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永远没有什么规则是永恒不变的,即便是坟墓,也有例外的时候:躺在坟墓里的不见得都是死人,我们就是例外。
在古墓里耗久了,神经都大条了,真是在鬼混啊,衣食住行都在古墓里。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郭叔和刘警官已经准备好了獭肉大餐,大家正围在一起吃獭子肉蘸盐巴。
有了第一餐,再吃就好多了,慢慢的竟然也品出了滋味儿。本该是满嘴生香的山野美味,但被密道上方不时传来的狼嗥破坏了气氛,一顿美味竟然吃得跟天字号大牢里的断头餐似的,都不知道吃了这一餐,还有没有下一顿。
郭叔安慰大家:“都别想那么多,眼下虽然艰苦了点,但獭子肉有的是!”
刘云飞又吹上了,说是啊,有得吃就甩开腮帮子敞开了吃,吃饱了,再不济也能混个饱死鬼,比做饿死鬼的强。
吃了个肚圆,文教授把大伙召集到身边,说,考古队眼下是困在这古墓里了,战斗力也大打折扣。虽然经过短暂的休整,但是元气大伤,短时间难以复原。来,都说说你们的想法!
于老师是我们队伍中唯一的中年女性,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徐老师和郭叔都上了年纪,经过几番折腾这会儿都已是强弩之末,心余力绌,短时间再难承受高强度的劳动。文教授就更不用说了,骨折了必须派专人照顾。
刘警官的年纪虽然比我大上一截,不过从警生涯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魄,精神状况还算不错;整个队伍里就数我和刘云飞年轻,身体恢复的最快,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一看之下就我们三人还有得拼,不过后勤太沉重了:四个中老年,一个还差点挂了。
讨论的结果出现了分歧。鉴于眼前的特殊情况,刘警官担心文教授的伤势,说:“文教授伤势重,这密道里边也没信号,根本没法远程求救,只能自救,得尽快送往最近的医院进行治疗;另外还有于老师、郭老和徐老的情况都不是很好!”
文教授摆摆手,说:“不必为我担心,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这不都已经固定好了嘛!这要放到解放前,老百姓都是这么处理的,不用担心。倒是各位的前途要考虑周全,可不能折在这里,便宜了狼群。”
在刘警官看来,他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专家安全。这些上面派来的专家到了野外都混成了“一级保护动物”,和大熊猫差不多,因此他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如果在这古墓里呆的时间长了,我们又没有补给,谁知到狼群会跟我们耗到什么时候!要是也跟我们来一手南泥湾开荒,住下不走了,那他娘就弄巧成拙玩大发了。还有就是几位老爷子的状态都不好,能耗到什么时候还真不好说?要是阎王爷翻开生死簿,笔没拿稳,不小心把其中哪个勾了,那这个责任就大了。刘警官在部队的时候,上战场哪一回不是玩命,在他看来就眼下这么个困局,与其画地为牢,坐以自困,还不如趁早突围的好。
刘云飞的心思跟我说过,他原本就是冲着发财来着的,却忘了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可不想有命取财无命花钱,更不想在这密道里担惊受怕吃苦头了。再说革命也是一朝一夕的事。反正找到了古墓,探得了实惠,出去好找领导要工钱。他还指望着领了工钱去办传宗接代的大事,要是挂在这里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啊。也附和说:“刘警官说的有道理,还是尽快出去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毕竟阴阳有别,老呆古墓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刘警官又分析了双方的实力,说:“眼下我们有一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和一支手枪,还有三枚火炮,先可以依托有利的暗道掩护,用枪械远距离射杀,震慑狼群。出了地道再用火炮冲出一条血路,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敢于拼命,就是阎王爷见了也得犯愁,毕竟,人不怕死,阎王也怕。战场那会儿,他和战友经常干这种敢死突破的事儿,往往收到奇效……”
郭叔说:“眼下咱们的队伍都是些老弱病残,战斗力大打折扣。这会儿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而且最要命的是,我们可能无意中启动了某种仪式,唤醒了狼群的潜意识,一个个都不怕死,就跟地狱的催命鬼似的,要想在那群魔狼的围堵下脱身,势必比登天还难。我们冒不起那个险啊!”
相比之下几位专家都比较保守,也没那个实力去拼了,主张暂时先避其锋芒,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尤其是文教授,小腿骨折,他不想连累众人,一直主张暂时坚守不出,以逸待劳,消耗狼群的锐气。等狼群耗得没脾气了,自然就撤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趁此机会,几位专家想看看白玉石门里边都有些什么……
我们有足够的食物来源,只要阳寿未尽,就是阎王爷也没辙。不过狼群就不一样了,草原上獭子、野兔和草原鼠都钻地洞了,狼群不敢偷羊,更不敢偷人,没有了食物来源,到处打饥荒,如果再跟我们死磕,都不用久了,两三天就能把狼群饿趴了。除非改口吃草!
文教授和郭叔见我有些心不在焉,就问我是怎么想的。
大家讨论的这会儿我一直没有说话。我在脑子里想了很多,我答应人家帮忙寻找《鲜卑长诗》,可一无所获。我猜测多半藏在古墓地宫中,之前考证的那些不过是一些宗教祭祀场所,真正的古墓还没来得及登堂入室。尤其是之前梦里的虚弥幻境,想起赔命的事儿来就心里发毛,总觉得心里空闹闹的,好像还和什么上仙约好了一面之缘。
一想到这事儿就犯愁,他娘的古墓里能和谁有一面之缘啊——不是鬼也是鬼了!反正直觉告诉我,有那群恶狼堵在外面,横竖是出不去了,除非不想活了。毕竟,徐老师讲的那个什么地狱邪宗太邪恶了,尤其是那匹从地狱跑出来的红背狼王。
不过刘警官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天知道我们还会在这古墓里困多久。其实刘警官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主要是怕出事儿,要真出了问题……哎,“官”字下面两张“口”,谁说的清啊!
见文教授问我,谦虚了一番,我又把眼下的具体情况分析了一遍,补充道:“我们现在虽然困在古墓里,但外边是常牧区,大规模的草原狼结集,不可能不骚扰到牧民。长生天最公平,那时不管狼群有多少,都会同意牧民驱赶,我们就可以趁机逃出生天,重获新生了,这是切实可行的而且也是最安全的办法。因此我建议以静制动,坚守不出。”
道理摆了一大堆,似乎都有道理,但又各有利弊,真是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啊。讨论到最后还得说老革命有办法:发扬民主,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举手表决。
在我个人看来,其实在关乎生死存亡的时候,有时民主也是纸糊的大鼓——不堪一击。不过举手的好处就是没有怨言。
然而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大伙刚举起手,外边的狼嗥又传了进来。我无奈的说都听见了,外面的草原狼也觉得不出去的好。经过商量,众人决定暂时留在古墓里,等待合适的时机再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