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摘星阁发生混乱的同一时间,四方狱外。
裴一舟神色严峻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后退一步,唤出武器来,沉声道,“徐大哥,看在我们千年交情的份上,收手吧!”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打算与他交谈,两人正陷入僵持时,四周的枯木中缓缓升起一道道白色迷雾。
那迷雾在黑衣男子身旁慢慢凝聚,最后竟是凝聚出了一个人形来!只是这人形虚无缥缈,似是没有实体般,却还是能隐隐看出是一身姿灼灼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轻轻开口,声音冷清,一如四方狱终年的阴寒般,“裴阁主,你这般阻拦他,是因为不信任他吗?”
裴一舟闻言脸色瞬间煞白,额角落下一滴冷汗,解释道,“非也,我若真是不信你们,又何苦千年来时常来看你们,只是如今天下形势太平,若是魔尊出世的话……”
“你怕我们扰乱这一方太平吗?”女子声音依旧万分冷清,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明明该是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但裴一舟却直觉她此刻是不悦了。
他咬牙道,“天下之人都是如此想的,更何况千年前的屠魔大会,你也在场不是吗?你看的清清楚楚,正魔两道在争斗中死了多少无辜之人,难道你还想在千年后重现一次惨剧吗?”
白衣女子沉默一瞬,无悲无喜道,“他们咎由自取而已。”
裴一舟见和她说不通,干脆又把视线放到了她身旁那名男子身上,苦苦相劝,“徐大哥,我知你心中委屈,但如今千年已过,昆仑也不复存在,你又是何必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黑衣男子终于缓缓掀起眼皮,淡淡扫了裴一舟一眼,声音沙哑道,“你若不阻我,我放你生,你若执意阻我,便把命留下。”
裴一舟惊的瞳孔猛地缩紧,背脊一凉,浑身冷汗直冒,但他还是强忍住心中的畏惧,硬着头皮道,“徐大哥,对不住了,今日我决不能放你离开四方狱!”
话落起剑,枯木林中寒光一闪,裴一舟剑式便出,剑气凌厉直取对方首级,只是那两人皆是不为所动,丝毫不惧也不躲。
白衣女子冷冷的看着他,轻启薄唇,“所以我才说……你们都是咎由自取。”语毕,她抬眸看向身旁的男子,轻声问道,“哥哥?”
黑衣男子身体迟钝的抬手缓缓揉了揉女子的发顶,淡漠道,“无妨。”
然后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道魔气便直冲着裴一舟而去,如狂风暴雨般瞬间摧毁了他手中的剑,裴一舟被重重掀翻在地,大口吐出一抹鲜血,他挣扎着起身看向眼前的两人,眼中闪过一抹凄凉,“你……当真要做到如此?”
黑衣男子目光落到他身上,缓缓道,“当真。”
裴一舟闻言更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奈何他身负重伤,四方狱外灵气又稀薄,他重重咳嗽几声,竟是沉沉昏了过去。
黑衣男子久久的看着他,又伸手揉了揉身旁女子的发顶,机械般的语气中竟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满意了?”
“这千年间,也就只有他还会来看看我,如今放他一条性命,便算是还了他的人情罢。”
两人说话间,黑衣男子忽然敛起眉头,“水云间?”
女子瞬间心领神会,帮他解释道,“看样子是段洵背着我们偷走了水云间用来对付正道之士,不过也无妨,原本哥哥你的意思也是让仇楚枫昭告天下魔尊复出。”
“多此一举。”男子冷声道,黝黑的眸子如深沉的暗夜般危险莫测。
“段洵原本就是这样极端的人,之前昆仑派的事不也是这样,既然哥哥不杀他,便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黑衣男子闻言低头看向了陪伴自己千年的妹妹,女子再次领会他的意思,轻声道,“哥哥先前是看在仇楚枫的面子上才放了段洵一马,看来他非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了起来,也许这次他回来后,哥哥要好好管教他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毁了我们的计划。”
“嗯。”男子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无意间又看向了一旁昏迷不醒的裴一舟,低低开口,“我会暂时封锁四方狱疗伤,护法之事便交予你了。”
“等他醒来后,便将他逐出四方狱吧,以后也不要叫他再来了。”
女子抬头久久的看着兄长,轻声道,“如你所愿。”
……
同一时间,摘星阁内。
问仙在人群慌乱时,独自来到了莲台镜前,大抵是魔道之人故意为之,莲台镜外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秦漓和晋子煜两人的状态有多糟糕,可他们却无法窥见摘星阁,正是这种感觉,才越发让摘星阁的人感到焦虑。
看着镜内搀扶着晋子煜,被飞花醉连连逼退的秦漓,问仙神色阴沉难看,没有丝毫之前和秦漓在一起时的嬉笑模样,竟是变得沉稳内敛起来,宛如深不可测的黑洞般,判若两人。
聂辰戈此时也忍不住下来,看着镜内虚弱的晋子煜,他焦急的喊叫了两声,见爱徒听不见,他方才看向裴诗衣和沈清道,“秦绝怕是来不及了,他们二人还不知道能撑多久,我们没有选择了!”
修真界要多久才能出一个晋子煜或者秦漓,在聂辰戈眼里,他们两人自然要比这星书城内的芸芸众生重要的多。
虽然他也不想承认秦漓的天赋,但不得不说,秦漓也确实是修真界难得的天才,是有望飞升上界的好苗子。
沈清道听懂了聂辰戈的意思,脸色瞬间晦涩复杂起来,他也舍不得秦漓和晋子煜两人,但他要比聂辰戈清醒一些,正是因为这样,他心中才更加煎熬。
两命换一城,还是一城换两命,如此难题,他们终究要做出选择来。
聂辰戈再次催促起沈清道,沈清道心中越发焦灼,正是迫在眉睫之际,问仙却突然开了口。
他眼眸中闪过一道高深莫测的暗芒,目光久久盯着秦漓,沉声道,“其实没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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