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金属箱
作者:苦海漂木      更新:2022-01-23 16:51      字数:4534

“箱…箱子?”骆阳平不由愣了下,“什么箱子?”

“一个很小很薄的箱子,里面却有不得了的东西。”谷博惠道。

“是什么东西?”换成由麻子忍不住问。

“一卷密奏”谷博惠道,“确切说是一幅画,画着一个类似平台的东西,下边的汉字据说是‘仙音台’。”

“汉字?仙音台?”骆阳平有点懵。

“不错,那东西是中国的古物。”谷博惠继续道,“还有汉字表述如果有人躺在那平台上,就可以听到天上神仙的话语,而当他从台上下来时,就会变成不死之身。”

“这不扯淡吗,怎么可能呢?”骆阳平张大了嘴。

“可是一百多年前有人把这幅画从中国带来日本,并秘密献给当时的明治天皇,这才有了后来二战当日本军队节节败退快顶不住时,内阁军部那些人寻求长生不死秘密的事情。”谷博惠轻轻叹了口气,转回身靠在扶栏上,“这幅画之所以重要,因为纸张的背面,写有如何找到那张仙音台的线索,只可惜内容艰涩难懂,没人能破译出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那幢大楼已经被美军轰炸炸毁,无论那箱子藏在哪个角落,应该都没了不是吗?”骆阳平道,“何况就算我回到那时候,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它?”

谷博惠注视着他,慢慢道:“那箱子本就是装画的原配,和画一起被带到日本的,箱子的材料不是木头,而是金属,一种无法毁坏的金属。”

“是…绿色的么?”骆阳平表情一下变得凝重。

“嗯,据说是淡绿色的。”谷博惠点点头道。

骆阳平把脸转向由麻子,想看看她的反应。

由麻子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合了合衣领,没讲出来。

“你父亲在那张纸上写的‘去探寻你想知道的答案’,我的理解和爷爷的理解是不同的,他一直以为是关于出卖我曾祖父的告密者,而我认为其实是有关那个箱子的线索,所以…”谷博惠紧盯着骆阳平,“骆桑,你还有什么没说出来的么?如果你父亲预见得正确,你应该发现某些线索的。”

骆阳平脑子里“啵”的一下,然后咽了口唾沫,他想起了回到过去那场经历最后的时刻,那个后来变异成怪物的人的话—“很遗憾,没找到您要的东西。”

他暗自叹息一声,瞬间明白了吉罗亚让那人进楼去找什么。

“那金属箱子炸不毁烧不坏,但事后清理废墟时却没人找到它,那样一个奇特的物件,本应很容易引起人注意的…”谷博惠道,“虽然感觉虚无缥缈,可一旦真找到了那个平台,也许真的能不死呢。”

“你爷爷为了让自己不死,才要找到那个什么仙音台?”问话的是由麻子。

谷博惠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却笑得有点意味深长:“我爷爷是那种怕死的人么?”

“那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骆阳平道,“为什么你非要找到那装画的箱子?”

谷博惠笑意消失,回头望着城市里的灯火,目光一下放得很远,道:“因为有一件事我始终对爷爷隐瞒着,直到他死都没说。”

“是…什么?”骆阳平当然追问。

谷博惠视线不变,一字字道:“我体内有那种病毒,十年期限的。”

这次骆阳平和由麻子的嘴同时张大,“多西待?”他们几乎问出了一样的话,那是日语“为什么”。

谷博惠缓缓看向骆阳平,道:“因为你的妹妹,她为了控制手下,选择时机给每一个人注射病毒。”

骆阳平脸上的肌肉刹那间完全僵硬,整个人仿佛石化!

谷博惠瞅着他的模样,却又淡淡地笑了笑:“不过我不怪她,是我自己选择成为她手下的,否则进公司的真实目的迟早暴露。”

“几年前的事了”她长长出了口气,看上去反而有一种吐出心中苦闷的轻松,“算下来还有好几年可以活,你看我现在几乎不生病不是吗,上班从来不缺勤。”

骆阳平却无法欣赏她这种自嘲,他清楚这种变态病毒会吞噬其它一切侵入宿主身体的有害物,可那个年限一到,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该会有多痛苦!

他想起了藤原绫香的母亲,那个期限到达前为了不受折磨先自我了断的可怜女人,“要是爷爷早点拿到那份出货记录该多好”谷博惠又把身子转向窗外,“不过还是一样,怎么可能向那个女人报仇...”

骆阳平脑中泛起谷博忠明目送他们出门时看着她的那种眼神,这已逝的老人该有多疼爱这个孙女,谷博惠为了不让爷爷难过选择隐瞒无疑是正确的,“吉罗亚…”他不禁握紧了拳头,“那个箱子,很有可能就在她那里!”

“什…什么!”谷博惠眼中立刻露出惊讶,由麻子也一样。

骆阳平不再隐瞒,把那时看到吉罗亚的一幕说了出来,最后道:“大楼被炸毁后,那女人完全可能第一时间派人去现场从瓦砾中找到箱子!”

“从那么大的废墟里找东西,可…可能么?”由麻子不禁道。

“那巫婆不是一般人”骆阳平道,“小惠,你有没有听说过她是明治维新时期从中国来日本的?”

“听说过,可…可是…”谷博惠讶意更浓,“那只是传言,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相信”骆阳平看着她道,“而且我现在认为她就是追着那幅画来的!”

“看来我们怎么也逃不脱那个女人呢”由麻子语气里带着恨意,“可惜我们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对了—”

她看着骆阳平:“你不是说去过那鬼地方么?”

“我…我…”骆阳平喉结上下滚动,“说来话长,我进出那里时都被蒙着眼珠子,真的!”

