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喜欢就好，我还生怕你觉得这个生日只跟我一个人过太过清冷。”东风的目光从闪烁的星星上移开，停驻在花然的面庞。

花然轻轻摇了摇头，叹息般地轻声回了句：“这样就很好.....”

船只在东风的操控下愈加平衡起来，秋末冬初的风清凉而不冰寒，温柔地扫在两人脸上，一种惬意的暧昧气息流淌在两人之间。

小船缓缓飘到了河流中央......

见水流平稳，东风便小心翼翼地放下船桨，矮着身慢步走到花然身边，与她并排躺下。水波微荡，小船轻晃，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用心享受着片刻宁静。

十几分钟后，东风打破了寂静。他轻叹了声，开口道：“躺在这只船上，真的老让人想起从前啊......”

“我想听你讲讲。”花然侧过头去，认真看着东风。

“夏天的时候，荷花盛开，清爽的香气飘满河面，就算现在已经快要入冬，躺在这里，鼻息间仿佛还能闻到这股气息，”东风没有避讳，娓娓道来，“那时候我就这样躺在小船上，奶奶唱歌，我静静听着，然后想着自己的故事，天知道有多少脑洞都是这么躺着想出来的，哈哈哈。

“下了船回到家时常常已是黄昏，吃过饭之后我就开始写东西，那时候我的小说大部分都是以江南这一带为背景，然后加入一些奇奇怪怪的脑洞。我写东西的时候奶奶就在厨房里给我做一些时令小吃，做完之后叫爷爷端进来，爷爷会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我刚写好的东西，顺带指点两句。等夜深了，我就随便做点作业，然后开始看番......”

说到这里，东风一时顿住了。他目光有些涣散，好像透过时光，真的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些温暖的场景。

沉默许久，他又开口补充了句：“最喜欢吃奶奶做的青团了......”说这话时的声调听起来像是在喃喃自语。

花然安静用心地听着东风的碎碎念，想象着他那时生活的情景，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她少女时代最喜欢的写作者，现在成为了她的爱人，躺在她身边，毫不保留地向她讲述着自己鲜为人知的过往和心情。

这让花然感到一丝小小的得意，但心间更多的还是充满柔情，她一边害羞着，一边鼓起勇气，拉住东风的手，然后又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那我今后春季之时，也给你做青团。”

东风闻言转过脸来看着花然，四目相接，他倒映在花然眼里的那双眸子，仿佛将今夜的星光都收了进去，璀璨而纯净。

他凝视花然许久，然后支起身来，又凑近她一点，杵着腮帮眼含笑意：“给你唱首小调吧。”

两人的距离很近，东风说话时，花然可以感觉到他微热的气息轻挠过她的耳畔，令她的脸猝不及防地烧起来。

还没等花然点头，东风就唱了起来，唱的是一首《好风光》，传统的小调，温软而清新。

花然一直以为，这类小调应该要声音甜美的女子唱起来才合适，没想到，如今听东风唱，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显得更加清旷而大气，像一壶清冽的竹叶青，一点点，一点点，让她沉醉，让她整个人晕乎乎，飘飘然，好像此时身边流淌的不是河水，而是漫天流云......

东风唱着唱着，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无声。

但花然好像没有意识到，耳边还一直萦绕着那酥软的调调，她呆愣而迷离地看着东风，看着他抿了抿嘴，然后下定决心一般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花然感到东风微凉的唇畔带着颤抖和克制，轻轻落在她的唇上，就好像一只漂泊许久的蝴蝶落在带着露珠的干净嫩叶上那般欣喜。

花然一时间有些讶异，微微睁大了眼，但却没有想过反抗。东风盯着她，目光深沉，仿佛要把她此时此刻的模样永远刻在心上，这样的炙热让花然有些承受不起，她悄然挪开视线，将目光投落在东风泛红的脸颊上。

此时东风也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覆上，然后又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了两下，他的唇依旧触碰着花然的唇，然后慢慢地辗转吮吸起来，但又极其地小心仔细，仿若在亲吻一朵为自己而初次绽开的娇花......

