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孤独都可以成为一座精致的花园,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花园都是那么的美好。对于切尔茜和霍华德而言,他们之间的孤独通过初见就连在了一起。从此以后,里面长满了各种各样茂盛的树木,上面结着五彩缤纷的果实,还有浓郁的果香和清爽的微风。玫瑰,蔷薇,月季。夜莺,黄鹂,画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充满生机和希望。而且,在此后的十几年中,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丝毫没有褪色,反而因为时间的发酵和酝酿,变得越来越醇厚。——还真是一对幸福的人呢,不必从伤害别人中得到自己的快乐。反观希尔维娅,却又是另一番的景象了。她的世界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黑白色。天上永远都在下着大雨,尽管偶尔也能从里面瞥见清冷的月光,但是,这个世界的单调却是没有办法因此而改变的。花朵永远都是处在快要凋谢的状态,经年在枯树上叫唤着的鸟类全都是以死尸为生的乌鸦。这样的世界……很难让人感觉到其中有什么表示“爱”的东西存在。但偏偏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的世界竟会如此的有力,它从那个女孩的心底慢慢扩散,最后把自己的触角伸进了现实的角落里。“……让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但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痛苦的世界——那是绝对存在着的东西。我啊,既然制造不出完美的天堂,只好制造出一个完美的地狱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希尔维娅,你今天的家庭作业写错了两个单词——”叶卡捷琳娜拿着那张被标了两个红色圆圈的纸张,走到战战兢兢的希尔维娅面前。“抱,抱歉……十分抱歉,但是,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检查过了……”希尔维娅用手捂住自己的头,红宝石一样闪闪发亮的眼睛因为恐惧失去了自己原本的颜色,变得暗淡和没有光彩了。整个人抖的就像冬天咆哮着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一般。“抱,抱歉……叶卡捷琳娜夫人……我,我……不,不要……求您了……”奈尔森在旁边,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没心没肺地想着——幸好今天希尔维娅犯了错误,不然今天叶卡捷琳娜来检查他的作业的话,那他岂不是要被叶卡捷琳娜抽死。同时,他也在旁边暗自的发笑,希尔维娅真的是太笨了——竟然在叶卡捷琳娜面前写错了两个单词。——丝毫没有想到如果是自己来做会错多少个。真的是……毫无自知之明的男人。希尔维娅抿着嘴,双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背后。
“啪!”叶卡捷琳娜一个巴掌把希尔维娅扇翻在了地上。“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希尔维娅捂着自己的左脸,上面传来的疼痛感真的是火辣辣的,微风吹过,还会不断地发烫,像是没有温度上限一样。希尔维娅企图为自己辩解,她趴在地上,却不肯流一滴眼泪,只是反复地说着自己的观点。“叶卡……叶卡捷琳娜夫人……我,我已经尽力了……您不应该,轻易地因为一点小错误就轻易地……去否定一个人……”小小的身体被叶卡捷琳娜拎了起来,左脸已经肿的老高了,可身体的主人就是没有服软的意思。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就像是不肯轻易屈服的雄狮一样,依旧高傲的看着叶卡捷琳娜。“啪!”右脸也被扇了一巴掌,飞快地肿了起来。“——你还不认错?!错了就是错了,有什么好辩解的!看到你这副不肯认错的样子,我就来气!”叶卡捷琳娜怒吼着。那时候的她,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希尔维娅确实像极了她那个时候。——落魄的那个时候。被所有人揭发了所谓的“不贞的罪行”,却依旧不肯松口服软,最后被所有人抛弃乃至嘲笑的时候。叶卡捷琳娜并不想要希尔维娅继承自己的这个性格,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磨练反而让本就倔强的希尔维娅变得越发的自我和极端。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错的都是你!——错的都是你!”希尔维娅因为生气已经不管不顾地大喊了起来。她早些年在琼斯那里备受宠爱,再加上与生俱来的骄傲,她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屈服在别人的武力说服下的。叶卡捷琳娜的肺就快要被希尔维娅给气炸了。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正确的意志遭到了抵抗。希尔维娅的行为是对她的一种变相的否定。另一方面,叶卡捷琳娜也害怕着这个和以前的自己如此相像着的希尔维娅。……这样的性格加在一个女人身上是注定不会有一个好下场的。奈尔森开始知趣的往后退,准备默默地溜回自己的房间里。“……很好。……很好。”叶卡捷琳娜喃喃自语着,像是在回答什么人的问题一样,又像是在跟自己讲话一样。她突然捏住希尔维娅的手腕,把还很矮小的希尔维娅往走廊的深处拖去,就像是拖着一块抹布一样大力地,毫不留情地往前走着,丝毫不理希尔维娅的膝盖已经被磨破了,在毯子上留下斑斑的血迹。希尔维娅这个时候才终于感到了一丝惊恐。她求助地看了奈尔森一眼,但是奈尔森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就这么快步地走掉了。希尔维娅的心中开始不可避免地充满了死寂的绝望。再也没有人会来帮她了。也没有人可以帮到她了。什么人都没有,能相信的,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一直以来,也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可以让自己放心的。只有自己的东西,才是不会背叛自己的。“叶卡……捷琳娜夫人,我的手腕……好痛!求求您松手吧!我发誓,我发誓——我再也不这么不听话了——呜哇哇哇哇哇哇……”但是没有任何的用处。叶卡捷琳娜还是把希尔维娅拖向了黑暗的深处。“呜哇哇哇哇……爸爸,爸爸,艾瑞克……我要爸爸……我要琼斯……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哇哇哇哇哇……”希尔维娅终于忍不住自己内心对琼斯和艾瑞克的想念,开始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哭起来。她想起来以前那些温暖的回忆,这让她的心又开始不可抑止的痛苦起来。——被残酷的现实撕成了两半。
叶卡捷琳娜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心软。别人的风言风语,毫无同情和怜悯可言的嘲笑成功地磨没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的同情心,看到别人悲痛的样子只会让她由衷的发笑罢了。她一脚把希尔维娅踹进了黑暗的地下室里。“——开门!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我不要呆在这里!这里好黑!”希尔维娅捂着脸哭了起来。叶卡捷琳娜掐住希尔维娅的脖子,把她慢慢地提了起来,像是一头老虎捉弄着一只濒死绝望的猎物一般。和希尔维娅这双红宝石眼睛相差无几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里面透露出一股危险而绝望的气息。“你给我记住,你给我记住——希尔维娅,你没有什么父亲!你没有什么父亲!过去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男人都是该死的东西!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相信他们会来救你!你需要的仅仅是力量,权势,和地位!你给我呆在这里好好的反省一下,给我记住——这里是叶卡捷琳娜的地盘,已经不是你原来的那个家了!给我好好的记住这句话——只要是在我的地盘上,就算是碾死再多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受到什么法律的制裁!——你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希尔维娅就像一块任人摆布的破布一样,被叶卡捷琳娜扔进了黑暗的地下室里。重重地摔了一跤,磕破了嘴唇。入口从外面被反锁上了。啪嗒的反锁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捂着脸大哭了起来。“我明明……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这样子对待……”痛苦。很痛苦。很难过。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被那么残忍的对待。害怕的同时,希尔维娅也在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甘心的感情。——不服气。难道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个弱者,只要是个懦夫,就应该受到其他人不由分说地欺压吗?难道法律生来不就是为了扶持弱者,对抗强者的吗?难道作为一个女人,只能被周围的一切随意摆布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希尔维娅抱紧了自己。在这个狭窄潮湿的地方,她能感受到的唯一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体温。——这里连一丝光亮都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夜,在疯狂地延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