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
邓恩皱起眉头。
“找到平衡，什么平衡？”
他看了一眼冷硬的墙壁，缓缓坐了起来，感到腰酸背痛。
现在，已经是他被关进这个冰冷的牢房的第七天了。
七天，足以发生很多事。
即便换算成奥都斯世界的时间，也接近一整天了——邓恩的本体，已经坐在那个洞口将近一天了，他残留在身体里的意识，不得不经常控制身体活动手腕，防止僵硬和麻痹。
相比之下，他在平衡世界的这具身体——阿斯兰·甘达·基拉，活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可惜的是，他只能在这个不到八平方的牢房中活动。
最初的几天，有很多人过来看望他——
远方的亲戚、平日里的朋友、父亲的好友，甚至还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是的，阿斯兰这样英俊的小伙子，他当然不缺少女人。
但是，很快，邓恩就发现了这些人背后的心思。
亲戚们并不是真心关心自己，他们真正关心的是阿斯兰继承的财产，想要分一杯羹，或者直接继承，对于他们而言，最坏的情况就是阿斯兰死了，而基拉家族的财富被血脉之外的人得到；
朋友们也不是真正关心自己，他们真正关心的是基拉家族在奥布城的产业，想要撕几块肉下来，事实上，靠着和阿斯兰的关系，这些人早就得到了承诺，或者拿到了好处，但相比于阿斯兰现在继承的庞大财产，过去分润给朋友的，真的是九牛一毛，这些人当然不愿意错过更多的机会；
父亲的好朋友，他们更加可怕，他们所追求的，甚至不是一点半星的好处，而是想要用一些空口白话——大部分是所谓的老男爵的承诺，得到大半的财产，当然，他们打着的旗号，是为阿斯兰脱出牢笼，而上下打点，但那些承诺的真实性值得商榷。
至于红颜知己们，邓恩的心情复杂。
有几个女人，甚至带来了“私生子”的消息，她们告诉他，血脉还在流传，缺少的只是抚养费。
当然，还有一些女人在邓恩拒绝了她们的请求后，露出了嘲笑的面孔——这些往往很早之前就被阿斯兰抛弃了，她们之所以过来，也许只是为了看一眼落难的渣男。
“真是复杂的人际关系，”邓恩摸了摸额头，停止了回忆，“它们甚至让我的社会学资料库提升到了一星百分之四十。”
这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结果，哪怕邓恩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看着事情的发展，但他感到头疼和麻烦，要理清里面的思路，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精力。
好在，最近这两天，已经没有什么人过来了——不是那些人不想来，而是奥布城的官方阻止了他们，同时传来的，还有审判的消息，当然是对阿斯兰的审判。
不过，对于这些事，邓恩并不怎么在意，几天的时间，让他逐步熟悉了情况，也在精神殿堂中掌握了几个简单的咒语，在一个不存在高等施法者的世界，他相信这足够让自己应付局面了。
当然，一旦他暴露了施法能力，也许更坐实了“唯心主义者”的罪名，但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些细节也就不重要了。
“但在这之前，我必须明白，所谓的平衡，到底是什么，”邓恩思考着，同时有些烦恼，“这些拥有超凡力量的人，真是喜欢这一套啊，在深渊的魔鬼要进行考验，结果这个生死不知的旧神也喜欢这一套，这比考试还令人头疼，未来如果我拥有了力量，一定要找回平衡，也弄几个考验，否则都对不起我这几天死去的脑细胞。”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愣，然后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想法。
“我现在遭遇了这么多的考验，就想着今后能用什么方法找回来，这是不是一种平衡？心里平衡？”
抓住了一个点，邓恩觉得自己的思路，忽然之间像是被打通了一样。
“那么，阿斯兰现在的遭遇，是不是他过去行为的代价？又或者，基拉家族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家族过去底蕴的反馈？甚至于，阿斯兰这么完美的人设，才导致了眼下这种局面？这是不是一种平衡？”
想着想着，邓恩忽然觉得，与其说这是平衡，甚至更像是一种“因果报应”。
“因果，充满了东方哲学的韵味，也许在西幻的世界中，‘平衡’这个说法，来得更加贴切……”
他的想法逐渐完善，紧接着就安定下来，并没有其他动作。
三天之后，审判正式开启，邓恩一大早就被带了出去。
不过，当他被带到那些审判官——他们大部分都是奥布城的执政官——的面前时，很多人都感到有些意外。
按照阿斯兰的记忆来看，奥布城一共有七位执政官，分别负责不同的事物，而且出自不同的大家族。
如今有两个执政官的位子是空着的——其中的第七执政官，原本的所有者，正是阿斯兰的父亲——老男爵。
“他的精神状态不错，而且看上去十分整洁，”负责主持审判的第四执政官说着，意有所指，“不愧是基拉家族的男爵，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这么优雅和有风度。”
其他人同样很惊讶，因为他们在邓恩的身上，看不道任何狼狈的迹象，衣服一尘不染，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慌张，这和他们原本预想的情况并不一样。
“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不是吗？”邓恩笑着回应了起来，“因为不管我是什么样的状态，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这淡定的话语，再一次让众人意外了，莫名的，有些人担心起来，那位第四执政官居然生出了一点不祥之感。
但紧跟着，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出脑外，然后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对邓恩说道：“阿斯兰，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顽抗？”
“我只要宅子！”
邓恩伸出一根手指，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困惑的话，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其他的产业、土地、人口，甚至财富，都可以交给你们，去瓜分吧，去狂欢吧！这次，让邪恶胜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