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林世泽问。
“然后,hunter零封zg,一手中单五杀瑞兹,进入四强。”女孩坐在长椅上,把手机上的内容读给他听。
林世泽侧脸安静,眉眼清秀,晨风裹挟着春意落在他额发上,整个人被笼罩在阳光中,显得温柔而透明。
“江之星还是好强。”林世泽笑。
“是的,他很有天赋。”苏正则把手机揣进包里。
“我有点想这个崽种了。”林世泽叹了一口气。
苏正则看着林世泽,手指苍白,闭着眼睛一直声音有气无力,感觉没怎么睡醒。
“那你还想回hunter吗?”苏正则轻声问。
“不,不想,”林世泽笑着晃了晃手指,“当时那个时候,那种氛围,我只觉得只要有个战队要我我都会走。”
“那你讨厌小白吗?”苏正则知道当初的队内氛围和他们上野恩断义绝有关。
“当时讨厌过,但是不是完全不能理解,”林世泽认真说,“是俱乐部高层的错,白爹也不好过。”
“你还记得当初stg的事情么?”林世泽继续笑着,“当初我可讨厌你哥了,现在我觉得他就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前辈。”
“我们只是职业打游戏的,只需要考虑胜利,至于完美,那是圣人该做的事情。”林世泽闭上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嗯。”苏正则拢拢他膝盖上的毛毯。
“闺女,你在干嘛?”林世泽睁开眼,好奇地看了看苏正则摆在腿上的两捆羊绒线。
“哦,”苏正则摸摸柔软的毛线,微笑着把长发刮到耳后,“那是羊绒线,我想给爸和哥织一点东西,留了冬天用,我织得慢,所以从春天就开始织。”
“你还会这个?”林世泽终于打起精神,看上去有些活力的样子。
“外婆教过我,虽然我织到现在都织得不是很好。”苏正则有点不好意思。
“我收回刚刚的话,有的时候我还是讨厌你哥,”阳光下,林世泽眼睛微微眯起,像只闹别扭的猫,“还有人给他织毛衣。”
“不会是毛衣啦……”苏正则老脸一红,“顶多织个围巾手套……”
“那我也可以拥有不,”林世泽开始拉长语调装可怜,“啊我的胳膊好痛,啊我的脖子动不了啦,啊我的手要断了……”
苏正则满头雾水,心想你这么要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接受我织的那么丑的围巾呢。
“我织的很慢,又不好看,你也不会用,我不给你。”苏正则不打算理他了。
“我戴,天一冷我就天天戴着,整个冬天我戴着不取下来,好不好?”林世泽费力地伸手扯住苏正则的袖口,一脸可怜巴巴。
苏正则不敢让他再做大幅度动作,带他出来透透气都用轮椅推出来好让他随时有地方靠。
“真的好丑。”苏正则结巴。
“真的想要。”林世泽没法摇头,只能笑。
苏正则有些无奈,林世泽可能就是这么一个任性的家伙吧,干什么事情都随自己的心,既然他说想要,那就织给他,反正他开心就行。
“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这句话是苏正则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看到的,想了很久才明白。
苏正则侧着脑袋瞅了少年一眼,突然就傻笑起来,然后摇摇头表示无奈:“好,今年冬天就给你,不退不换,丑死你。”
“那我就系着跑到人最多的大街上,让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我闺女给我织的丑围巾。”林世泽一脸淡定。
“好了好了,”苏正则摆摆手,不想再跟他废话,“把温度计乖乖拿出来给我吧。”
昨天下午,苏正则带林世泽来了这个他经常来的医院,他主治医生已经脸色不太好,跟她说林世泽颈椎病又加重了,感冒导致炎症,他肩周和腱鞘都已经伤得很严重了。
“是人又不是木头,没日没夜的玩电脑,是活的不耐烦了?”医生骂她。
医生语气很凶,苏正则突然就很委屈,被骂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一开始忍住不哭的眼泪这个时候都流了出来。
差点把隔壁候诊的老大爷关节炎吓发作了。
“他就算能好,他的颈椎也没法像正常人那样了。”医生看她哭了出来,语气软了很多,只能叹气。
“可是他才十八岁。”苏正则说。
“我知道。”医生有些烦躁,不停翻动手里的病例。
“他因为受过撞击,颈椎曾经错位过,你知道吗?”医生问。
苏正则愣在原地,手脚仿佛漫在寒冷的海水里,大脑一片空白。
“这样的身体,没法支撑他打完职业的。”医生冷冷地说。
苏正则抬起头来。
“从他第一次来,我就认出他来了,他是菜酱,不是么?”医生转过身继续看他的病例去了。
“求求你帮帮他,他太可怜了。”苏正则知道这个年轻医生是知情的,所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第一,你要早做打算。”医生摇了摇头。
“第二,他肯定不希望你觉得他可怜。”
“第三,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状况了。”
苏正则和看关节炎的老大爷坐在同一个长椅上,捂住袖子哭了好久,老大爷应该是有些糊涂的年纪了,就陪着她默默哭,最后从袋子里掏出两个苹果递给苏正则。
“你们两个,吃个苹果吧。”老大爷磕磕巴巴地说。
“应该是烧退了,一会儿把粥和苹果吃了。”苏正则从包里掏出那个红彤彤的小苹果,对林世泽嘱咐。
现在,林世泽坐在轮椅上笑着看她,乖巧地说:“我没有办法掏温度计。”
苏正则哦了一声,然后假装镇定,探过身体去,但是手指的僵硬已经出卖了她的尴尬,毕竟刚刚的温度计是护士小姐姐放到他腋下的。
“闺女,你害羞啦。”林世泽竟然浮现出一种非常满意的表情。
苏正则捻着他的衣领,把手伸进去,没眼看,只求快点把温度计找到。
要死不死,苏老板闻到了林世泽身上特有的洗衣粉清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就快把她给撞死了。
“什么时候我闺女才能把我当个男人看呢。”林世泽语气悠闲,自言自语。
苏老板听了以后手一抖,手背直接从他的锁骨那里碰到滑了下去。
“我去,我摸到了什么?”苏正则当场死亡。
“我靠,闺女你手好凉!”林世泽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