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忧是真的被贺兰玖打动了。
没有人会不为这样的心思打动。
贺兰玖放下河灯之后,就几个纵跃,重新回到了凤无忧身前。
“阿玖……”凤无忧嗓子微哑。
她想说一句谢谢,可又觉得,太轻薄。
萧惊澜站在一侧,没吭声。
今天,看在贺兰玖最后那句祝词的份上,他不与贺兰玖计较。
可以后,他绝不会再给任何人,打动凤无忧的机会。
“行了,上船。”
贺兰玖笑着,伸手一指。
凤无忧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才发现河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艘大船。
“去对岸,本太子专门为你准备的精舍。”
贺兰玖仍是笑得灿烂:“去度你的洞房花烛,三日后,自会有船去接你们!”
说完,贺兰玖看向萧惊澜:“萧惊澜,你行不行?”
他们成亲也有许多日子了,可是这么久,凤无忧竟一直不曾有孕。
难不成,是萧惊澜不行?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萧惊澜却是妙懂。
他脸黑了。
他是心疼凤无忧年纪小,所以一直有意地避着日子,不想让她这么早怀孕。
他实在想不出,这么一具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还孕育着另一个小人,是什么样子。
可是现在,却不同。
凤无忧不久之前展现出的那种女子的风韵,像是一颗熟到正好的樱桃,处处都透着诱人的味道,激起他血液中每一滴兴奋因子的同时,也勾起他深深的渴望。
他想要一个孩子。
他和凤无忧的孩子。
“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凤无忧还没反应过来,好歹她也是经历过无数颜色小电影洗礼的,没纯洁到连这种话听不懂。
只不过,她还沉浸在感动中,而贺兰玖话题又转得太快。
谁能想得到,他前一秒还做出让她那么感动的事情,可后一秒,居然就转到不健康话题上去了。
身子突然一轻。
“啊……”凤无忧轻叫一声,拧头低声道:“你干什么?”
萧惊澜居然莫名其妙地把她抱起来了。
因为动作突然,她下意识缠住萧惊澜的脖颈,立时,激起一片惊叫。
“公主和驸马好恩爱!”
“郎才女貌,他们也太般配了吧!”
凤无忧面色微红,低声道:“萧惊澜,你搞什么鬼?”
萧惊澜不爽地看凤无忧一眼。
是他在搞鬼吗?
分明就是贺兰玖在挑衅。
“你没听到你那位好兄长在说什么?”
贺兰玖说什么了?
凤无忧脑子里回响起贺兰玖的话,瞬间,懂了。
这两个死男人!哪有人可以一瞬间把话题转一千零八十度的?
当他们是在做高难度体操吗?
饶是她自诩脸皮够厚,此时也面色绯红。
她是那种清丽的长相,此时却粉面如霞。
编贝似的牙齿轻轻咬着嘴唇,透出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娇色。
萧惊澜眸色一深,调整着手臂,将她整个脸都藏住。
他从来不是大度的人。
有些风景,只有他一人能看。
大步往船上走去。
贺兰玖为他安排了这么好的行程,他没理由不接受。
而且,他……想凤无忧。
从心到身,每一个层面上的想。
手臂不由紧了紧,身子也热了几度。
热度隔着薄薄的夏衫一直传到凤无忧身上,她轻轻颤了一下,低叫道:“惊澜。”
“别叫我……”萧惊澜哑声道。
他许久不曾听凤无忧这么叫他。
王爷,萧惊澜,燕皇,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样的称呼。
以至于,只是简简单单的称呼,都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唐突你。”
萧惊澜强压着气息:“所以,别和本王说话。”
凤无忧身子滚烫,手指轻轻用力,抓紧了萧惊澜的衣衫。
萧惊澜如此直接不掩饰的渴望,连她都开始觉得身周的氛围变得不一样。
抿住了嘴,将头埋在萧惊澜怀中。
身子突然腾空,萧惊澜竟是连走都懒得走了,直接几个起落,跃到了船上。
但这样的举动落在岸上百姓的眼中,只是又激起了一片惊叫。
燕皇实在是太完美了,就连招式都那样飘逸又俊俏。
落在船上,萧惊澜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凤无忧放在甲板上,揽着她一同转向岸边。
想要放开她,实在需要莫大的努力。
凤无忧面色犹红,却也强自镇定下来,目光扫过岸边的人,最终落向贺兰玖。
“开船!”
贺兰玖喝了一声,对船上的人下了指令。
大船缓缓开动。
“好好努力,莫负春宵!”
