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是什么东西?
拓跋烈想问,但又没问出口。
凤无忧这女人小气的很,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别再耽搁了,我们撤退!”
凤无忧一勒马缰,再不迟疑,向着原定计划好的方向飞快地疾驰而去。
萧惊澜一语不发,跟在凤无忧的身后。
拓跋烈见状,也只得跟上。
而在一片撤退的人马中,有一支人马,本是停驻在某处,在看到凤无忧撤离之后,终于也再次起步,打马快步离开。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发会现,他们离开的方向,和凤无忧的方向并不一致。
只是,在这样忙乱的撤退中,并不显眼。
因此,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图鲁朵大声地指挥着人追击,可,凤无忧和拓跋烈狡猾之极,安排下的断后人马人数虽然不多,战术却十分精当。
无论他们怎么想绕过去,总是无法如愿。
而更令图鲁朵气愤的是,这些人太无耻了,竟然再一次用起了火攻。
他们也不知从哪里把有熊部贮藏酒水的仓库找到了,趁着前方混战的时候哗啦啦到了一地,只留了一个小口子,然后一把火点燃。
那些前方抵抗的人一见火起,立刻后退。
图鲁朵派人去追,还没追到地方呢,那个口子就被燃大的火焰堵上了。
和前几日用火的时候不同,现在的草原天高气爽,夜晚无风,火几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偏向。
熊熊大火就只是借着酒水的助燃,凶狠地燃烧。
万思明的人马还没有到有熊部,就看到了冲天的火焰。
“大人!”
雨固上前一步,也看着那处火焰:“那群北凉人又失败了。”
雨固一开始接触的人就是图鲁朵,导致,他对北凉人实在生不出什么好的印象。
在他看来,北凉人哪有什么传闻中的勇敢善战?
根本就是自私自利,首鼠两端。
这样的人,能派上什么用场。
万思明嗯了一声,没理会。
“萧惊澜往哪个方向逃去了?”
他并不太关心拓跋烈和别的人,每次问的时候,就只问萧惊澜,可见,心头有多深的执念。
“回大人,仍往大人安排的方向。”
闻言,万思明露出一丝满意。
其余方向他都派了大军围堵,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他们除了那个方向,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
万思明这会儿才把注意力转向了雨固:“何况,只是一点小败而已。
只要最后一场能胜,就算前面败再多场,又有什么关系?”
他勒了一下马缰,说道:“走吧,先去帮他们救火。”
草原上的火烧起来,那是相当可怕的,也许,数日,甚至数月都无法熄灭。
换作往常,万思明是不会理会的。
但这次不行。
这里离他预定的太近,若是,火焰一直烧到了他预定的位置,影响了他的部署,那就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反正,现在萧惊澜只能向着他安排好的方向逃,那么,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什么要紧。
当下,蛮人都加紧了赶路,然后,从四面八方,将地上的草全都割掉,弄出好大的一片隔离带。
他们人手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也不过是很短的时间。
再加上,这一次他们放火终究仓促了一些,加入的助燃剂其实并不多,让他们趁乱逃走可以,想让大火彻底烧起来,到底还欠了点火候。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草原,而是有熊部的营寨。
这里有边界,可燃的东西,也远不如草地多。
很快,大火就扑灭了。
“大人……”宝音哭丧着脸来到图鲁朵的面前。
他前面的事情明明就做的很好的,可谁知,结果会弄成这样。
不仅没能把拓跋烈杀死,反而,他手下的人马死伤惨重。
更郁闷的是,部落里这么多年的积累,在这一把大火中,全都化为乌有了。
“没用!”
图鲁朵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若不是他蠢到连个药都下不进去,怎么会有人半夜醒来?
又怎么会被他们发现自己的突袭?
一场明明可以获胜甚至压着打的战斗,莫名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图鲁朵能不恼吗?
宝音委屈啊,可是……不敢说。
只能,捂着脸退到一边去。
此时,万思明也到了。
“大人……请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把拓跋烈的脑袋献到大人面前。”
万思明摆了摆手,态度很好:“牧主大人也辛苦了,之后恐怕还要更辛苦,今夜就休整一下,明日继续追击。”
图鲁朵万没想到这个蛮人大人居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都有点感动到想落泪。
他连忙又表了几句忠心,就退了下来,去修整自己的人马。
“大人何必对那个北凉人那么好?”
