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现在高檀在你的心里肯定特别伟岸。”婉儿勉强笑着说道。

“不，在阿唯心里，形象最伟岸的还是公主你啊，公主你那么勇敢，才是阿唯最崇拜的。”阿唯嬉皮笑脸的说道。

“少贫嘴了”婉儿认真的看着阿唯道“阿唯，你是不是释怀了，不会再因为十三殿下的事情讨厌高檀了？”

“十三殿下在我心里是永远挥之不去的，我对十三殿下的死永远都释怀不了，与其说是释怀，不如说是认命吧，其实十三殿下的死又和高檀有什么关系呢?到底还是不怪高檀的，而且阿唯知道公主你心里还很喜欢高檀，所以阿唯又何必因为这件事情一直让公主为难呢?”阿唯有点伤感的说道。

“你想开了就好，至少心里不用再纠结郁闷了，而我和高檀之间隔阂太多了，我们两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阻碍我们的不仅仅是十三殿下那件事情，真正阻拦我们的是心，或许他还没有变，或许他也变了只是我没有发觉而已，但是真真切切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心变了，所以我们之间只能错过。”婉儿苦笑了一下道。

“公主，阿唯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呢，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过呢?”阿唯有点担忧的看着婉儿。

婉儿轻轻摇了摇头，把那个荷包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笑着道“阿唯，有你真好。”

阿唯听完神情恍惚了一下，有点疑惑的轻声嘀咕道“是吗？”

玉林殿

宫人打开了玉林殿黑漆漆禁闭着的大门，贺兰玉在佩儿的搀扶下轻轻的走了进来，前面的侍卫赶忙把因为太过于陈旧而结成的蜘蛛网扫落了下来，贺兰玉闻着一股陈腐的味道觉得有点恶心，只能拿手帕捂住口鼻继续往前走。

殿内看起来很大，但是却没有一个宫人，院子里已经长时间没有打扫过了，全是厚厚的灰尘和枯叶，这般枯败萧条的景象看起来就让人伤心。

冷宫果然是冷宫，贺兰玉仔细打量着，这里竟然和外界完全隔绝，外边如今是初夏，早已百花盛开，美不胜收，这里却是寸草不生，只有一颗干瘪的枯松树，真是天地之隔。

其实司马贵妃并没有被废，依然有着贵妃娘娘的尊位，所以皇上也明确表示司马冉冉的吃穿用度依旧按照贵妃的样式来准备，和从前依旧，贺兰玉知道这是因为皇上忌惮鲜卑族的势力，为了给鲜卑族个交代才这样做的，可是表面上或许是这样，但是私底下皇上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有了贺兰玉的暗地里授意，司马冉冉过的日子比普通的废妃都要惨，虽然不至于吃馊饭，但是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身边更是一个婢女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

婉儿感叹了一下，看了佩儿一眼道“这里真是晦气，也不知道会不会沾了霉运。”

“娘娘您可是天上的凤，那污秽哪敢招惹您啊，更何况最大的污秽就在屋子里呢，解决掉了不就没有污秽了么。”佩儿轻声说道。

“还是佩儿你会说话。”贺兰玉听了很满意，脸色也变得好了很多。

前面的侍卫赶忙把寝殿门打开，贺兰玉示意他们在门口等候，便和佩儿一同走了进去。

门打开，照进了一点阳光，司马冉冉有点刺眼的伸手赶忙挡了挡，门又关上了，那一点光亮也没有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往常般的昏暗，司马冉冉清楚的看清了来人。

“想不到你会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司马冉冉虚弱的说道，身体已经被长时间的侵入毒药，早已经深入骨髓了，司马贵妃的发髻也有点凌乱，脸色惨白无比。

“贵妃娘娘病着，那就应该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才是，怎么能坐着呢。”贺兰玉没有理会司马冉冉的冷嘲热讽，只是淡淡的说道。

“我的身子岂容我自己拿主意呢?不是一直都是淑妃娘娘你做主吗？”司马冉冉苦笑着说道“如今我的身子终于无声无息的废掉了，想必淑妃娘娘再也不用为我的身体担忧了。”

