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王宫秘史
作者:枫夜临      更新:2019-07-28 09:08      字数:4309

安吉莉娅大步走进王宫的舞厅里,一个长长的黑袋背在她的肩上。舞厅里的女人发出了几声惊呼。

“怎么了?”她问。

“你的衣服,亲爱的。”朵拉最后回答着。“她们还不习惯这种东西。”

“这看起来像男人的衣服!”熙丹惊呼,脸庞两侧的肉忿忿不平地晃动着。

安吉莉娅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连身衣裤,然后再把目光移向聚在一起的女人们。“好吧,你们总不会想要穿着洋装打斗吧?”然而,再研究了一下她们的表情,她发觉她们真的这么觉得。

“你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得走咧,堂妹。”卢林安静地警告着,他在她身后进来,接着在房间的远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卢林?”安吉莉娅问。“你在这里干嘛?”

“这是这个礼拜最有趣的事情,我已经期待很久了。”他说,靠在他的椅子上,接着把手放在头后。“就算给我恩诺兰金库里的所有黄金,我也不会错过。”

“我也是。”凯丝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女孩在安吉莉娅身旁冲过,在椅子中选着要坐哪张。然而恩科奔进房间,然后跳上凯思娜选的那张。凯思娜生气的跺脚,但是在体认到哪张椅子都一样后,就选了另一张。

“我很抱歉。”卢林边说边难为情地耸了耸肩。“我被他们缠住了。”

“对你的弟妹好一点,亲爱的。”朵拉责备着。

“是的,母亲。”卢林迅速地回应。

被几个突然的观众稍微拖延了一会,安吉莉娅转身面对她未来的学生们。每个刺绣会的人都来了——从高贵的朵拉到没有脑袋的王后伊芙都来了。安吉莉娅的衣服跟行动或许让她们感到大受冒犯,但是她们对独立的渴望比她们的愤慨可大多了。

安吉莉娅从肩上把袋子滑落下来到手上,袋子一边就劈哩啪啦的打开了。接着她从袋子里抽了一把练习剑。当安吉莉娅挥动它时,长而薄的剑身发出了微微的金属摩擦声,吓得这群女人退后了几步。

“这就是席尔剑。”安吉莉娅说,顺手在空中挥了几下。“它也叫克米尔剑或是杰戴佛剑,看是在哪个国家而已。这种剑一开始是玫兰人发明的,作为斥侯的轻武器,但是在仅仅几十年以后就不太使用了。

接着,玫兰的贵族接收了它们,因为他们喜爱这种剑的优雅跟精巧。决斗在玫兰是很常见的,而这种快速、整齐的击剑流派需要高超的技巧。”

她边说话边突刺和挥了几次——都是她在战斗中从不会使用的招式,不过至少看起来很帅,进而掳获了这些女人的心。

“杜拉人第一个让击剑变成一种运动,而不是用来杀死决定要追求同一名女性的男人。”安吉莉娅继续说着。“他们装了这种小圆球在顶端,然后把刀刃磨钝。

这种运动不一会就在郁金香公国共和国风行起来——因为他们的中立可以让他们保持于战争之外,所以这种没有实际武术上用途的技巧就非常吸引他们。有着钝的刀刃和有圆球的顶端之后,他们订了一些不能打击身体重要部位的规定。

“坎德拉因为新格兰德人不赞许任何类似战斗的活动,于是都不太喜欢而没有被引进,但这在巴比伦一样是非常风行的运动——除了一个重大的改变。它变成了女人的运动。

巴比伦的男人喜欢更激烈的运动,像是摔角或是宽剑的击剑。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席尔剑再适合也不过了。轻巧的剑让我们能够善用自身的灵巧,还有——”她补充,带着微笑看着卢林。“让我们能够利用高男人一等的智慧。”

