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懊恼至极。
他叫凤无忧神医只是想奉承她而已,并没有多少真心诚意。
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的医术居然真的这么厉害,居然一眼看出酒里有问题。
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凤无忧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已经把酒里的药给解了。
凤无忧这边说着话,那边的如哲却是气恨地想咬凤无忧一口。
虽然他早就猜到凤无忧很可能会说和他没关系,但听凤无忧说的这么绝情,他还是忍不住不爽了。
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招人恨的要命。
凤无忧把碎瓷往族长脖子跟前一送,问道:“说说吧,对我们下药,到底想对我们做什么?”
族长冷哼:“你以为你现在制住我就有用了吗?
再过一会儿,你照样逃不脱!”
这族长脖子倒挺硬的。
凤无忧挑了挑眉,笑意深深:“我逃不掉,但我能保证在我被制住之前,先结果了你。”
族长面色登时一变。
可他还是咬着牙,不肯说他给凤无忧两人下药是想做什么。
凤无忧不喜欢刑讯逼供,但若是有人非逼她这么做的时候,她倒也不会手软。
正打算做点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他想把你们交给神卫。”
凤无忧一转头,发现居然是那个被她救治的老妇,在孙女的搀扶下,走出来了。
“闭嘴!”
族长不欲说出来的事情就这么被老妇给泄露了,他气得怒吼。
“你早就该死了,现在还不去死?”
他怒叫:“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
老妇根本不在意族长说什么,仍是对着凤无忧说道:“大周每年都要派人来我们这些小部落里挑人去做神卫选拔,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这两天了。”
凤无忧眉头重重地跳了一下。
既然那些人是来挑选神卫候选人,那定然是要带到神泉去的。
她从风娇娇那里逃出来,还以为自己不可能跟着他们去神泉了,可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又和神泉和神卫搭上关系?
“去选神卫不是好事吗?”
凤无忧问道。
她可是很清楚一个神卫能给部落带来多少好处,就如如哲一般,想方设法也想要让他们的部落里出几个神卫。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他才不惧危险地埋伏在风诡山身边,还盗走去神泉的地图。
老妇苦笑了一下:“神卫万中无一,那些大部落一去百十人,都未必能出一个神卫,何况我们这种只去一两个人的小部落,不过是有去无回罢了。
就算只是一两个人,每年来取,我们这种小部落也吃不消啊。”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部落外的人交给大周来选神卫的人。
反正大周的人只要有足够多的候选人去培育神卫,至于这人选来自哪里,则是全不在乎。
他们这部落,做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凡有不小心流落到他们这里的人,甚或是来这里临时休息的生蛮,只要机会合适,他们也会下手的。
只不过,生蛮都是成群,他们一般只会把药下在其中一个生蛮的身上,造成他生病的假象,然后让他在这里休息。
等到选神卫的人来了,就把人交出去,回头再对生蛮说,那个生蛮病死了。
反正蛮荒一旦生病,本来就十分难好,他们再做得周全一点,倒是也很难被察觉。
若不是一直用这种法子,他们这种小部落,每年都要交出一两个青壮年出去,早在十几二十年前,说不定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凤无忧听了,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若是早知道他们给自己下药的原因是为了把他们交给来选神卫的人,她就干脆将计就计当作中药了。
她正愁着没人带她去神泉呢。
族长见那老妇将族中的秘密一点保留都没有地告诉了凤无忧,气得铁色铁青,怒恨道:“早该杀了你!你这种累赘,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
话音方落,忽然啪的一声,凤无忧一巴掌打在族长的脸上。
“你敢打我!”
族长惊怒。
他们虽然弱小,在大周和生蛮面前都是卑躬屈节,但也从未被人这么直接打过脸。
凤无忧盯着他,冷笑道:“你这年纪也不小了,你怎么就不是累赘?”
族长一惊,瞪着凤无忧,怒道:“你胡说什么!谁说年纪和累赘有关了?”
“难道不是吗?”
凤无忧忽而冷笑,抓着族长的领子将他拉近,冷笑:“族长,我方才喝酒前说的那些话,看来你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啊?”
族长被领子勒得脸色通红,只是嘶哑大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凤无忧忽而将他一推,直接推倒在地。
族长还来不及喘口气,凤无忧一脚踏在他的背上,直接将他踏了个狗啃泥。
“你……”“放肆!”
