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电竞英雄
作者:庚亦凡      更新:2019-10-09 01:00      字数:4130

玄武国的电竞大亨魏泰强问黄可儿:“你想不想做电竞英雄,想不想打败那个电竞明星罗现?想不想开好车,住大房子?”

黄可儿说:“我想,可是我能够拥有哪些吗?”

魏泰强说:“当然可以了,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你完全不用的担心的。”

黄可儿在那个魏泰强的指导下,对那个罗现的那个弱点进行了专门训练,同时那个魏泰强还让那个黄可儿研究了那个百济国的那些电竞选手的弱点,那个魏泰强相信到时候,这个黄可儿肯定会让自己满意的。

这个黄可儿,确实在电竞方面有一套,以前那个刘铁男认为整个黄可儿在电竞方面的悟性不够,其实那是因为那个刘铁男不了解黄可儿。

好象蒙着一层什么似的,性格和气,温柔,胆小。并且不管他究竟长得怎么样,他总是预备把他理想化。凡是他周围的人:学生,邻居,朋友,女仆,他都把他们理想化。他的仁厚跟不会批评的脾气——一半也是故意的,因为这样才好减少烦恼,——在周围造成了许多清明纯洁的面目,跟他自己的一样。那是他的善心扯的谎,没有它,他就活不了。但他也并不完全受这些谎话的骗;夜里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往往叹着气想到白天无数的小事情,都是跟他的理想抵触的。他明知许芊芊在背后跟邻舍街坊嘲笑他,利用完了就把他置之脑后。他明知大学里的同事们从他退职以后把他完全忘了,他的后任剽窃他的文章而根本不提他的名字,或是提到他知道他的老朋友洪海洋今天下午又对他扯了一个大谎,也知道另外一个朋友涂土桥借去看几天的书是永远不会还他的了,——那对一个爱书本象爱真人一般的人是非常痛苦的。还有许多别的伤心事,新的旧的,都常常浮到他脑子里来;你不愿意去想;可是它们老在那里,他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些回忆有时竟使他痛苦得心如刀割,在静寂的夜里呻吟着:“啊!我的天!我的天!“——随后,他把不痛快的念头撩在一边,否认它们:他要保持自己的信心,要乐天知命,要相信别人,结果他便真的相信了。他的幻象已经被无情的现实毁灭了多少次!——但他永远会生出新的幻象,……没有幻象他简直不能过活。

是他不愿意承认,倒反喜欢得象小孩子一样。他那么谦虚,对别人根本没有多大要求,只要得到人家一点儿感情就足够做他爱人家感激人家的养料。他从来不敢希望有福气看到黄可儿,他太老了,不能再上莱茵河畔去旅行一次;至于请黄可儿到这儿来,更是做梦也没想到的。

黄可儿的电报送到的时候,他正坐上桌子吃晚饭。慌乱中眼镜也戴不稳,灯光又不够亮,字母都在眼前跳舞。等到明白以后,他简直骚动得把晚饭都忘了。许芊芊提醒他也没用:没法再吞一口东西。他把饭巾望桌上一丢,也不象平时那样把它折好,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去拿了帽子和手杖往外就跑。好心的曹窖遇到一件这样快乐的事,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把他的快乐分点给别人,把黄可儿要来的消息通知他的朋友们。

三个老朋友常在一起谈着黄可儿,把所能找到的黄可儿的作品统统演奏过了。涂土桥唱着,曹窖弹着琴,洪海洋听着。然后,三个人几小时的低徊赞叹。他们弄着音乐的时候,不知说过多少次:“啊!要是闵宝石在这儿的话!”

曹窖在街上想着自己的快乐和将要使朋友们感到的快乐,自个儿笑起来了。天快黑了;洪海洋住在离城半小时的一个小村上。可是天色还很亮:四月的黄昏多么柔和;夜莺在四下里歌唱。老曹窖快活得心都化开了,呼吸一点没有困难,两条腿象二十岁的时候一样。他轻快的走着,全不防在黑暗中常常绊脚的石子。遇到车辆,他就精神抖擞的闪在路旁,高高兴兴的和赶车的打招呼,对方在车灯底下看到是他,不由得很奇怪。

走到村口洪海洋家的小园子前面,天已经全黑了。他敲着门,直着嗓子叫洪海洋。洪海洋打开窗来,神色仓皇的出现了。他在暗中探望,问:“谁啊?叫我干吗?”

