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都能遇上,正阳峰也太小了吧。
何若奈假装不认识红雪枝,赶紧推着小白往前走,还特意把伞举低遮住自己的脸。
红雪枝想喊住何若奈,即将开口前又怀疑自己认错了人。眼前这位姑娘穿着清率仙宗的道服,用木簪卷起头发,这样的打扮跟一年前在月上府遇到的夜神教丫环节然不同。何况,还有水镜峰的弟子小白同行,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那个夜神教的丫环。
这里可是天下第一大正派清率仙宗,一个小小的夜神教丫环怎么敢上来这种地方?
发现红雪枝心不在焉望往别处,有弟子在旁提醒她,“八长老,是时候该出发了。”
“啊,嗯。”
红雪枝回头应了声,又瞧了眼已经走远的何若奈和小白,最后还是放弃了追上去查问,带领一队弟子御剑离开清率仙宗,下山清剿怪虫。
何若奈推着小白来到一座宝塔后面停下来,拿了小片镜子伸到墙外,借镜子反射作用看到红雪枝和那群清率仙宗的弟子飞走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跟这位清率仙宗的八长老有仇,在她的地盘被抓住,那可完蛋了。
小白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他靠着墙壁好奇地问何若奈:“八长老她认识你吗?”
何若奈收起镜子,随口回答小正太,“算是认识,也就是把她关了几天,没做什么。”
“哇......”
至今为止,小白都不知道何若奈的真正身份,既然师父没有说,他也不打算问。但现在看来,师父肯定是把一个危险人物作为客人了。
他还想问何若奈和红雪枝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被何若奈催促快点去回春堂,只得不情愿地继续带路。
两人穿过几栋建筑,来到陡峭的高峰一处凸出的悬崖平地。此处与正阳峰的建筑群落并不远,又因地形地势而显得与世隔绝。环境清幽,沿道都是各种野生的灵草百花。
而此处平地上有一座挂着“回春堂”牌匾的大屋子,大屋后面是一片绿色的药圃,连空气都弥漫着草药的香气。再眺望附近的一些凸出的悬崖小平台,大都用搭建了栅屋用以种植灵草,悬崖与悬崖之间常常用铁链桥和绳梯相连,若是普通人每天打理这些草药,总有一天会失足掉落下方深渊。
何若奈初来此处,不禁好奇地张望四周。
回春堂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幸好强迫小正太带路,不然让她一个人找地方,恐怕满山找两天都找不到。
两人来到回春堂的门前,大门是敞开的。小白朝里面喊了声“打扰了”,随后两人就像一般来诊者般大方地踏进回春堂内。
前厅即是诊室,摆着简单的桌椅,柜台上摆了些诊具和书册笔墨。三面墙壁都是高大的药柜,每个药柜都是整齐的小抽屉,里面应是装了各种草药灵丹。木桩上挂着一个铜壶,里面正在慢慢燃烧檀香,一缕擅烟徐徐升起。
这里与水镜峰很相似,都是一个清静朴素的地方。
何若奈左右打量回春堂内的环境,而小白朝屋内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回应,就猜测道:“鬼医先生可能去了药圃或者哪里去了。”
“那我们去屋子后面找他?”
“不用,这里有提醒他病人来诊的摇铃。”
小白拿起柜台前的一个银摇铃摇了摇,“丁铃丁铃”的声响悠扬遥传。
何若奈微微点头,“还有这种妙用的小法宝......”见银摇铃旁边还摆放了一个金摇铃,她好奇地问,“这两个铃都有什么不同?”
“银铃是一般病诊,金铃是急诊。鬼医先生在外面的时候,若听到金铃的响声会迅速赶回来,若是银铃则没有那么急。”
“原来如此。”
何若奈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向金铃。
小白急忙按住何若奈的手,制止她任性的行为。
“不要随便摇金铃啊!如果来访者不是重伤,或者非常紧急的事宜,却摇了金铃,鬼医先生回来后会狠狠惩罚摇金铃的人,她生气起来可吓人呢!”
何若奈听了小白这么说,犹豫了下,还是放开金铃。
“那就等等吧。”
两人耐心地坐到诊厅的椅子上,就这么发呆发了接近半个时辰,期间等得不耐烦的何若奈两次想去摇金铃,都被小白制止下来。
“像这样等,就算一开始只是受了轻伤,等到他回来了也该病变吧?”