“你的身子之所以这样，那是你患了咳疾所致，和本宫有何干系，若是非要牵连本宫的话，不如说是本宫宅心仁厚，肯留你的性命至今。”贺兰玉冷笑着道“你现在看起来凄惨无比，可谁又能想到你曾经那样恶毒，威胁一个无辜的人杀人呢。”

“对，是我逼你杀的惠贵人，那大概是你第一次杀人吧。”司马冉冉说完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你与惠贵人之间的恩怨与我何干?你既然放不下仇恨，一直都在想着杀人，又何必假惺惺的拜佛，侮辱佛堂，你自己怕遭受报应，便威逼一个无辜的人去帮你杀人，去帮你报仇，你又是多么可怕与可恨，你可知杀人有多难，杀人又有多可怕，惠贵人她与我无冤无仇，甚至我们都没有见过几面，你却逼我杀死她，你可知我当时有多害怕，又有多恨你，是你让我走上了那一条路，自从那日之后，我再也不会害怕了，我学会了杀人，可惜事情永远都是相对的，我杀戮太多，再也得不到救赎了，我一切悲惨的起因都是因为你，每每想起我便恨，即使把你凌迟处死，我也难消心头之恨。”贺兰玉狠狠的看着司马冉冉道。

“那时我年轻气盛，身上又肩负着鲜卑族的骄傲，我虽然不爱皇上，可是我也不愿意自己彻底失宠，成为鲜卑族的笑柄，给鲜卑族人抹黑，我从小就是庶出，年龄却是最大的，没有人喜欢我，所以我迫切需要在北齐皇宫内改变命运，我渴望鲜卑族人可以看到我光鲜亮丽的一面，让父汗知道我会受到皇上的宠爱，为鲜卑族王室争光，所以我必须努力改变。在我进宫时，张贵妃盛宠一时，皇上对她好极了，他们俩人看起来般配极了，那才是真正的夫妻，那时我没有任何机会表现自己，我也很厌恶张贵妃，可是她对所有人都好，对我也好极了，所以我什么都不能做，突然有一天宫内发生巨变，皇上大怒把张贵妃打入了冷宫，那时我有点害怕，因为他们从前还那样恩爱，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陌生，甚至要赶尽杀绝，直到流言四起，我才知道原来是张贵妃被人陷害了。”司马冉冉认真的回忆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张贵妃是被人陷害的吗？因为她那么爱皇上，又那么好，根本就不会像留言说的那样背叛皇上，那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要害死张贵妃的，连我都知道这其中缘由，可是皇上他却不知道，他那么深爱的人他都一点都不了解。后来，张贵妃病逝，皇上只是下了一道圣旨便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司马冉冉继续轻声说道“皇上那几天每日酗酒，我便想着可能自己机会来了，便趁着皇上酒醉，买通了宝罗，跟皇上缠绵了一夜，之后我便有了孩子，这孩子对我太重要了，因为只要他是个皇子那我的地位便可以彻底巩固了，在鲜卑族也算是立了威信。”

“可是我最信任的姐妹惠姝却残忍杀死了我的皇子，我把她当成亲姐妹的，我又那样信任她，她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怎么不恨?在这冷冰冰的深宫里，即使皇上不喜欢我，可我还有我的孩子陪伴我啊，我的孩子是永远都不会抛弃离开我的，结果她把我的梦给打碎了，把我的依靠也彻底毁了，我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两样东西，一个是我的孩子，一个是我最无话不谈的姐妹。”司马冉冉突然眼睛凶狠的说道“可笑的是证据确凿，皇上也并没有处置她，只是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而已，就因为她是皇上长姐的侄女，所以我便开始计划，我想着所有的办法，哪怕就是豁出自己去，也要杀死她为我的皇子报仇，可是当我要决定实行计划时，又害怕了，我不想杀人，我的皇子还没有轮回呢，若是我杀了人，会不会影响到他呢，而且我又是信仰佛学的人，手上沾染不了血腥，没过几日，你便正式进宫了，而且宠惯六宫，似乎有当年张贵妃的威风，本以为张贵妃死后能轮上我的，可是你却生生的夺走了，我那几日因为孩子痛苦不已，因为无法报仇痛苦不已，你却跟皇上弹琴歌赋好生快乐，那琴音吵的我更心烦了。”