雨固很不服气。
他的败仗都是和图鲁朵在一起吃的,而且每一次,这个图鲁朵都跟他说必定会胜利。
他对图鲁朵,一点信任也没有。
“现在对他好,当然是为了,让他死的更有价值。”
万思明神色淡淡的。
雨固一听眼睛就亮了。
“大人有什么打算?”
他实在很想知道,万思明到底是怎么安排图鲁朵的。
如果不是大人一起拦着,他早就出手把那个没用的老头弄死了。
“时间不早了,你也去修整一下人马。”
万思明并没有回答,只是下了道命令。
他侧转身,只有毁了的那半边脸对着雨固。
明明说的话很温和,但雨固却一下打了个冷颤。
他忽然想起了万思明的身份。
他不止姓氏高贵,还曾经是少主手下的第一员大将,而现在,更是母神的干儿子,蛮荒母神之下,地位最高的人。
他心里想什么,岂是他们这些人能揣测的?
但雨固对此却并没有什么惊恐之意,他只是因为方才居然妄图揣测贵人的心意,而对自己十分不满。
现在万思明已经下令了,他就连忙低头,右手在左胸上按了一下,立刻转头去安排。
这一次与图鲁朵的近距离接触,对于凤无忧和拓跋烈来说是件极糟糕的事情。
先前,因为他们的方向不定,行军神出鬼没,蛮人虽然一直追在他们后面围追堵截,可毕竟是一个包围圈由大缩小的过程,中间是有很多空隙的。
凤无忧和拓跋烈借着这个空隙,能让自己的队伍得到充足的修整。
可是这一次接触之后,他们与蛮人之间的距离就离得非常近。
而且他们发现,蛮人的包围圈也已经缩的很小,左右两侧都与他们近在眉睫,而且还有不断逼近的趋势。
这使得凤无忧等人几乎没有战略腾挪的空间,只能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急奔。
他们现在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比蛮人跑得更快,而且要快很多。
赶在蛮人合围之前,从他们的缺口中跳出去。
这样虽然还是免不了被衔尾急追,可到底又争取到了一口生气,能够在逃命的过程中,再想想办法。
接下来的两日一夜,凤无忧和拓跋烈以及跟着他们的人马,几乎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就是跑,拼命的跑。
甚至,马都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
可是没有办法,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让马去修整。
到了第二日傍晚,凤无忧在一个高密山谷口前立住马匹。
草原广阔,山谷并不算多,但也不是没有。
此地,便是一处。
相比于草原上其他的地方来说,这里的草木委实太过茂密,甚至,比其他的地方,足足要密出三五倍去。
这里草的质量,也比其他的地方要好。
不止长的更高,就连茎杆,也要粗上几分。
其中植被的数量,种类,都是凤无忧这些日子以来看到最好的。
不过,凤无忧之所以停下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草木,而是因为谷口侧方崖壁上三个血红的大字:落日谷。
凤无忧心头一阵悲凉,下意识转头就去看萧惊澜。
但,不知想到什么,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又往更后方的方向看过去。
萧家军,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着这个地方沉默。
萧家军,与其说是西秦的国军,不如说,是秦王府的私兵。
国为萧家军待遇很好,氛围又忠良,里面不知有多少父子兵,兄弟兵。
这也就使得,如今幸存的萧家军,几乎人人,都有父兄亲戚,在前方那个狭窄的谷地中。
落日谷三个字,是当年一役之后,北凉当时的大汗派人写上去的,特意用了鲜红的血色。
据说,那红颜色的颜料里,真的掺了牺牲萧家军的血液。
如今,再看到这里,这些萧家军怎能不沉默。
“进不进?”
拓跋烈勒着在原地转了个圈。
他们是被逼到这里来的,两边和身后都有蛮军在逼近。
他们想要跑得足够快,从蛮军的包围圈里穿出去,就只能从这个谷中穿过。
但现在……萧家军这些人的状态,不对啊。
凤无忧看了拓跋烈一眼。
拓跋烈挑了挑眉。
当年的事儿和他可无关。
他那个时候,还不是北凉的大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