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家出来,陈梦遇脑子里乱糟糟的。要不是前几天那一闹腾,又被两个老头缠上,自己还真不愿意离开这儿。
骑着驴儿,在街上慢慢晃荡,脑中时不时闪现赵燕儿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又时不时跳出那双充满怒气的狐媚儿眼,心中着实有些不舍。
突然,狠勒缰绳。驴子骤然停步,狠狠打了个响鼻。陈梦遇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视线尽处,已隐隐约约出现了醉仙居的招牌了。他一拍脑门,急忙调转驴头,往返方向加速奔逃而去。
本是就近往北面封丘门,兴许还来得及出城而去。这浑浑噩噩间忘了,两个老头就在去封丘门必经之地。这一耽搁,再去别处怕已是来不及了。索性循着一个方向猛奔,碰个运气看看,实在不行,露宿一晚也比回家要强得多。
斜阳照映,秋叶落黄,将整片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红黄,如火烧一般,让人心中难免产生些许浮躁。遥想安史之乱前的长安城,那是长年不闭城门的。而如今,中原战乱多年,至今尚不安稳,所以这城门也并不是长年开启,为了方便,每天日出而开,日落而关。
陈梦遇过了一座桥,来到一处偏门时,城门恰巧关闭。他怔怔地看着那城门缓缓合上,长叹了一口气,便寻思着找一处寺庙,或者道观,去借宿一晚算了。
正要转身,城门外传来一阵呼喊声:“快快开门!快快开门!”
门内驻守官兵却并不理会,只有一个懒洋洋地说到:“不成,天色已晚,城门已关,哪还有再开的道理?诸位还是明日一早再来吧。”
门外一人说到:“哼!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吗?耽误了事情你们担待的起码?”
一听城门外的这位如此猖狂,这官兵微微一愣,接着一声冷笑说:“哼,我管你是谁!城门已闭,明日再来!”
城外显然不止一人,听得此言,一人从门底缝中塞进一包银子和一块腰牌。另一人开口说着:“诸位兵爷,方才有得罪之处,请担待些许。咱家老爷嘛,便是当朝的枢密使。外面有一些从南面运来的珍馐,本来明日进城也是不打紧的。可今日正午十分刚收到消息,咱们老爷要宴请贵客。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是以我兄弟心急之下才会得罪兵爷。”语气明显比刚才那人要和气许多。
城内那官兵捡起银子,掂了掂,再看了看腰牌,面露惊色赶紧说到:“诸位,这城门开启,我这小小的兵卒可做不了主。待我向上级禀报,诸位捎带片刻。”说着,这人拿着令牌,便跑上城墙,禀报去了。
过了半晌,那人才下来,低声对周围几人说到:“快快开城门!偷偷的,不必开大,堪堪可放他们进城便可。待进了城,立即关上,不可声张!”
城门又缓缓打开了,官兵驻守两旁,五辆牛车缓缓驶入。带头的官兵,与其中一人寒暄着,将手中腰牌与银子摊在手里,还了回去,口中呵呵笑着说:“不知诸位是杨府中人,方才有所怠慢,还望海涵!兄弟之物,还请收回!”
那人嘴上抿着笑,头微微昂着,分明有些许高傲,手只拿了那件腰牌,嘴中说:“诸位为咱们开城门,已是坏了规矩。这些微薄银两,就当是给兄弟们买酒吃了,切莫推辞!”
既然如此说了,官兵也不推辞了,满脸堆笑着将银子揣入胸口。
就在此时,一头牛刚进城门便轰然倒地,口吐白沫。一下子,城门口便乱成了一团。陈梦遇心知机会来了,狠拍了一下驴屁股,快速冲向城门,打算趁乱,混出城去。