“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鬼医先生在本门的地位很特殊。表面上虽是医师,但她偶尔会与掌门长老同席议事,而且医术极其高超,深受门派上下敬重。只不过她喜好安静,设下回春堂向来只医治大病重症。门中弟子要是受了小伤,一般只会去门派医馆就医,不敢来打扰鬼医先生。”
何若奈不悦地说:“简单来讲,就是耍大牌吧。”
“鬼医先生人挺好的,别这样说她。”小白又露出些不安,“何姐姐,咱们还是回去吧。你想问的问题怕是禁止问的,而且你的性格......要是激怒了鬼医先生,就连师父也不好偏袒你。”
“你个小鬼胆子真小。既然已经摇铃了,也不好现在离开吧?”
“也对哦。”
两人又等了好一段子,终于在何若奈耐心即将消耗完毕之前,有人从前门走了进来。
来人身穿素白的长衫,戴了一张恶鬼面具,一头长发只在最尾端扎了一结绑在一起,着装打扮简单得清奇。一手拎着装着药草的篮子,一手提着小锄头,应该是刚刚从药圃回来。从门口轻飘飘的走进前厅,如同幽灵一般,待她的阴影出现在桌面上,何若奈和小白才惊觉有人进来了。
这如同白色幽灵般的人问:“是你们摇了银铃?”
一听这声音,有点像是女性。
何若奈定眼打量了这人一番,看对方胸膛平平,又像是男的。
小白连忙站起来向鬼医躬身,“是我们摇的。”
他还碰了碰何若奈的手臂,示意她也赶紧行礼。何若奈倒是老实了一次,站起来微微向鬼医躬身示礼。
鬼医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眼,目光落在何若奈身上,只是看了一会就开口问何若:“是你有病?”
感觉就像是在骂人,何若奈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又听鬼医先生继续说:“你的身体很自然地散发阴气,不像是练邪功造成的,应该是你的身体融合了阴邪物质。而且很稳定,应该已经融合了五年以上。清率仙宗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弟子存在,你是什么人?”
还没有把诊就能够看得这么透彻,何若奈不禁对眼前这位医师大为改观。但也因此变得警惕起来,提防这位鬼医突然向她动手。
何若奈冷冰冰地说:“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不妨真说,我确实不是清率仙宗的人。”
小白察觉到气氛变得不对劲,赶忙向鬼医解释道:“这位是何姑娘,不是本门弟子,是我师父的客人,已经在水镜峰住了几天。”
鬼医似乎是认识小白的,听小白这么说,也就没有再敌视何若奈。
她将手中拎着的药篮子拿到柜台上放下,又将小锄头摆放到墙角,一边做着自己事情的同时一边向两人问话:“来这里有何事?若是外门人来此就医,需有掌门或长老的亲笔信。”
“我们不是来就医的......”小白犹犹豫豫地说。
鬼医先生回头看了小白,而这时何若奈踏前一步,直白地对鬼医说道:“我是想来问你,关于最近你研究的那两只怪虫它们的情报。”
看不到鬼医先生面具下的表情,光凭语气听不出她到底是生气还是不以为然。
小白紧张了拉了拉何若奈的衣袖,害怕她太直接说出来,会惹得鬼医先生大怒。
“虫子的情报?你要这些情报干什么?”
“消灭它们!”
鬼医先生与何若奈四目对视了一会,片刻后,她疑惑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绿苗国一个富商的女儿,因为半个月前家人被怪虫所害,立志要为父母复仇,来清率仙宗是为了寻找消灭怪虫的办法。还请你告诉我关于这些怪虫的情报,让我能为父母复仇。”
小白一脸惊呆地望着何若奈,才知道原来何若奈背负这样的故事。
但当然这是何若奈刚瞎编,博取同情的手段。
“不对,我好像记得你是谁的。”
鬼医先生微微摇了摇头,缓步走到何若奈身前。何若奈紧张起来,但并没有退缩,而是直面鬼医的靠近。
当两人相距不到半丈的时候,鬼医也不问过何若奈同意不同意,就突然出手将何若奈的手握住,又伸出两根手指点住何若奈的掌心,灵识闯入何若奈全身的灵气脉路。
何若奈一惊,想将手抽回。但鬼医先生的道行意外的高,手被她握住竟完全抽不回来,也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下何若奈不敢轻易动手,即使动手也只怕吃亏的是她。
所幸鬼医先生很快就放开了何若奈的手,犹有些惊奇地说:“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体构造有点眼熟,刚才调查一下你体内留下的咒术回路才确认无疑,没想到你竟然是我几年前救治过的那个丫头。”
何若奈微皱眉头,疑虑地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会有错,你就是木夙多年前带来这里请我救治,那个因为私自修炼禁术而被反蚀,差点没命的小丫头。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你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