司马冉冉继续说道“我无比厌恶你这个人，我都不快乐，凭什么你要快乐呢，为什么让我一人承担着不幸，别人却还是快快乐乐的继续高兴着，那些欢笑声我听着像是挑衅，我觉得不公平极了，从出身到现在，这根本就不公平，可是我害怕杀人，更不敢害人，佛说那样会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所以我只能等，想要抓住你的把柄，终于有一天，我抓到了你的把柄，那还是一个惊天秘密，我真是兴奋极了，你和裴俊看到我时那样慌乱，我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以我想着逼你去杀死惠贵人，一来可以报复你，折磨你，二来可以了却我的夙愿，终于你杀死了惠贵人，可惜我却在和裴俊的接触中爱上了他，所以才和他有了那一夜。”

贺兰玉听到司马冉冉说到了裴俊的名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样恶毒的人也配爱人吗？你明明知道裴俊和我的关系，却还是要恬不知耻的威胁裴俊，让裴俊和你在一起，你那不是在轻视我吗？你公然抢我爱的人，我又怎么能饶过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放过我，试探我的底线，干脆我就只能爆发了，可笑的是一场大火都烧不死你，每每看到你，我便想起了自己的苦难，自己被你害的样子，既然一时半会儿杀不了你，那就只能折磨你，只要折磨你，我便会开心。”

“对，我的确是错了件做事，也的确是对不起你，可是惠贵人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并不无辜，我没有做错，而对于你，我是有愧疚之情的，因为我是嫉妒之心作祟才让你替我杀人，又爱上了你最爱的男人，并且发生了关系，所以那场大火我知道是你做的，却不怪罪你，因为这是我的报应，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自作自受，即使当时毁容，我一半的脸毁了，可是我还是想要活着，这时我再不会想着争宠，也不会想着被人重视，只是单纯的想重新生活下去，过去的司马冉冉没有了，现在的司马冉冉是全新的涅槃重生。”司马冉冉突然幽怨的看着贺兰玉道“可是我低估了你的狠心，你仍然不肯放过我，即使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已经容貌全毁，再不会威胁到你任何事情了，你也还是想要我死，我明明没有病，却被你说成是咳疾。”

“是太医说的，可不是我说的，你也知道只有太医说的皇上才会相信。”贺兰玉轻笑着道“你容貌尽毁又如何，只要你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便不会放过你，我要的是你死，若是你命大死不了那也得让你痛苦，总之绝对不能放过你”

“所以，贺兰玉，你天生就是冷血，你从小就有杀人天赋的，所以不是我害的你，归咎于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你自己骨子里的狠心，杀人是会上瘾的，你便是那个瘾君子，你杀了那么多的人，难道都是我教唆你的吗？那么多惨死的人难道都是我威胁你，让你去杀死的吗？”司马冉冉嘲讽的说道“我只是犯了那么一点错而已，难道我报仇也有错吗？我已经差点葬身火海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呢?我再也不会和你们争权夺利，不管皇上如何宠幸你们，我都是无所谓的，我只是想要活着。”

“呵，我现在的狠心还是都拜司马贵妃你所赐呢，若不是司马贵妃的处处紧逼，贺兰玉也不会变，若是贺兰玉没有变得话，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所以其实司马贵妃你也算是我的恩人吧，是司马贵妃你教会了我，在这个宫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要自己比任何人都狠心。”贺兰玉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事到临头了，你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或者是你还有什么遗言，或许我可以帮你转告给你的妹妹，司马芊芊。”

“我最大的夙愿就是给我惨死的皇子报仇，如今已经报完仇了，所以我再没有任何遗愿，我觉得很美满，至于芊芊，她不应该趟我的浑水，她什么都不知道便好了。”司马冉冉说道“我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想必我很快就要死去了，所以贺兰玉你放心，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也不会再污了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