夜已深，古镇上安安静静，店铺都已经关门，街上也没有几个行人了，寂静得小巷中突兀地传来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

花然手里提着一壶酒，梗着脖子，摇摇晃晃走在前头，她的脸很红，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而东风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观察着她，生怕她一步踏空，瘸了脚。

花然已然不记得初吻是怎么结束的，自己又是怎样下了船，神志不清地走回东风家。

她只是一边觉得窘迫害羞，一边又感到窃喜，满脑子回放着东风俯下身的那一霎那。在这样复杂感情的趋势下，她又去街边尚还开着的唯一一家酒铺买了壶酒，不听东风的劝告，仰头就喝。

没想到，还没有走出几步，酒劲就一下子上来了，连路都走不稳，花然佯装没事，心虚地强撑着走在前面，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她很快便被一块小石子绊到了，正要失去平衡摔下去，就被早有准备的东风一把拉住。

她隐约听见东风宠溺而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站到她前面，矮下身：“跳上来，我背你。”

花然脑子里一片浆糊，没有怎么思索，就乖乖爬上了东风的背。

东风背着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花然迷迷糊糊间，又听见东风唱起了刚才在船上唱的那首歌，声音很好听。

她遏制不住的咯咯笑起来，还很不听话的撅起嘴冲着东风的脖颈吹气......

太阳高高升起，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花然房内，这才将她唤醒，她慢悠悠地爬起来，揉着太阳穴，一时间想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待到在床上呆做了五六分钟后，才慢慢全都想起来。

然后她又直挺挺地倒回床上去，拿被子捂住脸——昨晚她献出了保留20年的初吻，如今想起来细节依旧历历在目，令人脸红心跳！

花然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起床换衣服。她今天要穿汉服，一条淡粉色上襦加嫩绿色下裙的可爱宋制，因此打扮的时间要久一点，她穿戴整齐，化好妆，推开门——

然后发现东风正蹲在门口等自己，他也如约穿了一身青黛色的汉服，但却整个人蜷在一起，头枕在膝盖上已经阖着眼睡着了，模样乖乖巧巧。

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花然蹲下身，轻轻揪了东风的脸。

东风立刻转醒，睡眼朦胧抬起头问了句：“然然你准备好啦？”

花然点点头：“你怎么蹲着睡着啦？干嘛不敲门叫我？”

东风支支吾吾了一阵，转移话题道：“然然，我脚麻了，要不你拉我一下？”

他不想说，花然也不逼他，大大方方伸手将他拉起来。当东风站起身整个人舒展开的时候，花然发现一个事实——他今天很帅。

东风今日也穿了宋制汉服。他略有些纤瘦的身材和挺拔身姿，完美的让衣服衬了人，再加上自身气质本就偏向温柔，如此一来，配上汉服更是显得整个人绝尘拔俗，仿若仙人。

一点不夸张。

花然平时很少为男色所打动，但她今天破例了，看着眼前的东风愣了好久的神，直到东风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回过神来。

他们今天原本就打算随便在街巷中走走，但出去之后才发现还是有点难度。因为东风的姿色实在是出挑，引得大街上的人纷纷侧目，还有不少人看热闹拿出手机来拍照。

花然像个保镖一样站在东风身旁，尽心尽力阻止路过的人盗摄，因此才走了一个小时，就体能消耗过大，气喘吁吁了。

东风见她这样，只好找了一个带着她找了一个僻静无人园林，进去休息。

花然坐在园林的圆桌上，蛮不高兴地扯了扯自己的披风带子，气恼道：“以后你别穿汉服了。”

东风挠头：“为什么啊？”

花然嘟着嘴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忍无可忍：“我的男朋友都被人看光了......”

东风闻言赶紧低着抿嘴憋笑。

几分钟后，他缓过劲来，认真地盯着花然那张可爱的脸看了几分钟，然后说：“然然，我帮你照相吧，我带了相机。”

听到拍照花然提起了兴趣。东风观察了一会儿，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窗：“你就拿着扇子站到那里去，这小窗精致，后面又有竹柏作为背景，照出来肯定好看。”

花然听话的站到小窗后，认真地摆了pose，东风也照得很认真，照好之后开开心心叫花然去看。

花然满怀期待地凑上前，然后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东风观察到了她情绪地变化，嗫嚅着问她怎么了。

花然回答前先深呼吸了两口气，然后才无可奈何的开口：“虚焦啦，你焦距没对在我脸上，所以脸是黑的，而且从竹林射来的光线将我原本就黑的脸弄得更加斑驳.....”

“我不会拍照，这相机也是临时买的，就为了这次旅行给你照几张。”听花然这么说，东风不免感到歉意。

专门这次旅行准备的吗？

花然不气了，她拿过东风的相机端详，然后惊讶地睁大了眼——是徕卡相机，东风只临时用一次就买了这么贵的土豪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