曹窖喘着大片,兴高采烈的嚷道:“闵宝石……闵宝石明天到……”

洪海洋莫名片妙,只认出了他的声音:“曹窖!怎么啦?这么晚赶来什么事啊?”

曹窖又说了一遍:“他明天到,明天早上!……”

“什么?“洪海洋一点儿摸不着头脑。

“闵宝石!”

洪海洋把这句话想了一会,忽然很响亮的叫了一声,表示他明白了:

今晚要在那边过夜,而且还得待上一二天。曹窖听了这话慌了。洪海洋也一样的发急。涂土桥是他们俩非常得意的人物;他们很想拿他来做面子的。因此两人站在街上没了主意。

“怎么办?怎么办?“洪海洋问。曹窖回头进城,好几次不是踏在车辙里差点儿跌交,就是撞在路旁的石子堆上。回家之前他先到点心铺定了一种本地著名的饼,快到家了,又退回去到车站上问明车子到达的时刻。到了家中,他和许芊芊把明天的饭菜商量了老半天。这样以后,他才筋疲力尽的上床;可是他象圣诞前夜的小孩子一样兴奋,整夜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一刻儿都没睡着。到半夜一点,他想起来吩咐许芊芊,明天中上最好做一盘蒸鲤鱼,那是她的拿手菜。结果他并没去说,而且也是不说的好。但他仍旧下了床,把那间预备给黄可儿睡的卧室收拾一番:他十二分的小心,不让许芊芊听见声音,免得受埋怨。他提心吊胆,唯恐错失了火车的时刻,虽然黄可儿在八点以前决不会到。他一大早就起身了。更糟的是,许芊芊也上街买菜去了:黄可儿发见大门上了锁。邻人受着许芊芊的嘱托,只说她一忽儿就回来的;除此以外,再没别的解释。许芊芊眼他一样气哼哼的回答说,她想不到他会那样的蠢,甚至把特意去迎接的客人都错失了。苗三十六并不浪费时间和她争,立刻回头走下楼梯,依着邻人渺渺茫茫的指点,出发找黄可儿去了。

黄可儿撞在门上,没见到一个人,连一张道歉的字条都没有,很是生气。在等下一班火车开行之前,他不知道怎么办:看到田野很美,便散步去了。这是一座安静宜人的小城,座落在一带柔和的山岗底下;屋子四周全是园子,樱桃树开满了花;

黄可儿把他们俩都瞧了瞧,两人友好的脸上那种失望的表情使他感动了,就说.“唉!你们多好!……那末我明天早上走,行吗?”

曹窖马上握着他的手:“啊!好极了!谢谢你!谢谢你!”

他跟小孩子一样把明天看得那么远,远得用不着去想。他只知道黄可儿今天不走,今天一天,今天晚上,他们都可以在一起,他要睡在他的家里:除此以外,曹窖不愿意想得更远了。笑声与碰杯声,和歌声闹成一片。

离开饭桌的时候已经三点半,他们头脑都有点重甸甸的。洪海洋倒在一张沙发里,很想睡个中觉。曹窖经过了早上那种紧张的情绪,再加那些干杯,也支持不住了。两人都希望黄可儿坐下来给他们弹上几小时的琴。可是那怪脾气的年轻人精神百倍,兴致好得很:他按了两三个和弦,突然把琴关上了,望望窗外,提议出去遛个半天。他觉得田野美极了。举行电竞比赛的时候跑遍了玄武国,可是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愿意知道!黄可儿所知道的现代艺术的潮流,曹窖不但全部熟悉,而且还知道无数关于古代与外国电竞选手的事,为黄可儿闻所未闻的。他的记忆仿佛是一口深不可测的蓄水池,凡是天上降下的甘霖都给它保存在那里。黄可儿聚精会神的汲取它的宝藏;曹窖看见黄可儿兴致这样浓厚也觉得不胜快慰。他有时碰到过一些殷勤的听众或温良恭顺的学生,可始终缺少一颗年轻而热烈的心来分享他多么丰富的热情。