接着,安吉莉娅抽出了第二把剑,抛给在人群前的托瑞娜。赭金发色的女孩带着困惑接下了剑。

“防卫你自己。”安吉莉娅警告着,然后把剑举起,摆起战斗姿态来。

托瑞娜笨拙地拿起席尔剑,尝试模仿安吉莉娅的态势。当安吉莉娅攻击时,托瑞娜惊呼了一声就放弃了她的架势,接着用两手疯狂地甩着她的席尔剑。

“你死了,”安吉莉娅告知她。“击剑不是用蛮力的运动,它需要的是技巧和精准。只用单手——你会控制得比较好,同时能够增加攻击范围。把你的身体稍微偏向一边。这让你能刺击的更远并且难以被攻击到。”

安吉莉娅边说边拿出一大捆她早些时日做的细棒子。这些,当然离真剑的品质甚远,但是在铁匠做好席尔剑之前,她们只能将就。在每个女人都拿到武器之后,安吉莉娅开始教她们该怎么刺击。

这是个困难的工作——比安吉莉娅原本想的还困难许多。她认为自己是个好的击剑师了,但是她从没有发生过知道这些知识,却难以解释给别人听的情况。这些女人总是可以找到安吉莉娅本以为生理上做不到的握剑方式。她们狂野地突刺着,害怕迎面而来的剑刃,接着被她们的衣服给绊倒。

最后安吉莉娅留她们自己练习突刺——在她们还没有适当的面罩以前,她不能放心地让她们对打。安吉莉娅让自己坐在卢林的身旁叹了口气。

“堂妹,是个费力的工作吧?”他问,明显很享受地看着他母亲穿着华服,尝试拿剑的样子。

“你根本无法想象。”安吉莉娅说,擦了擦额头。“你确定你不想尝试看看么?”

卢林抬起双手。“我有时候的确太招摇了,堂妹,但是我并不笨。泰洛王会把所有参与这种贬低人格活动的男人给列入黑名单的。要是我是依翁德,在那个名单上就没问题。但是我只是个单纯的商人,我可承受不起王室的不悦呢。”

“我想也是,”安吉莉娅说,看着那些女人尝试熟练她们的刺击。“我觉得我教得不好。”

“但是做得比我好了。”卢林耸耸肩说。

“我可以做得更好。”凯思娜从她的椅子上宣称着。小女孩看着重复的练习都看得无聊了。

“噢,真的么?”卢林冷冰冰地问。

“当然。她没教她们回击或是正确的体态,她甚至完全都没提到锦标赛的规则。”

安吉莉娅抬起一边的眉毛。“你懂击剑?”

“我读过一本相关的书。”凯思娜轻快地说。接着她伸出手打了恩特的手一下,因为小男孩正在用从安吉莉娅的木棍堆拿来的木棍戳着她。

“最可悲的是,她可能真读了。”卢林叹了口气说。“就为了想让你印象深刻。”

“我想凯思娜可能是我遇过最聪明的小女孩了。”安吉莉娅承认。

卢林耸肩,“她是聪明,不过别太佩服她——她还只是个小鬼。她或许能像个大人一般的理解,但是她还是像个小女孩一般的反应。”

“我还是觉得她聪明得令人吃惊。”安吉莉娅说,看着两个小鬼打闹着。

“噢,的确是的。”卢林同意着。“凯思娜只要几个小时就能吸收一本书了,更别提她那不太真实的语言能力。我有时候觉得恩特很可怜。他尽力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太平等——凯思娜可以很跋扈,要是你还没注意到的话。不过,不管聪明与否,他们还是难带得很。”

安吉莉娅看着小孩玩在一起。凯思娜已经从她弟弟手上偷走了棍子,追着她弟弟四处跑,像是讽刺一般地用安吉莉娅教的方法砍着跟刺着。当安吉莉娅看着她们时,她的目光落在门廊。因为门是开的,两个身影站着看着女人们练习着。

女士们察觉到她们正被刚刚溜进来的依翁德跟苏登大人注意到时,都呆住了。这两个人,虽然年纪相差很大,但据说正因此而成为好朋友。两个都是坎德拉的外人,苏登,是一个是黑黝肤色的外国人,而依翁德,是个连出现都似乎会冒犯到别人的前军人。

即使依翁德的出现让女士们觉得不愉快,苏登的出现也大大补偿了她们。当她们发觉到年轻的玫兰领主看着她们时,一阵脸红席卷了在场的击剑者。有几个比较年轻的女孩还抓着朋友的手臂以寻求支持,兴奋地低语。苏登因为这些注意力而倏地脸红起来。

