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有一事,今晨斐阁老送消息来,说昨儿个皇上在朝堂上动了怒,让娘娘劝着点。”
另一个宫女剥着荔枝,放进盘子里,恭顺的低着头和她说道。
斐贵妃按着太阳穴,横了她一眼,“这事怎么现在才说!”
不懂事的贱婢。
“舅舅可说了是何缘故?”
那宫女立马跪下,怯弱的绞着手,声音都跟着发抖,“好像是因着河间水患,还有边境的战事,户部拿不出钱来,都在与皇上要银子,阁老内臣一个个都被数落了。”
斐贵妃皱了皱眉,“本宫知晓了。”
这群昏官也是,都盯着皇上的私库,他不生气才怪!
“得与舅舅说说,让他仔细约束着点底下人,这时候都收敛些,免得让人挑了刺又来找本宫哭,装的跟真孙子似的。”
“王瑾呢?让他去一趟。”
宫女低眉回道,“娘娘,王公公去御膳房给您布膳了。”
“也罢。”斐贵妃啧了一声,拿起一个玉钏,满意的套在雪白的腕间,“你先去趟养心殿,喊皇上来重华宫用个晚膳。”
正当口。
王瑾堆着媚俗的笑眼,臃肿的身子晃了进来,身后跟着五六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
“贵主儿,今儿个御膳房研究了新菜色,奴才擅自做主给娘娘抬来尝尝鲜。”
被他这语气逗笑了,斐贵妃瞧他一眼,“本宫能管得着你,哪回你把本宫这个主子放眼里了?”
“奴才可都是把贵主儿放心里。”
王瑾赶紧上前扶她起身,作势拍了下自个儿的脸皮,恭谨的讨着她笑,“娘娘就别打趣奴才了。”
斐贵妃搭着他的手,佯装嗔怒道,“老东西,就你会卖乖儿。”
……
千晚呈上折子当夜,皇帝捏着薄薄的两张纸,坐在龙椅上,仍是慈眉善目的笑着,不辨喜怒。
他手上盘着串玉珠,轻敲了下案牍,沉声问道,“河间知府上任几年了?”
“五年。”
皇帝把折子压在桌上,终于染了点怒模样,“河间水患三年,他这些年从户部要去的银两怕是重筑堤坝都够。
如今却是,水患未止,流民滋生,河间饥荒遍地,盐粮价高不下,他知府当得一无是处,居然还有脸来与朕哭穷。”
千晚意会心领。
果然皇帝在意的还是哭穷这事儿。
皇帝平复了下情绪,又问道,“可有贪墨?”
“有。”千晚递上文书和盐引公牌,“属下在河间水埠村发现了私人盐引,经查,舟楫归当地商贾与黄林舵所有。”
“哪些官员涉案?”
“除了呈上名单外,那商贾还是户部尚书外戚,具体仍在调查中。”
……又是户部。
皇帝缓缓磨捻着玉珠,沉吟道,“先将河间知府革职查办,涉案官员下诏狱。至于户部尚书……贬职圈禁,待查清后再行处置。”
千晚抱手,“属下领命。”
只是革职查办,果然还是留了一手。
毕竟河间知府……姓的斐。
皇帝看见文书里还夹了一页请愿书,字迹隽永,颇有风骨,有些新奇的扫了两眼。
这绝对不是齐爱卿能有的书法。
越看越觉得写的不错。
用词讲究,开篇精雕细琢。
先是狠狠称赞了一番皇帝的勤勉好政,乃是民心所向,吹了好一阵朴实无华的彩虹屁。
让皇帝都有点飘飘然。
然后才开始入活儿,逐渐披露河间那群阳奉阴违的狗官。
看得皇帝都怒不可遏。
劳资这么棒的皇帝底下却混进来一群憨批?
“彻查,河间贪墨一案,涉案者,一律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