由麻子看她的眼神变得有点犀利,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好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最终没有隐瞒。”谷博惠却朝骆阳平又笑笑,“如果不是那密码只能用一次,真想让你再穿梭回去呢…开玩笑的,没事,我说过自己没那么容易死的,谁知道今后几年会发生什么,我还要照顾奶奶呢!”

她仿佛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骆阳平熟悉的乐观阳光的前台女孩,说着话的时候居然在地上坐了下来,然后脱下外套反披在身上,“累了,睡一会儿吧,四点前还要出去呐。”

她衣袋里的东西也不少,抽出了一个眼罩戴上,竟真的睡了起来,睡之前另一只手还拿出那个旧式手机放在胸口,用两只手掌小心翼翼压住。

骆阳平凝视着,意识到这旧手机应该是谷博忠明的遗物,那时候联系谷博良却得不到回应的,很可能就是这只机子。

他心里又一阵难受,沉默了半晌,只轻轻讲了一句:“你也睡一会儿吧。”

他说话的对象自然是由麻子,她却摇了摇头,忽地指了指那边,随后走过去大约十几米的距离,也在地上坐了下来。

骆阳平明白她还有话跟自己说,于是也慢慢跟过去,在她旁边盘腿而坐,“想知道什么?”他问。

由麻子将系在脑后的发结打开,让一头黑色长发披散下来,在昏暗的光线里反而显出一种鬼魅的艳丽,“谢谢你把那一管解毒剂也给我”她终于表达了谢意,“你真的能在时间里穿梭么?”随后又问道。

“我希望我不能,可我偏偏能。”骆阳平淡淡地回答。

“那时我远远地看着你一直傻站在街沿上,身旁还有那个看似怎么也舍不得的大包,心想这呆瓜究竟在干嘛,那无疑就是穿梭时间吧?”她看似又在问,语调却显示早已肯定了答案。

“那个旅行包里,应该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对不对?”由麻子继续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为指纹被发现发愁的人呢”。

骆阳平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心思被看穿的窘态,却静默着没有回答,由麻子望着他几秒,乌黑的眸子闪着光,忽然笑了,这还是骆阳平第一次看见这女人充满善意的笑。

“好了,不勉强你说。”由麻子道,“所以能在时间里穿梭,就是你这个37号人体试验后获得的特殊能力。”

她主动转移了话题,骆阳平心里却五味杂陈,岂止是可以在时间流里来回,他轻伤会自愈,就算受了严重的枪伤,只要不是致命要害,身体甚至可以把子弹吐出来,这还不是全部,在特定外力帮助下,他的灵体居然能离开肉体遨游然后再平安返回!

“那…你获得的特殊功能是…什么,好身手么?”他变得有些结巴。

由麻子笑容未减,道:“我的特殊本事,只有刚注射解毒剂后你才看得到。”

骆阳平也只好勉强笑笑,也只能不勉强对方说,但他倏地想到了什么,“对了,你那时说在我的未来里看到了我的…我的…女友,就是照片上那女孩,那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必须知道详情的事,由麻子脸上的笑霎那间消失,表情一下变得凝重,沉默了片刻,盯着骆阳平的眼睛道:“我看到她消失在类似透明玻璃墙后的浓雾中,嘴里还喊着你的名字。”

骆阳平瞬时诧异:“我的名字?”

“骆—阳—平”由麻子努力吐出这三个中文发音,尽管不太标准,“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骆阳平点了点头,“如果那一幕从前没发生过,那么只可能出现在你的未来。”由麻子道,“所以小心点,有一天重逢到了那女孩,让她别去那种地方,或许可以改变轨迹也说不定。”

骆阳平还在点头,心里却已开始发慌,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左衣柔将消失在透明墙后的雾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绿金属块带给由麻子的幻觉,还是日后会真实发生的事情?

“真难受呢!”由麻子忽然伸直了双腿,“每次临近注射解毒剂的期限,我身体就会开始难过。”

“是那种浑身血液沸腾同时伴随蚂蚁爬痒的感觉吗?”骆阳平问道。

“蚂蚁?”由麻子苦笑了一下,“我感觉更像是无数条蚂蝗吸在体内”。

骆阳平不由默默垂下了头,不敢去想象那是怎样的折磨,“知道么,我见过你祖父。”他慢慢道。

由麻子身体抖了一下,却没有马上回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所以那个夜晚,他也在那里。”

“是的”

“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没有也无法跟他交流”骆阳平道,“但你爷爷看上去对小惠的曾祖父很尊重,怎么也不像是会告密背叛长官的人。”

由麻子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骆阳平听着她有点急促的呼吸,“你父母呢?”又一次,他把话咽了回去,已经太多难过的事,他不想再知道更多。

“我也困了,将就着眯一会儿吧。”由麻子没有脱下衣服反披,只把双臂交叉在身前,就这样闭起了眼睛。

她的呼吸渐趋平稳,骆阳平却根本没有睡意,几天前他才从长达数月的深眠中苏醒,对睡觉有种排斥抗拒感。

他只是站了起来,返身凝望着都市星星点点的灯火,一条明亮的长光线横在远处,他知道那是什么—东京湾的彩虹大桥。

“雅树,对不起…”骆阳平心里默默念着,还有田中德男,那个退休老警官此刻怎么样了?

他视线渐渐发散,出神地也不知站了多久,环形瞭望厅里挂着电子钟,大玻璃窗的反光显示现在时间已接近两点。

可就在这时,骆阳平瞳孔猛然收缩,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某种动静!

那声音来自塔身外很远的下方,听上去…不会错的,不止一个人正从铁梯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