周围的蛮人看到凤无忧制住了他们的族长,本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是看到她如此羞辱族长,却都有些忍不住了,一个个都面露怒色。
虽然凤无忧方才给他们瞧了病,他们也叫了凤无忧神医。
可到底,还是不如自己的族长重要。
凤无忧踏住族长,看向一从蛮人,忽然说道:“你们都认为他这族长当得很好?”
“自然!”
有人大声说道:“族长一心为公,生养死葬,处理得都极公允,我们也是因为有族长,才能一直安生地生活在这里。”
凤无忧看着说话的那人,笑道:“好一个生养死葬。
那我倒要问问,你可有父母?”
那人怒道:“废话!自然有!”
凤无忧道:“那他们安在?”
那人面色一怔,说道:“他们都已得了恶疾故去,一应安葬,都是族长做的。”
“恶疾?”
凤无忧将手一指:“该不会和她方才一样吧?”
她所指的,正是被孙女搀扶着站在那里的老妇。
那人一怔,道:“是又怎样?
这是我族中一直便有的疾病,只要年纪大了,都难免会得!”
说是这么说,可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遗憾。
为何他父母发病的时候,这名神医不在?
若是他父母发病的时候也有神医在场,是不是和那老妇一样,不用死了?
正思忖着,就听凤无忧道:“简直是笑话!”
那人一怔,立时也怒了:“我族中之事,你知道多少,凭什么说我们是笑话?”
凤无忧脚下一使力,道:“不说别人,就只说这位族长大人,他的年纪也已经够大了吧,为何他就不得那种病?”
说话的人一怔,下意识往族长看过去。
凤无忧又道:“若是我没猜错,他家之人世代担任族长,而他家之人,也世代都不曾得这种病,对否?”
这种事情,蛮人从未想过。
可是被凤无忧这么一说,他们只略一想想,就发现,似乎真是这么回事。
族长代代相传,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奇怪的是,族长家里,似乎真的从来没有人得过这种病。
族长被踩在地下,此时嘶声喊道:“那又何奇怪,我身为族长,我家世代受天神庇佑!”
他这句话喊出来,一众蛮人的脸色又都变得自然。
不错,族长家受天神庇佑,所以才不得这种疾病的。
族长平日里带着他们祭祀拜神,不是也时常有神眷之事出现吗?
都趴在地上了,还不老实,凤无忧冷笑一声,脚下一用力,直接把族长踩得重重吐出一口气,头也直接埋到了土里,吃了一嘴灰。
“愚昧!”
凤无忧厉喝一声:“杀父杀母仇人就在面前,你们竟还把他当恩人敬着!”
凤无忧此言一出,下面一众蛮人全都愣住了。
杀父杀母仇人?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说谁?
族长在地下拼命挣扎,抬着头想要说话。
但凤无忧怎么可能容许他开口,一脚将他踩得实实的。
她指向那位老妇,说道:“你们以为她是自然发病?
真是笑话!我便告诉你们,她是被人投毒,偷偷加下那些虫卵!”
什么?
蛮人的眼珠子一个个全都瞪得铜铃般大。
他们根本不能相信凤无忧所说的话。
“你胡说!不可能!”
当即有人反驳出声。
族中这些年死了多少老人,如果真如凤无忧所说,都是被人刻意投毒,那人图什么?
而且,结合凤无忧先前所说的话,族中只有族长一家的老人不曾发过这种病,那意思分明是说,这毒是族长投的。
可是族长为何要害自己的族人?
这么想着,越发觉得凤无忧是在胡说八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凤无忧也不急,只说道:“你们若是不信,不妨问问这位阿嬷,想来她说的,你们总不会再怀疑。”
只见那位老妇上前一步,语声坚定地说道:“神医说的没有错,我之所以会发病,的确并不是自然所致,而有人往我的水里投了东西,是我亲眼所见。”
她看向族长,说道:“我年老体弱,不堪重用,族长亲来我家关怀于我,还赐下汤药。
可是,我喝下汤药的当夜,就胃中难受至极,而今天,不过是喝下荡药的第三日,就已然开始发病。
若不是族长在我汤药中下了虫卵,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