不是想要操纵叶扬若这件事情吗，那就跟我聊一下啊，如果你不是因为胆小，就跟我光明正大地交流！不要让我鄙视你……”
纪燃确实是编辑好了这样一封像是能够刺激到“舵手”的邮件，可是，该发送给什么人呢？“舵手”发一次发送邮件都跟踪不到他发送的地址，想要通过他以前发送过来的邮箱联系到这个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纪燃有一种大胆地猜想，如果他将这份邮件在杂志社按着“舵手”原来发送邮件时用的某个邮箱一定能够被“舵手”看到，可是，现在再自己的家里他却没有这样的把握，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在杂志社发出这份邮件，只是，他不能够这么做，既然他怀疑的是方循可能就是“舵手”那么如果在杂志社依旧能够发送出邮件的话也就说明了“舵手”在杂志社有“内应”，虽然这是很浅显的事情，连推理都不用就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迟疑了，他并不想那么快知道那个“内应”可能会是谁，尽管他一直守在杂志社也未必能够知道。
他干脆把邮件直接发送到叶扬若的邮箱，不管对方能不能收到，试一试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很快，在邮件发送出去还不到两分钟，他的桌面就弹出来一个窗口，跟在杂志社看到的“舵手”曾经想要发送给他们讯息时看到的那种窗口是一样的，他的电脑已经被“舵手”远程控制了。
虽然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就像他预料的一样，“舵手”虽然用叶扬若的邮箱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可是，还一直监控着叶扬若的邮箱。可能就为了确保在叶扬若入狱之后的社交网，显然，“舵手”跟叶扬若有着很深的渊源，就算叶扬若不承认她认识“舵手”，但这个“舵手”很明显就是因为叶扬若而存在的，不是敌人就是朋友，只是“舵手”的身份立场是模糊的，他看着是想要让纪燃他们认清叶扬若虚伪的面目，可是有做得还不够决绝，明明他还可以用叶扬若的邮箱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的可是却没有，他对这个躲在背后的人的兴趣却来却浓厚了。
就像曾经看到的“舵手”发送的讯息的显示方式的那样，“舵手”要让他看到的那些字一个一个的就像是敲代码一样衣蛾一个地显示出来——
“你想要知道什么？”
果然，这个“舵手”就像他想象的那样没有让自己失望，一下子就能够知道他的意思。
纪燃也实在在屏幕上把要说的话打出来：“你很聪明，可是你还落了尾巴没有藏好。”他按了回车就算是发送出去了。
可是，他应当知道，像那样一个一直躲在背后多了那么就得忍是不会轻易被他唬到的。
“如果你没法提出一个有价值的问题请不要这样浪费我的时间。”
果然，他掌握不到一点说话的技巧，就连对手也想要吐槽。在聪明的人面前耍小聪明是很暴露自己有多愚笨的一种做法。但是，“舵手”并没有关闭窗口，显然还不想那么快结束对话。
“我想知道，如果你会安排一个人在我的身边，那个人会是谁？”
“我不需要安排谁在你的身边。”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在？”纪燃提问得很谨慎，只是“舵手”没有像之前发送过来的两句话那样回复得那么快，他大概等了两秒，显然有些着急了，“是谁，助手还是侦探？”
他将分为缩小到两个人当中了，不是助手就是侦探，他把自己的怀疑全部都给说出来了，显然，是连自己的底牌也都不想要保留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从定，只是，语气留着一个疑问一直在自己的身旁困扰自己，还不如有着那个一直在戏弄自己的人为自己释疑，毕竟，那样一个人曾经狂妄放言说是要“帮”他们，因为那人的出场太过张狂在他们地意识里那就是衣蛾不怀好意的人，其实仔细想来或许也真是他们先入为主了，所以，他也想要乘机看看一直怀疑的那个人是好是坏，哪怕只是问了敌人一个看起来显得有些愚笨的问题也好过只是单方面地百年相处愚笨，只要那人不承认，就证明是那两个人当中的某一个。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纪燃急了：“我换一种问法，你是怎恶魔把我们的事情知道得那么详细的？”
大概是“舵手”也没有想到纪燃会这样直白地提问，大概，聪明人也招架不住愚笨的对手。
“谁能够接近你，就是谁，舵手，就在身边。”
“舵手”这样的回复似乎能够让人莫名莫名臆想出来在屏幕的另一边在子打完后还伴着一声长久的嘲笑。
“你是朋友，还是敌人？”
“你觉得呢？”
“敌人？”
“就算是吧。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关乎利益的时候敌人也能成为朋友。”这是纪燃椅子挂在心里却没有直接说出来的话，但显然，这个人应该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所以才会这样了解。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进叶扬若的案子，叶扬若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去问叶扬若？”
“她不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的确。”
“你究竟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我的目的，就是帮助你们看清整件事情。”
“所以，当时，你也是在现场的？”
“可以这么说。”
“所以，方循可以给我看到那段视频，就是你们在现场拍的？你们当时可以拍到那个东西，就证明，你们跟叶扬若或是祁锐宁是一伙的？”这句话发送出去后纪燃又有些后悔了，再发了一句，“应该是叶扬若才对，视频现实出来的影像，一般人都会比较偏袒叶扬若才对。”
“的确是这样，可是，眼睛是会欺骗人的，这也不一定就是事实。”
“那事实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不是现在。”
“为什么突然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多吗，这些不都是你已经知道的吗？”
的确，回顾他们的对话，虽然“舵手”大发慈悲回答了他很多，但是纪燃的提问以及对方的回答基本上都与纪燃心里想的印证了，二不知道的那一部分依旧未解，“舵手”就是自己身边的某个人！
“所以，方循就是你们的人？”
“对我们有用处的都是我们的人，你也是。”
对方这是在混淆概念，是有意为方循开脱吗，才会选哪个着要吧自己也拖到他们那一边去？纪燃有些反感对方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这能说，对方不是太闲了就是想要掩饰什么，不然一向干预他们却对他们爱理不理的“舵手”凭什么理会他这样一颗棋子？
“小棠，就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是吗？”纪燃干脆直接发问，省得一直被这样的疑问就藏自己。方循不会是真心帮自己的人这一点从知道他就是那个跟自己交易的人之后他究极体知道了，但是，他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小棠是否会被牵扯进去。
“是。”
是？这一次竟然回答得这样干脆！纪燃瞬间变得心灰：“为什么偏偏是小棠？”
“他是你的助手。”
“你在撒谎，在挑拨离间！”
“他对你们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说与不说意义都不大。”
“骗子！”纪燃真想狠狠砸掉电脑号结束遮掩一场有自己开始的荒唐的对话。
“不然，你为什么会接触到叶扬若的案子？”
细细想来，叶扬若的案子，就是小棠推到自己面前的……所以，“舵手”现在是因为小棠价值不大了就出卖了自己的盟友吗？
“你是谁……”
纪燃的字还未打完窗口就被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