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秦家客卿平清盛的说法,三百年前大家齐作:《礼记·月令》
其中有“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言:斗指东南,维为立夏。确立了立夏一词,预示着季节的转换,夏季的开始。
如今百姓认为,此节气代表着炎暑将临,雷雨增多,是五谷生长最迅速的一段时日,应当共庆三日。
不光是百姓,连皇宫那边也皆是如此,据说皇上李昭渊在光禄寺太官署大摆宴席,两列坐席共四十八座温鼎,一百零八座案几,李昭渊与赵书怀坐东朝南,耳边有光禄卿,躬腰边听侯吩咐。
皇上本意是犒劳四百位朝廷骨干,但许多如蜀青那般的重臣不愿领那请柬,觉得李昭渊奢靡成性,不成体统。
不过也有许多本不该来此宴官僚的腆着脸皮来分一杯羹,譬如韦卿。
珍馐署、良酝署和掌醢署不断有婢女将好酒好菜端到太官署,太官令则小心谨慎地监督着她们的言行举止。
两位主簿与两位少卿正在大庭跟各位大人们热络交情。这场宴七品以下的官员连跑腿的资格都难得,也正是广结权贵的大好时候。
监膳史盯着那些榛栗、脯脩、鱼盐、菱芡,眼睛都快迷糊了,但不得不防啊,这宴席要是被有心之人下毒,那可是九诛之罪啊。
堂鼓声一响,众官归座,艺人入席,蒋公琰坐在离李昭渊很近的座位,其次就是燕青与韦卿,蒋公琰抿一口秋青酒,便直夸良酿署酒匠的手艺。
李昭渊一笑付之,抬手随口一说:“喜欢就把人带回去。”
随后,其余众臣连忙拱手劝导蒋公琰乘了皇上的情,不曾想蒋公琰却连连摇头,惹得众人嗟叹,最后还是赵书怀替蒋公琰解围道:“蒋大人有许多公事要做,难得有闲暇时喝酒的机会。”
温鼎底部燃起炭火,众人赏舞小酌之后,鹿肉、醯酱、海参、燕窝、鲥鱼,芜杂得很。
谁敢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蒋公琰举杯玩笑一句:何不食貔貅?
礼部尚书刘胜指着蒋公琰,j回话道:“皆因难寻着。”
闲人叶顾仲被破例在一旁记录着:取明水、明火,帅宰人割牲,取毛血实豆,遂烹。
暖食之具,谓之仆僧。杂投食物于小釜中,炉而烹之,亦名边炉,亦名暖锅。
宴席临散前,众人玩起“隔座送钩”,输者罚酒,蒋公琰趁机眯眼朝对桌的韦卿笑道:“若是有人怀疑韦卿侍郎该如何?”
韦卿一笑置之,玩味道:“那我会先怀疑他。”
蒋公琰嗯哼一笑,回望一下燕青与朝歌城知府苏子瞻,那君王放下清金筷,挥袖豪迈道:“美人江山一锅煮!”
苏大人回以笑颜,燕青喝酒默不言。
今日江城热闹不已,秦淮关入城后,见洞崖街有一大群士子摆起飞花台,玩上飞花令,正所谓:春城无处不飞花。此地无处不在寻欢作乐的氛围,让原本紧迫万分的秦淮关松了口气,与鬼奵沿街吃喝,正巧瞄到了在飞花台下看热闹的颜仲永。
酒席台上的士子们神采奕奕,出口成章:
“花近高楼伤客心”
“落花时节又逢君”
“春江花朝秋月夜”
……
有位青衣士子对不出下句,被酒令官罚酒一杯,正当所有人抓耳挠腮之时
寂静无声的台下,有人叫唤着:“人面桃花相映红”
这一句接好了,台上立马有人醍醐灌顶:“不知近水花先发”
“出门尽是看花人”
“双叶红与二月花”
一声声诗词中,秦淮关渐渐挤进人群,然后顶住颜仲永,拍了拍这位茶白衣裳公子哥的肩膀,打趣道:“你怎么不上去玩啊?”
颜仲永回头看见白袍少年与玄衣女童,神情一震,恍惚几息后,目光随和道:“我觉得这样做有些浮夸。”
白袍少年满头雾水,疑惑道:“怎么说?”
“这些人都自称或被誉为才子,可背诵前人的诗应该不能算才子吧?记性好,有情怀罢了”颜仲永托腮道。
鬼奵点点头,认真回答:“确实不算,不过若是能临场做诗倒算半个。”
颜仲永挥一下衣袖,满脸释怀,秦淮关手指头掂着鼻子,一脸难为情道:“知道我们回来干嘛么?”
颜仲永满脸呆愣:“不是说去取东西么?”
秦淮关将包裹中的隶书与楷书递给颜仲永:“这是沈庆文的真迹。”
“原来是拿这个么?其实用不着特意送我这个,不过我倍感荣幸。”颜仲永接过卷轴,一脸温柔。
秦淮关仰头注视着颜仲永,诚恳道:“其实我是秦止戈的……嗯。”
“嗯?”颜仲永见秦淮关迟疑不定,轻嗯一声。
“我是秦家下一任家主。”秦淮关坦然道。
人群熙熙攘攘,在飞花台上下的喧哗声中,茶白衣裳公子哥微微一笑:“我早猜到了。”
“什么时候?”秦淮关一脸茫然。
颜仲永仰天托腮,追思道:“大概是知道你姓秦的时候吧?”
秦淮关一拳打向颜仲永的肚子,笑骂道:“不早说,我还以为自己一直在欺瞒你。”
颜仲永捂住肚子,吃疼道:“你一直不说,我以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也没说。”
鬼奵看着这好笑的二人,噗嗤一笑。
秦淮关拽住颜仲永的衣裳,大气道:“走,回府议事。”
长史府上,颜仲永得知一切后,喝了口茶,淡然道:“我父亲不知道此事。”
秦淮关双臂抱胸,思量对策,鬼奵盘坐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满脸无趣。
颜仲永又言:“我先派人在城中查勘,等沈大人来江城后再询问他的主张吧。”
秦淮关重重点个头:“好。”
忽然,程简夫在府邸外叩指敲门,吆喝道:“颜哥,街上有好玩的事!”
颜仲永赶去开门后,那臃肿的胖子一脸幸灾乐祸:“颜哥,哟!秦小兄弟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