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五个人回应了凯特的请求。看到这些少得可怜的回应,卢林沉下脸来。
“兰斯洛特在他死之前,都还有将近三十个人会参加他的聚会。”英挺的商人解释着。“我不期望他们全部都会到,但是只有五个?根本不值得花时间去谈。”
“很够了,儿子。”凯特深思熟虑地说,瞄了一眼厨房的门。
“也许人数不多,但这是所有人中最优秀的五个人。他们是国内最有影响的人,更是最聪颖的。兰斯洛特有一种可以把聪明人拉到他那边的魅力。”
“凯特,老熊喔!”有个人从餐厅里叫着。他穿着利落的军服,头上有着几撮银发,看起来是个有威严的人。“你到底要不要给我们东西吃呀?真神知道我来这里只是听说,你要弄道烤猪给我们吃而已。”
“烤猪正在转呢,依翁德。”凯特回喊。“而且我特地帮你准备了两人份,再克制你的肚子一会儿吧。”
男人豪爽地笑着,拍着他的肚子——在安吉莉娅眼里,他的肚子平坦坚实的跟一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小伙子一样。“他是?”安吉莉娅问着。
“依翁庄园的伯爵。”凯特说,“卢林,去帮我看着猪肉,让我有时间可以跟你的堂妹聊聊我们的客人。”
“好的,父亲。”卢林说,拿着火钳就往厨房后面的炉子走。
“除了兰斯洛特以外,依翁德是唯一一个公开反对国王,却仍安然无恙的人。”凯特解释着。“他是个军事天才,而且也有些私人部队。虽然他们只有几百人,不过可都是受过精良训练的。”
接下来凯特指向微开门后,一个有着暗棕色皮肤跟精致五官的年轻人。“在依翁德旁的是苏登男爵。”
“玫兰人?”
她叔叔点了点头。“他的家族大约是一百年前移居坎德拉的,从引导贸易车队穿越国家前往他地经商,而累积了财富。
当泰洛即位的时候,他给苏登一个男爵头衔,以保持来往的商队能够畅通。
苏登的父亲在五年前过世,而他的儿子比他父亲更传统。他觉得泰洛的统治方法与——克赛教派的教义背道而驰。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愿意见我们的原因。”
安吉莉娅轻敲脸颊,研究着苏登。“要是他的心如同他的肤色一样是个玫兰人的话,叔叔,那他绝对会是一个强而有力的盟友。”
“你丈夫也这么想。”凯特说。
安吉莉娅嘟起嘴巴。“你为什么要一直叫兰斯洛特“你的丈夫”呢?我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想没有必要一直指出这点。”
“你是知道,”凯特从他喉咙深处发出粗嘎的声音。“但是你还不相信。”
不论凯特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疑问,抑或是单纯的忽略,因为他继续解释着众人的背景,仿佛他刚刚没有做出这种令人气愤而且不公的评断一般。
“在苏登身旁的是埃尔庄园的艾伯特公爵,”凯特说,用头指了房间里最老的人。
“他的财产包括了埃尔德港——一个除了卡诺萨城之外最富裕的城市。他是整个房间里最有权力的,也是最有智慧的。可是他一直不愿意对国王采取行动。艾伯特跟泰洛从大灾变前就一直是朋友。”
安吉莉娅抬起一边眉毛。“那他怎么还来?”
“艾伯特是个好人。”凯特解释着。“先不论友情,他知道泰洛的统治方式对这个国家是有害的。而且,我觉得他只是因为无聊才来。”
“他参加一个谋反的团体只是因为他很无聊?”安吉莉娅不可置信地问。
她叔叔耸了耸肩。“当人到艾伯特那种历练程度后,就会发现开始找不到你会有兴趣的事情了。政治这档事情早已根深蒂固于公爵的心里,我想他要是没有参加五个以上的伟大阴谋,大概晚上会睡不着觉吧。
——在大灾变前他是埃尔德的执政官,并且是在暴动之后,被新格兰德人所指派的执政官中唯一还掌有权力的。
他惊人的富有——泰洛要胜过他的唯一方法,是把国税收入跟私人收入合并算成自己的。”
当众人因为艾伯特的评论大笑时,安吉莉娅研究了一下这位公爵。他看起来跟她之前遇过的年长政治家都很不同:艾伯特看起来多话而非保守,气质偏向淘气而非尊贵。
虽然公爵并不高大,但他主导了整个对话,一绺绺稀薄灰白的头发随着大笑活泼地律动。不过有个人看起来并没有被公爵的言谈吸引。
“坐在艾伯特身旁的是谁?”
“那个圆圆的?”
“圆?”安吉莉娅扬起了眉毛说。那个人看起来过重到把他的胃都凸出椅子外了。
“这就是一个胖子形容另一个胖子的方式。”凯特微笑着说。
“但是叔叔,”安吉莉娅邪恶地微笑了一下。“你不胖呀,你只是……壮。”
凯特用着嘶哑的声音轻笑。“好吧。那个坐在艾伯特身旁的“壮”绅士是艾汗伯爵。你也许看不出来,不过他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可能也是非常老的对手。我都记不起来到底是哪个了。”
“这两个好像有点差别,叔叔。”安吉莉娅指出。
“不尽然。这两个人总是在争论,而他们也争论了很久,因为这样,他们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存在。你应该看看当他们两个发现他们站在同一边时的惊讶表情——在我们第一次会谈后,兰斯洛特笑上了好几天。
显然他之前就分别找过他们两个,也得到他们的支持。所以他们两个都抱着一种会胜过对方的心态出现在第一次会议上。”
“那他们为什么还来?”
“嗯,他们看起来都同意我们的论点——更别提其实他们享受彼此的陪伴了,或是只是想监视住对方。”凯特耸肩。“不过哪一种都会帮到我们,所以也不用抱怨。”
“那最后一个是?”安吉莉娅问,开始研究着最后那一个参与者。他很瘦削、有点秃头,还有一对不安的眼睛。其他人都不会把他们的紧张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