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仰脖把水喝光,然后从地上捡起那个长条圆筒放在膝盖上,从中间抽开。
里面的东西竟然不是拆解的步枪配件,而是一对拐杖!
我认得出这两根木拐,是王大录和我赌命跳楼摔成重伤后用的,只是它们怎么会在这塑料圆筒里?
一旁的岳婷伶眼中已露出狐疑,“这是什么意思,枪呢?”我问。
“枪在安全的地方”夏军冈慢慢道,“你真以为我会背着枪满街走?”
这倒也是,“这是王老六用的,难道有什么特别?”我又问。
夏军冈摇摇头,道:“特不特别我是没看出来,但在大院出事的前一天夜里,老六专门把我叫去他屋,关照我一旦他有什么不测,就把这两根拐杖交给你。”
他神情有些黯淡,指了指岳婷伶,继续道:“我把它们藏在保险的地方,没想到第二天他们那帮杂种就来了。”
岳婷伶刚想发作,我示意她克制,道:“王大录真没告诉你拐杖有什么特别?”
夏军冈叹了口气:“我了解老六的脾气,他要说早说了,不想说再问也没用。我有种感觉,他好像知道迟早要出事…”
我过去几步把木拐拿了起来仔细看,什么也瞧不出来,“没有机关,我试过了,当中也不像这圆筒能一抽为二。”夏军冈道。
这到底是何用意,王大录想向我传达什么?我在那院子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我把两根木拐从头到尾观察了个遍,什么都没发现,拐杖是用一整条木头削成的,连条细缝都没有。
岳婷伶一直都在看着,但静静地没有出声,见我查不出什么才说道:“我还没问呢,刚才怎么那样快,你那朋友怎么样了?”
我当然不会说出玉的事,只是道:“人已经救出来了。”
岳婷伶睁大了眼珠子:“怎么可能,a就这样让你把人救走了?”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门外的楼梯传来脚步声,然后田阿姨的嗓门就开了:“晓含,来帮阿姨洗菜,我又买了很多好吃的。”
岳婷伶也立刻用变了味的嗓音道:“不了阿姨,家里有剩菜要吃掉,明天再说吧。”
“哦这样啊,好的,我家那口子明天终于要回来了,到时候晓瑛也要来,我们大家一起吃饭热闹热闹。”
“好的阿姨”岳婷伶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目光又瞟向了我。
我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那个老女人的老公我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岳婷伶了,这下要穿帮了。
夏军冈当然不傻,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呵呵,让一个活人冒充一个死人,真有你的!”他低声说道。
我的火一下子冒上来,拳头已经不由自主地握紧,夏军冈注意到了,连忙摆摆手:“当我没说,你老婆是个好女人,我看得出来,比这个强多了。”
这下轮到岳婷伶不爽了,我怀疑夏军冈是故意的,干脆道:“我没有食言,把你带到了这里,但这个你认为不怎么地的女人不肯就范,我也没办法。”
这就是在耍无赖,夏军冈看着我,目光中充满鄙视:“其实我也知道,你根本舍不得把她交给我,你把她当你老婆的替身了。”
我脸上一下子抽住!岳婷伶的表情也开始不自然,夏军冈却站了起来,道:“我本来不想把东西交给你,觉得老六根本不该相信你这种人,但后来又想了想,既然是生死之交,违背他的意思不好。”
他显然准备走了,到了门口又回头道:“但别忘记你的诺言,如果他们活着就去救出来,如果死了就报仇,一切就从这女人嘴里问出那些畜生的总部开始。”
“我还是回那里,有事可以再来找,但别是跟我兄弟无关的事。”他边说边打开门。
“小心点,他们很可能会派人跟踪你。”我提醒道。
夏军冈“嗤”了一声,道:“老子那么多年特种兵不是白当的。”
这是他离开前讲的最后一句话,我目送着他下楼,“谢谢,老夏。”这几个字并没说出来,但我心里其实很感激他,这的确是个重义气明事理的人,尽管脾气不太好有时让人不爽。
“人都走了,别看了。”我却听到岳婷伶在背后说。
我叹了口气把门关上,“你刚才见到a了么?”她问道。
这个当然没必要隐瞒,我摇了摇头:“没有,他没出现。”
“没出现?”岳婷伶满脸不相信,“难道就那样把人交还给你,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再答她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走过去把两根木拐都拿起来再次细看,这里边究竟有什么花活?
结果当然还是失望,怎么看都只是一对拐杖,如果王大录真在里头嵌入了东西,不可能没有缝隙。
“你为什么不看看那两截圆筒?”岳婷伶道,“有些人会刻意移花接木转移视线”。
夏军冈并没把圆筒带走,我不知道这是否原本就是王大录用来装拐杖的东西,刚才也没问,但不管怎么说的确应该检查一下。
可是翻来倒去看了半天,这也就是个普通长圆筒,画家外出写生时用来装纸卷的那种。
我把圆筒和木拐都放到桌上,既然暂时研究不出什么来,就先不去管了。
岳婷伶道:“不管你用了什么法子把你朋友弄了回来,a都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必须做好他第二轮攻击的准备。”
“这里很安全”我说道,“你们的组织再怎么强大,在中国都不敢冒上台面来,我原以为a会派人冲进楼来抢你走,现在看来他胆子也没大到那个程度,否则早干了。”
“可夜里那些人明摆着想要我的命,你不觉得有点怪么?”她显然也注意到了,“如果a想杀我办法有的是,没必要磨磨蹭蹭,所以我相信他接到的命令应该是抓活的。”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通过邱圆圆眼里隐形眼镜对a说的那番话,也许实情本来就差不离,但我就是不能把岳婷伶交出去,如果她真的走了,我心底里其实是不愿意的。
岳婷伶又看出来了,道:“刚才那大个头没说错,你现在真的把我当她的替身了对不对?”
我没有看她,目光一下子不敢和她对视,沉默了半天,只是道:“看在半夜里为你挡子弹的份上,告诉我你们的总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