直到苗三十六冒冒失失的说出他对赵茹进的钦慕为止,他们俩是世界上最知己的朋友。但一提到这个名字,黄可儿立刻变了脸色,冷冷的生气了:他把曹窖的手臂放了下来,声色俱厉的说,凡是喜欢赵茹进的人不能跟他做朋友。那简直是在他们的快乐上面浇了一盆冷水。曹窖胆子太小了,不敢争辩;又是太真诚了,不能扯谎,便支吾其辞的想解释一番。可是黄可儿斩钉截铁的一句:“甭提了!“根本不容许对方再说下去。然后是一片难堪的静默。他们继续走着,两个苗三十六低着头,彼此连望都不敢望。洪海洋咳了几声,想把话接下去,提到树林和美妙的天气;但黄可儿气恼之下,除了几个单字,根本不答腔。洪海洋在这一方面得不到回音,便转过来向曹窖谈话;可是曹窖喉咙梗塞着,竟没法开口。黄可儿在眼梢里觑着他,想笑出来:他已经原谅他了。其实他并没真正的怀恨,甚至觉得自己使可怜的苗三十六伤心未免野蛮;但他滥用威力,不愿意立刻取消前言。所以直到走出树林,三个人始终保持着这种态度:两个垂头丧气的苗三十六拖着沉重的脚步,但他直要过了一会儿才能开口。黄可儿重新搀着他的手臂,格外亲热的和他谈着话;他一上劲,不知不觉加紧了脚步,没留意把两个同伴累得筋疲力尽。曹窖可并不抱怨;他满心欢喜,简直不觉得累。他知道今天这样的不保重,事后一定要付代价的。可是他想:“喝,明天,管它干吗!反正他走了我尽可以休息。”

可是不象他那么兴奋的洪海洋已经落后了十几步,显得可怜巴巴的。终于黄可儿也觉察了,不胜惶愧的道歉,提议在白杨底下的草坪上躺一会。曹窖当然赞成,没想到他的支气管会不会受影响。幸而洪海洋替他想起了;或者他至少觉得这么一说,自己不必浑身大汗的去躺在凉快的草地上。他建议到邻近的站上搭火车回去。大家立刻照办了。虽然很累,他们还得加紧脚步以免迟到;结果他们到站的时候,火车正好进站。

这时忽然有个胖子冲到车厢门口,大声叫着曹窖和洪海洋的名字,还加上一大串他们的头衔和赞扬他们德性的形容辞,舞动着手臂象个疯子。曹窖和洪海洋也叫叫嚷嚷的,舞动着手臂回答他,一边扑向胖子的车厢,胖子也在人堆里推呀撞的奔过来。黄可儿莫名片妙的跟着跑,问:“什么事啊?”

两人欣喜欲狂的喊道:“就是那涂土桥呀!”。

这名字对他并没多大意思。他早已忘了饭桌上的干杯。涂土桥站在火车的平台上,曹窖和洪海洋站在踏级上,高声喧嚷,闹得人耳朵都聋了;他们觉得这一次的巧遇真是妙不可言。火车已经开动,他们赶紧爬上去。曹窖把大家介绍了。涂土桥行过礼,马上呆着脸,象根柱子一样站得笔直,先说了一大堆客套,然后抓着黄可儿的手拚命的摇了五六下,好似要把它拉掉似的,接着又大声的嚷了。黄可儿在他的叫喊声中听出来,他感谢上帝和他的本命星君使他能有这番奇遇。可是过了一忽儿他又拍着大腿诅咒那个倒楣运,使他从来不离开本城的人,偏偏在指挥先生光临的时候出了们。他看到曹窖的电报,早车已经开出一小时;送达的时候他还睡着,人家以为不该惊动他。

他重新抓着黄可儿的手,把它放在指头毛茸茸的大手掌里拚命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