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真的么？”卢林带着兴味地问。

“真的。”凯思娜说。“还有一个是现实主义运动，不过只是它和新表现派一样，它们只是换个名字，让自己听起来更重要罢了。”

“不要在公主面前炫耀了。”恩特模糊不清地说。

“我没有在炫耀，”凯思娜气呼呼地说道，“我是在展示我是个受过教育的人。”

“你就是在炫耀。”恩特说。“此外，现实主义学派跟新表现派是不一样的东西。”

“恩特，别对你姊姊发牢骚了。”凯特命令着。“凯思娜，别再炫耀了。”

凯思娜沉下脸，带着愠怒的脸庞坐回她的椅子，开始语焉不详地喃喃自语。

“她在干嘛？”安吉莉娅带着困惑问。

“喔，她正在用玫兰语诅咒我们。”恩特马上就回答了。“她每次吵输了都这样做。”

“她觉得说其他语言可以保住她的面子，”卢林说。“好像在证明她比世界上其他人都聪明一般。”

一听到这话，从金发小女孩口中所流泻出的字句好像又转了个方向。安吉莉娅惊讶地发现凯思娜现在说的是默比修斯语。不过凯思娜还没完，她用着简短带着控诉的尖锐声调，用郁金香公国语为她激烈的演说做了个结尾。

“她到底会说几种语言呀？”安吉莉娅惊讶地问。

“噢，四或五种吧，除非她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又学了新的。”卢林说。“反正她很快就不能继续学了。洛克兰声称人类的心智只能学习最多六种语言，再多就会开始搞混了。”

“这是小凯思娜人生中的一个任务——她会证明他们是错的。”凯特用着他深沉、嘶哑的声音说。“然后，吃尽每一道能在坎德拉找到的食物。”

凯思娜不屑地对她父亲抬起下巴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用餐。

“他们可还真是……博学。”安吉莉娅吃惊地说。

“别这么惊讶，”卢林说。“他们的家教老师最近正在教美术史，两个小鬼头努力想证明自己比对方强。”

“即使如此……”安吉莉娅说着。

凯思娜，还在为她的失败所沮丧，边吃边喃喃自语着。

“你说什么？”凯特用着坚定的语气说。

“我说，“要是王子还在这的话，他就会听我的。”他总是站在我这边。”

“那只是听起来而已。”恩特说。“这就是讽刺，凯思娜。”

凯思娜对他弟弟吐了吐舌头。“他觉得我很漂亮，而且他爱我。他在等我长大之后就可以娶我了。然后我就会成为王后，接着我就会把你丢到地牢里，直到你承认我是对的为止。”

“他不能娶你，蠢货。”恩特生气地说。“他已经娶了安吉莉娅。”

凯特一定早就注意到，当王子的名字出现时，安吉莉娅的脸色变了。虽然他用着严厉的表情叫两个小鬼安静下来，然而，伤害已经造成了。

她知道他的事情越多，就越想起王子那轻柔、振奋人心的声音从百里外的地方，透过言灵对她说话。

她想起他信上用着闲聊的语气，说着坎德拉生活的种种，解释着当她来的时候，他会怎么样帮她打理住所。

她曾经很兴奋地想快见到他，所以她提早了一个礼拜离开巴比伦。显然，不够早。

也许她应该听她父亲的话。他曾经对这桩婚姻迟疑过，即使他知道巴比伦需要和新的坎德拉政府建立稳固的同盟。即使两个国家有着相同的祖先和文化遗产，但是过去十年来，巴比伦和坎德拉之间几乎没有联系。

在灾变之后的暴动吓坏了所有曾经跟新格兰德人有过联系的人——绝对包括了巴比伦王室。

不过随着默比修斯再次向他们的边界扩展影响力——导致了郁金香公国共和国的崩解——巴比伦显然需要想起它古老的盟友，不然就得独自面对恩诺兰的部族。

因为如此，安吉莉娅建议了这桩婚姻。她父亲起初是反对的，不过后来却屈服于现实层面的考虑。毕竟没有比血的羁绊更强的东西，尤其是一桩有关王储的婚姻。

王室婚约会让安吉莉娅无法再嫁这事并不重要：兰斯洛特年轻而且强壮。他们都认为他还能活上几十年。

凯特在跟她说着话。“你说什么，叔叔？”她问。

“我只是想知道在卡诺萨城你还有没有地方是想看的？你到这里也好几天了，现在找个人带你去看看走走应该也是个好时机。我想卢林会很高兴陪着你逛逛这些地方。”

这瘦削的年轻人举起了他的手。“抱歉，父亲，我也想带我这位漂亮的堂妹去镇上看看，但洁拉和我得去讨论一下要送去巴比伦的那批丝货。”

“你们两个？”安吉莉娅吃惊地问。

“当然。”卢林说，把他的餐巾丢到桌上，然后起身。“洁拉可是讨价还价的高手。”

“这就是他会娶我的原因。”洛克兰女人承认着，带着她厚重的口音与浅浅的微笑。“卢林是位商人。获利就是一切，即便是婚姻也是如此。”

“这就对了。”卢林大笑着说，然后将他的妻子拉起身来。“事实上就是，她的美丽与智慧根本没被我计算在内。父亲，谢谢你美味的午餐。各位，祝你们有愉快的一天。”

说完两人离去，走时眼睛仍对望着彼此。接下来便是恩特的一阵作呕声。“呃，爸爸，你应该跟他们说，他们深情的眼神实在让我难以下咽。”

“我们亲爱的哥哥的脑子都成了浆糊吧。”凯思娜同意道。

“孩子，耐心一点。”凯特说。“卢林才刚结婚一个月而已。给他多一点的时间，他会恢复正常的。”

“我希望如此，”凯思娜说。“他让我想要吐。”当然，安吉莉娅不觉得她看起来有这么不舒服，她仍然凶恶地把桌上的食物塞进肚子里。

达克宁在安吉莉娅身旁，用他自己的方式喃喃自语着。

他说得不多，除了一直引用数字以外——偶尔几声听起来像极了“新格兰德”。“我想看看整个城镇，叔叔，”安吉莉娅说，男孩的喃喃自语提醒了她一些事情。“尤其是新格兰德——我想知道骚动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