不过依翁德却忽视女人的反应。他走过这些即将成为剑客的人,然后举起一支木棍,站起击剑姿态,接着开始一连串的挥击跟突刺。在测试完武器以后,他对自己点点头,把木棍放到一旁,移动到其中一位女士身旁。

“像这样握着木棍。”他指导着,移着她的手指头。“你因为抓得太紧而失去了灵活性。现在,把你的大拇指放到剑柄的顶端让它指着正确的方位,退后一步,接着突刺。”

那位女性,阿特菈,遵从着指导——接着对依翁德竟敢摸她的手腕而感到慌张。她的突刺,出人意料之外地既直又准——最讶异的人非阿特菈莫属。

依翁德在人群里移动着,仔细地纠正姿势、握法,还有姿态。他轮流教导每位女士,给她们一些有关她们自身问题的建议。在几分钟的指导以后,这些女士的攻击变得比安吉莉娅预想可能的更加精准了。

依翁德从女士们带着满足的眼神中退出。“我希望你没有被我的闯入冒犯,殿下。”

“完全不会,大人。”虽然她的确感觉到一阵嫉妒。不过她告诉自己,必须展现女人宽大的胸怀,要欣赏别人更高超的剑技。

“你很有才华,”老人说。“但是你看来没有太多训练他人的经验。”

安吉莉娅点头。依翁德曾是个军事指挥官——他可能花了好几十年在指导新手有关战斗的基本技巧。“你对击剑知道的可真多,大人。”

“我对击剑有兴趣。”依翁德说,“而且我去过郁金香公国很多次。杜拉人拒绝承认不会击剑的人是男人,不论他赢了多少场胜仗。”

安吉莉娅站起,伸手去拿她的练习席尔剑。“愿意比试一场么?大人。”她随意地问道,测试着她手中拿的剑。

依翁德看起来很惊讶。“我……我从未跟女人比试过,殿下。我不觉得这很适当。”

“胡说。”她说,抛出一把剑给他。“防卫自己吧。”

接着,不给他任何机会反对,安吉莉娅就攻击了。依翁德一开始蹒跚了一会儿,吃惊于她的突袭。但是,战士的训练很快就掌握了控制权,开始用高超的技巧格挡安吉莉娅的攻击。从他说过的话来看,安吉莉娅以为他对击剑的认识很粗浅。不过,她错估了。

依翁德最后下定决心展开了一阵攻击。他的剑快速地挥舞于空中,几乎不可能跟上,只有多年的训练跟操演告诉安吉莉娅要格挡哪里。整个房间响着金属交击的声音。而女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两个教练在地上移动,进行一场激战。

安吉莉娅不习惯和依翁德如此的好手比试。不只是他和她一样高——这削减了她的距离优势,他还有着一生在战斗和训练中得到的灵敏与反射能力。两个人互相在人群中、椅子周围,还有其他在房间里的物品中,推移与阻挡着对方的攻势。他们的剑交集挥舞着,突刺接着又弹回来格挡。

依翁德对她来说太厉害了。她可以拖住他,但是找不到空闲可以反击。当汗水流下她的脸庞时,安吉莉娅敏锐地注意到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在看着她。

在这一刻,依翁德好像被什么东西改变似地,他稍稍减缓了攻击态势,紧接着安吉莉娅直觉地回击。她的圆头细剑穿过依翁德的防线直抵喉间。依翁德微微地笑着。

“我只能让步,女士。”依翁德说。

突然间,安吉莉娅对于她让依翁德陷入必须让她赢,以免让她在众人面前出糗的处境,感到非常羞愧。依翁德欠身,只让安吉莉娅感到自己的愚蠢。

他们走回房间的一旁,从卢林手上接过水杯,卢林称赞他们的精彩演出。当安吉莉娅喝着时,她突然领悟了某些事情。她把她在坎德拉所付出的时间跟力气视为一场竞赛,像是她在政治上所做的许多努力——一场复杂,但是令人享受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