贺兰玖挥着手,大声呼喊。
凤无忧的表情一秒破功,几乎想跳上岸把贺兰玖狠狠揍一顿。
哪里有这样做兄长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说出这么没羞的话。
只是,船离岸边已经远了,萧惊澜又紧紧按着她,她这才没能成行。
看着大船越去越远,贺兰玖面上笑意淡下,口中轻轻地哼起一首歌:“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殿下……”红袖轻声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她今天一整天都很担心贺兰玖。
贺兰玖笑得越畅快,她就越心疼。
此时他眼底的落寞,也只有离他极近的几人,才看得到。
“没事。”
贺兰玖回过神,大笑说道:“没事,只是在水上送走她,本太子很开心。”
他在水中遇见她,又在水上送走她,这岂不是很完美?
贺兰玖转身面向岸边百姓,大声道:“今夜无宵禁,众卿狂欢,一应物事,皆由皇宫供给!”
“殿下英明!”
“殿下千岁千千岁!”
护国公主大婚竟有这样的好事。
百姓俱都兴奋起来,大喊着恭祝贺兰玖的话。
博彩,射艺,吃食,各色游玩事物美酒佳肴很快搬到了江边,所有一切,都由皇家准备。
今夜,临潢不眠。
凤无忧和萧惊澜在南越大婚的消息如长了翅膀,倾刻间便传向天岚大陆各处。
“贺兰玖搞什么鬼!”
拓跋烈气得大骂。
他不是喜欢凤无忧的吗?
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至于真的伟大到这个地步吧!“大王,你该不会……”术仑一脸菜色。
他怎么听着拓跋烈好像很不甘的样子,难不成,他还想要娶凤无忧做阏氏?
想想在芳洲的时候拓跋烈居然要斋戒沐浴,术仑就觉得心里发慌。
拓跋烈对凤无忧,绝对不是简单玩玩。
拓跋烈目光一斜,问术仑:“你猜,本大王多久没碰女人了?”
术仑一惊。
好像,从芳洲回来之后,贺兰玖就一直没有再召过女人侍寝。
只不过,最近拓跋勒猖狂的很,在他母族的支持下连着攻打了好几个小部落,他们忙着处理这事,所以,也没在意。
此时反应过来,才猛然察觉这其中的不对。
“大王!”
术仑惊叫。
拓跋烈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他可从不是个禁欲的人。
拓跋烈大马金刀的在椅子上一坐,悻悻道:“哼,一日不抓到凤无忧,本大王就一日戒着,等哪天抓到……”他眯了眯眼睛,他非当场办了凤无忧不可。
反正,他们北凉,从来不介意女子嫁过人。
尤其是凤无忧那样的女子,就算嫁过人又怎么样?
“对了,代表本大王去给萧惊澜送份礼物。”
术仑正要下去,拓跋烈又把他叫住。
大王不是对凤无忧和萧惊澜大婚很不满吗?
怎么又要送礼物?
术仑满心不解,但还是站住,等着拓跋烈接下来的话。
“送一千把伞去!”
伞……同散。
术仑一阵无语。
大王,你这么幼稚真的好吗?
……结束了一整日的建城工作,慕容毅回到房间。
在人前,他是英明有为的君主,连步伐都透着果决与坚毅。
可关上门的一瞬间,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双肩却一下沉了下来。
没有人看到,他也终于不用再一直强撑着。
静静地在房间里站了许久。
不言,不语,不动。
不思,不想,不念。
这是她第二次嫁人,却终究还是嫁给了萧惊澜。
与第一次不同。
第一次她是被迫的,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这一次,再没有什么能强迫她,所以……她是心甘情愿。
慕容毅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区别,可正因如此,他才会加倍痛苦。
他与她曾经是最亲密的战友,甚至亲密到性命相托。
可天意弄人,他终究与她……越行越远。
“皇上……”门外传来小心又恭敬的声音,是慕容毅手下的亲卫。
“皇上,该用晚膳了。”
亲卫小声地请示着。
慕容毅不近女色,现在又是出门在外,这等细务,都是由他们负责。
房中无声。
片刻之后,房门一开,慕容毅沉稳雍容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传膳吧。”
他淡声说道。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视皇权如猛兽的王子。
他是王。
是西秦所有人心中的信仰,是他们的定海神针。
他纵有再多的失落不甘痛苦绝望,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绝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分毫。
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他就是孤家寡人。
他知道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